阿笛小心的拿了一块,也看不清什么形状,试探的闻了闻,又咬了一小口,似乎是什么面点,带着丝丝甜意,很好吃。
阿笛将点心倒在一块小手帕上包了起来,准备回去以后慢慢地品尝。
出门的时候看不太清楚,撞到了一个东西,还带着体温,阿笛有点惊慌的起身,跨过这障碍物想要出去,却听见后面传来一阵痛苦的低声shen/yin。
似乎,她撞到人,而且,这人似乎还是坐在椅子上的,那就是,这人腿有隐疾?
阿笛本想一走了之,可是想想,若是她走了,这人可就起不来了。她叹了口气,不过是拿了几块糕点,也不是天大的罪过,就算被人发现也没有什么。
反身走了过去,果然,地上躺着一人,身旁是轮椅。
“你没有事情吧?”阿笛费劲力气将地上的人扶起,让他坐上轮椅。
却听那人低声说道:“姑娘可否点灯?”
呃,这个有点难度,本来是来“拿”东西的,点亮了灯,岂不是被人看见了,正犹豫着,那男子却已经不知道如何点亮了屋内的灯,想必是对这里很熟悉的。
阿笛想了想,见手帕中的点心拿出一块,塞给那坐在轮椅上的人,这样,两人便是同伙了。
轮椅男子似乎身体不好,笑了两下便咳嗽起来,阿笛最见不得人这样,便在背后为他捋了捋,他这才止住了咳嗽。
“姑娘不必担心,这里的东西,姑娘随便吃吧。”轮椅男一语道破阿笛的心事。
阿笛有点不好意思,讷讷道:“我也是这府里的人,只是刚来还不认识路,晚上又没有吃饭,这才——”
正文 偷食,被人撞破(3)
轮椅男抬起眼来,阿笛这才看清他的容貌,眉毛很浓很黑,眼睛细长微翘,眼眸却很黑幽深的像是能将人吸进去,皮肤却是病态的白,看来身体不好,这一屋的药味想必也是缘于此。
他柔和地笑了笑:“正好,我也没有吃晚饭,我们一起去看看厨房里可有什么吃的。”
“这——”阿笛有点犹豫,她已经有糕点充饥,可是糕点毕竟比不上饭菜,更何况,这温和的男子也没有吃饭,他行动不便,自己又拿走了他的糕点,若是不陪着去,怕是真要饿肚子呢。
“好。”阿笛推着男子,在他的指引下来到了厨房,里面还剩着一些饭菜,阿笛点了灶火将饭菜烧热,又做了个蛋汤,端到厨房的小桌上,盛了两碗饭,递给轮椅男一碗,并递过一双筷子。
男子接过筷子,却不动手,只是柔声说道:“姑娘,辛苦你了,你快吃吧。”
阿笛飞快的吃了起来,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再抬眼时,却发现男子仍然不动筷,只是看着她吃,眼里带着点点笑意:“别噎着了,慢点”。
她这才醒悟,他根本就不饿,只是想让自己吃而已。
突然眼角有点发酸,阿笛自醒过来,见过的人,师父,侯爷,雪夫人、碧夫人,还有其他人,不是冷淡漠然,就是嫌弃嫌弃厌恶,头一次有人,这么柔和地看着她,轻声细语,仿佛有温暖的风吹过心弦,阿笛觉得心里满满的,很舒服。
阿笛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意,想了想,便夹起一片牛肉,放到男子的碗中。男子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微微一笑:“姑娘的心意,我却是不能退却的。”于是,拿起筷子,吃了一小口,又为阿笛夹了一块,算是回敬了阿笛的好意。
阿笛想起之前她冲着笑的小厮对她的反应,再看看这轮椅男对她的回应,越发觉得眼前的人看着顺眼,瞧了瞧他的腿,忍不住说道:“这位公子,我看你虽然腿脚不便,却也不用哀伤,人谁没有个难事,就说我吧——”
阿笛本来是想安慰这轮椅男子,就拿了自己做对比,却想起来自己的事情哪里是好意思随便跟人说的,于是便停住了口。
男子挑挑眉毛,似乎饶有兴趣等着阿笛下面的话,那期待的眼神,让阿笛觉得不说点什么都对不起她,只好挠了挠头,决定拿师父开刀:“就说我吧,我有一个师父,可是对我却冷冰冰的,为老不尊,世故的很,将我卖到这里,唉,要不然,我也不至于饿肚子。”
阿笛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的擦了几次汗,这么私下里编排师父,若是让他知道了——没关系,师父说他要走很长时间,好久以后才会回来。
正文 偷食,被人撞破(4)
果然,阿笛以自己的悲惨遭遇安慰男子,那人的心情似乎好了点,摸摸阿笛的头:“姑娘,以后饿了,便到这里吃饭。”
阿笛有点郁闷,她不相信自己还能总是这么饿肚子,不过,男子的话还是给了她莫大的安慰,只是,让她在这陌生的顾府感到一丝暖意。
