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局长不爱听这话:“艾北别咒自己,你那些贷款肯定能收回来,别瞎想。老崔给你顶着呢。”
“我要和崔颖离婚。老崔和我没关系。”
“好好的离什么婚啊?你爸知道吗?”
“我就是不想和她过了。这种女人和我过一辈子我肯定早死。债主似的,奇怪的是我没借过她钱吧?天天跟着要,倒好像我欠她的。”
“老婆小孩都是讨债的。这点看不清楚还做什么男人。”
“我知道她们讨债啊,问题得我愿意被她们讨吧?我就是不喜欢不喜欢。”
“得了吧,我知道你喜欢小宋。要不你追小宋看看,要是小宋答应,你就离婚吧,小宋是比小崔好得多。”
“不能骑驴找马,我要有诚意。得先离婚再说。”
梁夏很赞同:“离吧,这么难受就别凑合了。离了以后,你追小宋也好,小张小李都好,那是你的自由。”
艾北又开始举棋不定。关于离婚,当周围一片赞同之声时,艾北总是由冲锋状变为退缩状。都这么大了,还有逆反心理。
反复无常挺好的,一辈子就反复无常过去了。
宋般若在北京联系到几个客源,保持跟进的话,这几个酒店是有希望成为新客户的。可她一个人有些单薄,菱角得在家看苏小若,她很希望梁夏回北京和她一起做,但梁夏拖延近两个月都没上来。
单身女子约见客户,容易给人造成某种暗示,极易被误解。宋般若想出一招,让菱角带着苏小若共同出现。苏小若最大优点就是:当她发现场合较正式时,绝不会吵闹。因此这三个大小女性的组合让客户颇生恻隐之心。宋般若酒量惊人,菱角也是个豪饮的主,没多久,圈子里就传出个“姐妹酒仙”的说法,客户但凡碰见她俩,从没斗酒的胆气。酒能尽兴,至于饭后消遣,姐妹俩却不带男人找妞,而是找些会所搓麻将,这事菱角专业,吆五喝六的,客户常常通宵鏖战后仍是意犹未尽。
苏小若在旁玩累了便睡。每逢叫夜宵,客人总是要把苏小若喊起来一起吃,有的客人还逗她,喊声爸爸给你一百块。苏小若便喊。喊完了拿一百块交给宋般若:小若姐姐我也能挣钱。发展到后来,苏小若找着客人喊爹,我喊你爸爸你给我一百块。客人乐得做这游戏。苏小若的爹越来越多。菱角便问:这么多爹谁当家?于是有客户站出来了:我和你们建立合作关系,我当家!
梁夏不赞成她们这种拉客户的方式,但也无法管。苏小若在电话里说:“我爸爸是苏叔叔,那些都是大笨蛋。”
菱角则更直白:“喊爹怎么了,又不少块肉,给钱是硬道理撒。还不是因为我和宋姐姐盘靓条顺,你换两个女人带小孩试试。”
梁夏叫宋般若接电话,宋般若说:“我还没找到够肥的肉,等找到了我就卖身投靠。”
梁夏极欢迎:“赶紧吧,等着给你包红包呢。”
宋般若问:“你怎么还不过来呀?我们都想你。”
梁夏不过去不行。这三个女人太需要管束了。他的伤口差不多已愈合,于是梁夏把养殖基地的活交代清楚后就飞北京。
他缺了一根指头的右手让宋般若和菱角都惊呆了,但她俩很快便恢复平静。人还在就行,活着就行。四个人在家里涮火锅,其乐融融。
只是到了晚上,宋般若还是习惯抱着苏杭的衣服入睡。她新买了一张床给菱角。两张床并列在卧室,中间是低柜,有点像宾馆标间,不同的是两张床都是双人的。菱角带苏小若睡,宋般若仍是一个人睡半边床。
梁夏巡视了一番很满意。问要不要把云南那张床给你运过来?宋般若说不用,我相信我会回去的。
梁夏坐在两张床中间的地板上喝啤酒,左边菱角苏小若,右边宋般若。梁夏很陶醉:我们能不能就这样过一辈子呀,她们回答说只要你愿意。
“老天对我太好了。”梁夏说,“真的太好了。”
菱角说:“老天对我也太好了。”
苏小若是应声虫:“老天对我也太好了。”
宋般若笑了:“老天对我最好。”
宋般若和苏杭是有夫妻脸的,所以她的笑脸让梁夏倍觉安慰,苏杭有部分活在宋般若的身体里,因此宋般若的幸福是双份的。
春节前,市行派艾北到北京学习,艾北趁机参观了同学们在北京的据点。小区很高档,配套设施齐全,地理位置绝对黄金。虽然小,但足够精致。看得艾北好生羡慕,于是又痛诉自己的不幸,问北京有没有银行招聘,他想过来。宋般若说我们暂时在这里的,将来肯定要回去,我喜欢云南。那全都是我这生中最美丽的片段。
艾北说,昆明有个综合指标很理想的楼盘在开发,要不我们都搬去那儿做邻居。
这是个好主意。
宋般若说昆明和俱融都可以,她想了会儿,还是昆明吧,我在那里出嫁的。艾北说,我和梁夏都希望你能再在那儿摆一次婚宴,我们会特别为你高兴。宋般若答:如果我再摆一次婚宴,我知道苏杭也会为我高兴的。可是我不能为了让你们高兴,就让自己不高兴。
梁夏说:“好啦好啦顺其自然吧。多少孤老终身的女人都长寿得很呢,宋般若不是那种没男人就没法过的女人。”
“女人总该生个孩子嘛。”艾北说。
“拉倒吧,你还在说什么该不该,世上不该而该的事多了去了,都该了,那就不是生活咧。不该不见得就不好,该了也未必就好,哪有什么说得清的。”
艾北关心的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你也该玩够了。我意思是你该当爹了。”
“你呢?你怎么到现在都没动静?”
