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胖的手指如轮快点,他这株寿宝道草“风蚯草”立时威势大起,生出变化。
草头独目突地一闭,不再shè出暖黄道光,呼吸间,此草剧烈地蠕动,并且莫名地肿涨起来,等到体身有碗口大小时,幽黑的体表隐现出淡淡的暖黄,一只独目愈加的狰狞,此草的模样简直可怖丑恶到了一定的境界。
倏地,独目再开,一蓬暖黄风砂如狂风骤起般被它吹了出来。
风起便不停,短短十余个数,便是漫天遮地的暖黄狂砂刮个不停,而风口砂浪中,赫然是陶宝不停摇摆不休的身体。
没有亲眼目睹,任谁也想不到,这个小小的蚯草,竟然像吐出这般可怖的风砂来。
狂暴的风砂中,陶宝苦不堪言,早没了轻视之心。
道法之争,岂容轻戏。何况还是境界之下,陶宝虽落在下风,却也得了个教训。自嘲地一笑,不再轻戏。
一边摄住道体,抵御狂砂侵袭,一边认认真真地写出一个‘风’字阳文来。
‘风’字一出,天地恍然一暗,刹那间,仿佛有一丝异鸣之声,点点星星的道光如云雾飘浮、缠绕在这‘风’字周围。紧接着,阳文箓典道法激发,‘风’中字的那只‘虫’宛若活了过来,大模大样地张口一吞,将罩体的‘几’字吃掉,然后同样一吐。
无形有质的狂风从那‘虫’口吐出来。
在半空之中,两道狂风呼啸着激撞在一起。
刹那间,天空变sè,风砂乱飞,道法所引发的灵气激荡产生‘咝咝’怪声。
既然离开斗法中心很远的众道也是齐齐变sè,或避或抵,心生恐怖。
风暴渐停,一股暖黄气雾缓缓而动,很显然,这番道法比拼还是胖廖道人的风蚯草更强一些。但是,就在众道面前,胖廖道人一脸肥肉竟然冒出一层油汗,嘴唇颤了颤,肥手一招,将风蚯草收入肥硕体内。一转身,飞快遁走,连招呼也没有打。
众道顿时哗然,尤其是嶎山宗五个道人更是莫名的心中一寒,互望一眼,‘刷刷刷’,遁光连闪,向着四方飞走。
红凌美艳的脸上生出晕红,手心里尽是细汗,瞄了眼同样惊愕莫名的陶财,红唇颤动,yù语还休,最后一跺脚,也是驾起遁光逃走。
众道谁也不傻,连大道士胖廖道人都走了,自己再留在这里,可是嫌命长了。
陶宝一声长啸,从半空中落了下来。方才一战,别看他只写了一字便令胖廖道人退避离开,谁又知道,简简单单的一字背后,又藏了他多少辛苦心血。
胖廖道人看似肥胖蠢笨,但其人jiān滑之处,非一般道人可比。虽然这一招道法比拼是他的风蚯草胜了,但是他一眼看出,这个陌生的青年道人道法诡异,之前所施,都是皮毛,真正的道法就是这个奇异的手书怪字。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只此一招,就与自己斗个四分输羸,谁知道他还有其它道法呢?虽然他不是道士境界,但也相差不多,大道士的道念之威作用不大,最重要的是,这个小辈道元之深厚,简直深不可测。既然如此,胖廖道人自然不会再和他斗下去,羸了不过是结下一强敌,万一输了,说出去,自己千年之内都不要见人了。
陶宝对胖廖道人一声不吭地遁走,也猜到了几分,虽然没斗个痛快,但是独力逼退一个大道士,也足以自豪夸口了。
他大步走到陶财面前,望着目露戒备的大哥,呵地一笑,扯个鬼脸道,“大哥,你真没认出我来啊。我是你二弟陶宝啊。”
陶财浑身剧颤,目光由茫然而骤惊,牢牢地盯着他的脸,渐渐闪出惊诧、激动来。
“你、你、你真是‘宝牛儿’?”
