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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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心-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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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习了内功的我虽然才练到臓腑,没有深入到自己的骨髓,更没有到引气入体的筑基境界,但是我已经摸到了一点门槛,能“听”到自己微弱的地籁之声。

    ——完美的穴窍运转能发出最美的地籁,身体能和天籁共鸣,这称为天地一体。

    这种情况和最美的人籁能让上天变sè,流月飞雪一般。

    ——而现在我的穴窍运转不合常理地朝最坏的情况发展,我的气在乱走,血在逆流!

    不是我的内功运转出了问题(我走火过一次,知道那是什么情况),而是我的穴窍受到了外敌的入侵!

    有一种沉默的声音(玄学上而言,是声外之声)在试图扰乱我的穴窍运转,一定是那一个人发出来!

    “非礼勿听!”

    我后退数步,盘膝坐下,要把进入自己的体内的声外之声驱逐出去。这是我母亲传授我的儒门定心之术,本来用在静心读书上,我冒险用在武道上调理真气,尝试求生!

    ——我的听觉已经封闭,外面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可我的心静不下来,噪音充塞满了脑子,这声音来自我体内的穴窍,怎么压制得下来!

    我好像是一台机械,内中的齿轮在激烈地磕碰、磨损,最后的结局就是全毁!但我不能动弹,这同初和那人交手时我受的威压不同,前者是强行压迫我无法动弹;这次我是和外物勾发的内部逆流气血对抗,如果妄动,不止走火入魔,而是爆体而亡。

    “快走!”

    轰的一拳如炮弹般打在我的胸口,我被径直弹shè过十余层高的甲板外,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入远方的大海。

    ——我的听觉重启,刚才是父亲的声音。

    血沫从我嘴里溢出来——

    父亲的刚霸一拳让我臓腑都受了重伤,背脊也有轻微破裂的声音。狻猊甲抵消了那一拳的绝大部分威力,可能他计算过我不会丧命,突发奇想用这种直接的方式把我投shè出危险区域。

    ——那么,大楼船上正发生着什么?!

    海翻涌了起来,似乎被什么巨…物搅动。我咽下血,忍痛潜入水中(我是海盗之子,水xìng像一条大鱼那么好。狻猊甲是轻甲,近乎不影响我的行动)。

    一条无比巨大的白sè鱼尾覆盖住了大楼船的底部,尾鳍越向上部越窄,几乎收成了大蛇一样的长条身躯,大蛇的腹部穿过底舱(也就是说,我们的大楼船底舱的几层钢板被它破了一个大窟窿,海水从下面狂涌进舱)。

    我向更远的地方游去,在稍平静的洋面重探出头来。

    皎洁的月光下,它的头胸部升起在甲板之上。头部类似鳄鱼,顶生雄鹿那般夸张的角,铜丝般的虎须在两颊分开,双目像照耀的灯笼。它咽喉有一片婴儿般柔软的白鳞,汨汨渗出血来,像一线红丝那样从上而下淌过其他银甲般的鳞片,流到甲板,和甲板上被它杀死者的血汇在一起。

    甲板上的死者有的七窍流血、有的脑袋炸成西瓜馕——我知道这分别是无内功者和有内功者血气逆流的死状,他们也被那奇怪的声音杀死了。

    它上身张开了一对爪子,一只爪子的钩指挂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好像一片殷红的枫叶。

    ——是父亲。

    它的钩指尖抖了一下,拔出穿透的父亲的胸膛。父亲掉在甲板上,如条虫子那般挣扎着蠕动。尸体堆的上面一层被顶开来,一个血衣女人爬出来,连跌带滚地靠近蠕动的父亲。

    他们的手握在一起。父亲断断续续和她说了点什么,她向我这边的海投了一眼。

    然后他们血尽而死。

    它默然注视了爹和娘的尸体良久,长吟一声,升上天际。百丈大楼船裂成两瓣,沉入深海。无论是家眷奴隶,没一个有生还的希望。

    ……

    诸位读者,请让无能为力飘在大海上,眼睁睁目睹楼船惨象的我复述《搜神记》那则笔记上的话:

    “夫龙之为虫也,犹可狎而骑也。然其喉下有逆鳞径尺,人有撄之,则必杀人。”

    我终于醒悟无知的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错误,葬送了船上所有人的xìng命,包括自己深爱的母亲和终究还是深爱的强盗父亲。

    ——我的银蛇剑刚才刺中的是一条龙身上最敏感和不可侵犯的部分。

    狂暴的龙杀了一船人泄愤。

    “扑通。”

    我把银蛇剑扔到深海。

    据说这把剑能保护我的一生,

    我不知道它是否真能保护我。

    但我知道一船人的xìng命都是它葬送的。

    我不再需要它。

    讨论孑然一身的我今后的生存问题已经没有意义。

    我要和爹娘去yīn间重逢了。

    一个绳索套住我,把要下潜的我往上拽。

    “少主,不能轻生!不能轻生!”

    是本多这个蠢货的声音。他还活着?我要流泪了。

    起伏的浪中现出一艘单桅帆船,是大楼船的备用小艇。

    本多屹立在船弦,像打渔一样熟练地把我捞上来。

    “其他人还有活着的吗?”