轮椅男在椅子上坐得似乎有点不舒服,不停地柔柔腿,阿笛垂下眼眸,有点感慨,为什么好人不能健康呢,不知道师父能不能把他的腿治好,阿笛的心目中,师父是深不可测的,所以,她也只敢在确信师父不在这的时候,说说师父的坏话,实在是因为,师父让她到这里做小妾的决定,大错特错了。
师父当初是为了给她找个温饱之地吧,现在可好,第一天便饿肚子了。
“我推你回去吧。”阿笛吃饱喝足,对轮椅男说道,他却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自嘲的笑了笑,有点尴尬地说道:“好。”
缓缓将他推到正面那处原本亮着灯的房间,原来竟是他的卧室,阿笛不好再进去,便停了下来,临走的时候,阿笛突然回头道:“公子,我叫阿笛,以后我还会来吃饭的。”
这个轮椅男子,也是很孤寂的吧,否则,这么半天,都没人出来招呼他,他可是行动不便的人呢,应该随时有人呆在身边才好啊。
阿笛有点难过,为自己,为轮椅男。
回到房中,已是月上中天,阿笛倒了杯水喝下,脱下外衣便打算到床上歇息,回头,却发现桌子旁坐了一个人,披头散发,在月光下幽幽的,阿笛吓得想要大叫一声鬼啊,却立刻被人堵上了嘴巴。
想来,她此刻的心情便如刚才那小厮对她的心情一般。
“是我。”那堵住她嘴的人淡淡说道,阿笛听出来了,是师父的声音,没有人比师父的声音更冷了更平淡了,就算是顾廷言侯爷,说起话来,虽然讨厌,却也是抑扬顿挫,仅就音质而言,还是好听的。
更不用说刚才那位轮椅男,话音中总是带着暖人心弦的东西。
阿笛的心隐隐有点不安,哭丧着脸问道:“师父,你不是走了么,怎么来这里了?”
师父这才点亮了灯,缓缓说道:“为师还是有点不放心,因此折了回来看看你再走。”
师父什么时候这么好了?阿笛有点受宠若惊,随即又愤然,来就来了,提前点好了灯不就好了么,做什么要黑灯瞎火的在这里吓人。
“你,晚上没有吃饭?”阿笛的心咯噔了一下,有不好的预感。
正文 偷食,被人撞破(5)
果然,师父又悠然说道:“你跑去别人那里偷东西吃,还和别人聊了天?聊了什么?”
师父的声音状似无意,好像只是闲聊一般,阿笛却是苦着脸,却还死撑着:“没什么,就是那人腿有点毛病,我安慰了几句。”
“哦,”师父道:“安慰便能背地里对师父不敬,我是这么教导你的么,是了,你可是什么都忘了,自然也忘了为师的教导。”
“弟子不敢。”阿笛低下了头,果然,师父还是听到了一切,逃是逃不掉了,只有老实认错。至于师父所说的教导,阿笛有时候真的想问一问,师父除了那套没用的落霞九式,究竟还教过她什么,她怎么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呢,也只能到侯府里做个小妾混吃混喝。
“你还有不敢的,我看你胆子越来越大,上次偷跑下山,就做出那么大的错事。”师父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因为,此刻,阿笛的头已经低的很低了,其实,她并不想总是想着那不开心的事情,有时候她会想,老天让她失忆,便是为了让她忘记那些事,可以开开心心重新过日子。可是,师父总是提醒着她,每次提醒,便如针扎一般,让她又记起已经忘却的伤痛,阿笛不自觉的摸摸胸口,那里,伤口尚且结着疤痕。
师父似乎也看出阿笛的心情不好,语气柔和了一点:“好了,你也不用太难受,以后在顾府中,也算是有了个归宿,只是,不要忘了复仇之事,那欺负你的人,一定不能得到好报。对了,为师不在的日子,你也不要闲着,落霞九式,你要勤加练习,为师回来后会好好检查一番。”
“是,师父,你什么时候走?”之前,阿笛本来对师父的离开带着淡淡的哀伤离别之情,如今,却似乎不自觉得盼着他走似的。
“半个时辰之后就走。”师父不知道是不是也感受到了阿笛的这种心境,好半天没有说话,半晌才冷冰冰吐出一句话。
“阿笛如今,不需要师父了?真是有了相公便忘了爹娘,真是一点也不错。”师父又说了一句话,似乎带着情绪。
阿笛有点惊讶,一直以来,都觉得师父是个冷情的人,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谨小慎微,而师父除了严格对自己,并不会为了她有情绪波动,今日却像是有点赌气一般。看来,师父还是将自己放在心上的,阿笛心中微微带着喜悦。
师父果然没有食言,半个时辰便走了。
阿笛晚上做了梦,梦中有师父,有侯爷相公,还有那张苍白却温和的脸,轮椅上羸弱的身躯。
正文 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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