陶宝一脸苦相,极不情愿地道,“咱能不能不叫‘小名’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饮尽】………
长吉城是吉chūn府的府城。地处要略,北面吕洞、工贡两条巨型山脉绵延北向,泉白江绕山川流不息,滚滚向东南。长吉城就处在这两山一江之间的平原腹地。城高广阔,仅居民就有三十余万,是周边三府之地中最大的城池。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刚刚停止,乌云散去,太阳**裸地悬在空中,毫无遮拦的将炽烈的阳光洒下来。许多人的衣服还是**的,被这烈rì一晒,很快就变得cháo热,再过上一会儿,就干爽起来。只有街路上的小水洼,屋顶的小片积水证实了暴雨的存在。
在城中长街之上,人来人往,商贾如䲟,马队接续,街两边的店铺大开,客栈林立,生意很是红火。吆喝声,吵杂声,酒食的味道,污糟的味道在阳光热力下升腾,混杂在一起,让人感觉到一种真实,一种生命的触动。
来悦楼是长吉城中最知名的酒楼,楼高三层,楼面宽敞,装饰jīng致典雅而不失酒肆本sè。长三尺三、宽一尺二的大红酒幌立在酒楼门口前的木杆上,迎风招展,非常显眼。
偌大的门庭处有三五个伙计不停地在迎来送往,招呼着生熟客,由此也可见酒楼的生意非常的红火。
在三楼的一间雅间里,陶财、陶宝兄弟二人对面而座,开怀畅谈,饮酒正酣,桌子上的堆满了盘碟,各式jīng美的菜肴sè味俱佳。一坛坛的美酒洞开着,里面都已经喝的点滴不剩。兄弟俩人面红耳赤,虽然美酒如火,烧的人胸膛滚烫,但是却比不得十余年后的兄弟重逢来得醉人。
“可惜,咱们兄弟见面,却缺了小妹,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大兄陶财眼睛红了一大圈。
陶宝心中一痛,悔声道,“当年我自顾不暇,只能托丁奇遇帮忙寻找,然后流落江湖,再也没有了小妹的消息。”
陶财拿起酒坛,狠狠地灌了口酒,‘咚’地一声砸在桌子上。“我决定了,我这就上京,去找菊儿。”
陶宝心头一颤,想起在京都的几个好友,一股热血冲上胸膛,道,“好,我便与哥哥一同上京去找小妹。”
“哈哈哈”陶财大笑,说道:“宝牛儿,你可不行,当rì你闯下那般大祸,这才几年的光景,只怕问天、桃门两大道门对你仍是律令未止,虽说你现在距大道士不过半步之遥,却终非真正的大道士,怎么敢再次以身犯险,这一次,却要轮到我这个大兄尽一份长兄之情。再则,我料想小妹定然没有大事,否则以丁奇遇此人的xìng格,怕是早就出京寻你了。”
陶宝默然无语,酒虽烈,但是他的心底始终保持着一丝异样的冷静,如平湖无波,将世事印在湖面之上,如幻景般。与大兄相逢后,两人一路飞遁,来到这长吉城,摆下酒席,酣饮一场,又将这十余年的过往一一尽述。言谈之下,他才知道大兄陶财当rì寄居在落林派,被派主钟驰收做弟子,一年后,随一神秘道人离开,在江湖上修行。三年后,方才得道草入道,从此入道门苦修道法,年前方才离宗自修。而他所入的道门,就是传说中的异道六宗。这异道六宗来历神秘,素来与世间道门很少接触,但是道门道法诡异,门中不乏修为高深的大道士。纵是遇到祸事,都是六宗联手,绝少有道门能与他们抗衡,千年来被六宗所灭的大小道门不下数十,威名赫赫,所以纵是大道门也很少愿意与他们结怨。大兄陶财入的道门就是六宗之一的传木道宗。六宗道法自有神奇之处,陶财修道时rì虽短,道法、道元却是不弱,可谓进境神速,便是陶宝在未得游蚱壁之前的修为,只怕也非大兄的对手。当然,这只是料想,道法之妙,绝非一定数量可以参考。但今时今刻,陶宝修为就远不是大兄陶财可以比量的了。正因如此,陶宝发现,在大兄的眼底,兴致虽烈,却总是若隐若现,有抹嫉妒、落寞的异sè一扫而逝。现在,大兄忽然提出上京寻找小妹,估计也暗藏了与他一较长短的心思。
陶宝借着端酒长饮之际,将心头异念杂思一扫而空。
酒烈如火喉,酒香满怀情,十余年不见,岂可乱尺量。陶宝‘咕咚咕咚’地大饮了几口,面红如火,满眼酒气地呵声道,“哥哥说的是,那就由你去寻小妹,到时候咱们三兄妹再聚首。……哈哈,都说‘不可道尽,万不存三。’谁想的到,咱们三兄妹都能入道长生呢。嘿嘿嘿,也不知道咱们兄妹谁能先入大道士境。”
陶财眉毛一横,佯怒道,“好你个‘宝牛儿’,长了点点的本事,就敢这般夸口吗?哼哼,不出十年,大哥我定然进境大道士,你信不信!”
陶宝嘿然一笑,道念之下,知道哥哥非是妒怒,暗嘲一声。忙赔笑道,“哥哥别发火啊。其实,论聪明才情,咱俩都不如小妹。说不得还是小妹最先进境呢。”
陶财一拍桌子,笑道,“但愿如此才好。唉,一转眼儿的工夫,你们就都长大了。……我这个长兄没当好啊,却让你们游荡江湖,吃了许多苦。”
被陶财这么一提,想起当年三兄妹相依为命的情境,陶宝不由得眼睛一红,感激地道,“哥哥,怎么能这么说,要不是你,哪里有我们兄妹的安乐。弟弟心里一直都记得。”
陶财很是激动,长饮一口酒,泪笑道,“说这些做什么,可不是我这个哥哥应该做的。”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心底里因时间而产生的些微陌生、芥蒂,便如雨后初晴,见万里无云。
就在兄弟俩喝酒谈话之时,从长街走来一队人马,在楼前停下。众人纷纷纵身下马,有几人牵走马匹,向楼后而去。其余六人则鱼贯而入,进到酒楼大厅。领先的是个青年,剑眉星目,身材英伟不凡。只是相貌虽俊,却有丝狂傲之sè,冷目一扫,招手伙计道,“伙计,给我安排个雅间,要最大的那间。”
伙计连忙快步走上来,堆笑道,“客爷,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店里生意好,雅间都满了。要不,我给您在二楼安排个大桌儿……”
“嗯?”青年眼睛一瞪,怒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