    我气喘吁吁地问。这种情况多活一个人就多有一点希望,我在这个世上就多一份活着的理由。

    “慕容小姐吩咐我救你的。幸好慕容小姐见机走得早,其他人都死了。”

    ——这个贱货活得真滋润。

    我看到一个慕容芷正专心掌舵。她换了一身猎装,云鬟解散,长发剪掉,成了断发蛮夷打扮,活脱一个女海盗。

    “这次是看在义父的面上救你,从此我们两清。如果还要跳海,那请自便。”

    她说。

    “我不会跳。”

    我要比她活得还要滋润,我要活着气死她!



………【第十一章 帆船(一)】………

    本多为我解开狻猊甲(这件甲成了父亲最后留给我的遗物),帮我把湿透的内衣裤换下来。

    “少主,要不要到船后回避下。你赤身**换衣服,让慕容小姐一个女流看着不好。”

    “有问题吗?她看了我十多年,我那…话儿多大多棒都见过。有问题吗!!!”

    ——慕容芷没见过我那…话儿,但我偏要说出来羞她。

    “没问题。没问题。”

    本多这小子居然还偷看了慕容芷一眼,见到她没有反应,才敢小声奉承我。这神风国的小奴隶也靠不住,看到我们全家罹难就想改换门庭。

    我准备等伤好后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明白什么是叫“忠心不二”的奴隶道德。

    “啊,啊。你手轻点。笨蛋!”

    本多的手触摸到我的背脊骨,我知道那里面有很多块小骨碎成渣渣,骨头块上裂纹更不计其数。

    “少主的背都是淤青,黑乎乎的,怪吓人的。”

    ——你他妈被一记炮拳打到海里没有淤青!脊椎不断裂已经要谢老天了!

    我脸一黑,骂他

    “这点小伤算什么,拿极品金枪药来替我敷上。”

    ——金枪药是五百年前发明的顶级外伤药。父亲(我心里想哭)说过这药救了很多武者的xìng命,无数在文明时代该被打死打残的人靠这药在现在的乱世活蹦乱跳。备用的帆船是我母亲(我又想哭)设计布置,她一向心细如发,舱内应该有极品金枪药的存货。

    本多却不吭声。

    “快去拿啊。”

    “舱内的金枪药被我用完了。”

    慕容芷说。

    我瞪了她一眼。

    “少主,慕容小姐驾船离开大楼船的时候,奴隶们发生了sāo乱。织田领着一群死党拿着武器来抢帆船,慕容小姐砍死了十来个奴隶,把织田也砍死了,才侥幸离开。”

    本多吞吞吐吐道,

    “慕容小姐也受了很多刀剑外伤,所以就把舱内的金枪药用得差不多了。她衣服里还缠着绷带呢。”

    “见鬼!怎么那些奴隶没有直接砍死你呢!”

    我一边咒骂慕容芷,让本多扶我到后舱。我还是要想想自救的办法的。我清楚如果几天内找不到极品金枪药让敷我脊骨上的伤,一个月后我就会残废乃至死掉。现在我能行动,还是靠自己的年少血气和练到内功初层的底子强撑。

    慕容芷一定还有金枪药的存货,只是不肯对我拿出来。她的纳戒里有她老子的遗产,我打赌除了金银珠宝,还有各种治疗内伤外伤的药物,乃至筑基丹、黄芽丹这种筑基、金丹层次修真者服用的地级丹。

    ——啊,我想起来,我也有娘给的纳戒,不要去一幅衰相地求她。

    我小指上的纳戒还紧紧箍着,我暗自松了口气。

    “少主,这是什么?貌似慕容小姐的小手指也有一枚。是先大王给你们配的定情信物?”

    “滚蛋!这叫纳戒,能藏一间房子的东西,里面藏的都是我爹娘留给我的宝贝。”

    “怎么用?”

    本多的眼神又馋又好奇,真是没有见过世面。

    “让开点地方。”

    我连珠般快擦了纳戒三下,有点灰蒙蒙的纳戒开始发亮。

    接着我慢擦了纳戒一下,更快地擦了一下,又慢擦了第三下。

    纳戒闪了一下光,虚空中掉下五六个大袋子,药香味沁人心神。我拆开一大袋极品金枪药,吩咐本多为我敷上。

    “没想到擦几下就变出那么多东西。不过这纳戒有点不好,不像机关有密码之类的,别人捡到也能用。”

    “有密码啊。擦戒指的次数和长短不同,出来的东西不一样。”

    连珠快擦的三下是开启这枚纳戒的指令,接着的快慢快三下是取药物。诸多指令母亲让我从小就记忆牢靠,现在我也懒得和本多一一细说。

    慕容芷得自我父亲的那枚纳戒也该有独特的指令,我父亲不是事先就是后来告诉过她。但我不知道那枚纳戒的指令。

    不过真没想到,慕容芷什么时候也学过武功了,居然能连杀十余个奴隶?我知道那些奴隶都有不错的外功底子,练得像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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