“我还不确定是不是和她过一辈子呢,暂时不想要小孩。”
“你就继续思考老莎的生存毁灭之谜吧。有两种结果:终于有一天你想通了,和崔颖继续过,但那时候崔颖已经生不出来了。这还是理想的结果。更坏的就是你想通了决定不和她过了,崔颖也已经生不出来了,那时候你再娶的话,就等着她和你以死相拼吧。那不是因为她多么爱你,而是她这辈子被你状若无辜的挥霍光了。”
“我没那么坏。”
“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你就有那么坏。”
“崔颖自己不想要孩子吗?她什么态度呀?”宋般若插了一句。
“她现在也没这打算。”
梁夏警告:“你得替她打算,有些女人需要男人帮她做决定。因为当后果严重到她承担不了时,男人总是首当其冲的替罪羊。”
艾北觉察到事态严重,陷入沉思。梁夏帮他把杯中凉茶倒掉,换成热的。这两个男人看上去有超出兄弟的默契,他们外表上成熟得极快,已逐渐显现出某种唯有岁月和经历才能锤炼出的气味。
宋般若看着他俩,她现在无法用想象将苏杭置入其中了,苏杭永远是个少年的模样,即使已婚的事实也不曾改变他青涩的外表,苏杭停留在那个灯光静暖的秋夜,而梁夏和艾北随滚滚红尘而来,和自己结伴老去。
苏杭要了他想要的。大家都是,并为之感到快乐。
38 看不见的战线
在张局长那撞到墙的沈谦,好几天都打不起精神。老鲍没和梁夏谈好条件就把人指头给剁了,现在想要让梁夏赔偿洗浴中心装修费似乎就理亏,而且也喊不上价。不仅如此,向来对梁夏没好脸色的张局长这次肯出面,是沈谦想不到的。梁夏是小虾米,但沈谦不能不给老张面子。对梁夏,沈谦心知肚明,他是那种绝对不能给机会的人,但凡给他机会,哪怕只是根小稻草,他很快便能一飞冲天。所以得把他在这块地面上摁住,让他为自己所用。沈谦对老鲍发脾气,老鲍说剁了也白剁,他敢怎么样吗!为了转移沈谦的注意力,老鲍告诉沈谦一个消息:梁夏把宋般若弄到北京去了,他们现在同居呢。
沈谦吃惊非浅,看不出梁夏本事这么大,居然三两下将宋般若给收了。老鲍继续报告:不止宋般若呢,还有菱角,这小子尽享齐人之福。
宋般若为什么偏偏是州长的女儿?她应该和菱角一样□在世间才对。谁都可以踩,谁都可以采,高兴时浇点水,不高兴时连根拔起丢进阴沟。即便如此,菱角们还是争前恐后期待临幸,那些藉此改变命运的幻想刺激着她们简单的头脑,让她们热烈欢迎来自权贵阶层的践踏。所以,宋般若假若是菱角,那她将全无今天的楚楚风致,没有那种即使低眉顺眼也掩藏不住的傲慢和专横。沈谦心痒得难受,更多的却是怒火:宋般若嫁给苏杭,是个人都会说天作之合,可如今这女人居然跟了梁夏,梁夏是什么东西?就算他将来会叱咤风云,起码现在还一文不名吧!起码现在的梁夏和沈谦绝不能比并。
女人是种面目模糊的生物。在沈谦脑中,女人只不过象征某个器官,他很难用对待同类的思维来对待女人,她们都是些低值易耗品,用完就作废。和这些东西平等交流,对沈谦来说是莫大的耻辱。他想梁夏是不怕做小伏低的,梁夏肯定在宋般若面前当孙子,说不定趴在地上让她当马骑。
宋般若只有在苏杭面前才符合沈谦对女人的想象,他喜欢那样的宋般若:彻底驯服,完全没有自我。
就是那样的宋般若,那是沈谦最想要的礼物。
更何况,她身上携带有苏杭的烙印,沈谦志在必得。
只要闭上眼睛假设某种场景,就足以令他热血沸腾。
老鲍说:“梁夏经常回来,他在这有生意。等他回来我整整他。”
暂时不能找梁夏要钱,看他如此欢实,真让人心里添堵。沈谦想了想,说:“他也享受得差不多了,你告诉他,让他劝宋般若跟着我。洗浴中心的事就不提了。”
老鲍从沈谦那领到的任务总是这类吓唬小孩的把戏。没半点技术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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