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四周僵仆的古树行尸般蹦起来,它们的枝条上都挂着我放出的符兵——符兵的腹部被如枪的树枝洞穿。树枝抖落,符兵化成青烟散去。古树们用根须作足,挥舞着如长鞭、似大枪的枝条向我攻来。一些枝条上绽放出妖艳的大花,花苞打开,每一朵花都是一张要撕扯我血肉的大口。
我削下数十根枝条,忽然小腿一酥,一枚毒针扎入我皮肤几分,让我有半呼吸的yīn神迷醉。我应付掉正面树怪的一波攻势,分出一部分心神四下倾听,
“嗡嗡。嗡嗡。嗡嗡嗡。”
食人花和蜂jīng?我不经意间终于深入了瘴林。
我的气血运转,陡然突破音速。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蜂jīng振翅的声音也高上了数十倍,万余蜂群和鸣,近乎震耳yù聋!它们也提高了自己的持翅频次,直追我挪移的速度!
数千的毒蜂承受不住那么频繁的振翅而坠落下来,但更多的毒蜂涌上了我,它们像一团大云那样把我罩住,数百树怪的矛刺向困住我的蜂云里。
“我大致明白你们合作猎食的手段和极限了。”
雷电环绕我周身,毒蜂一沾我身即刻汽化。我从蜂云的一角脱出,掌心释放的雷火沿着树怪的枝条往它们身上窜,树怪撕心裂肺地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火势还再往它们邻近的树怪扩散。
——我的火咒混合了凡火与炼火,雷咒混合了凡雷与小煞雷,不是没有传承的野怪能抗衡扑灭的,更何况这些最畏雷火的木怪与虫jīng。
“上天有好生之德,仙长手下留情,请收了神通,我们再不敢得罪了。”
有神念传来。
“让出条道!”我命令,最远处的雷火被我摄回。
蜂jīng潜回树洞里的蜂巢,树怪让开一道整齐的道路。我把雷火全部收回。它们四散逃窜。
我抹了下汗。
身后响起犬吠声,转首见到足下生风的地藏狮子跑来。后面尾随着颜若琳和南宫磐石。
红衣少女笼罩着金莲庆云,百虫不沾。而南宫磐石的周身五十弦天机丝随着他的指尖轻轻振动,传递出一种催眠般的声音让毒虫失去了目标。
“现在原兄的战力直追金丹中层修真者啊。”他夸奖了我句。
——还不够。我想。
“那三头白象呢?”我忽然想起来,问红衣少女。
“啊呀。一时没有留神,我只顾护着自己,那三头象被树怪虫jīng杀了,拖回去当血食了。南宫世子抱着你的狗,也无从分心顾象——哈,用腿走走也不错,师叔不是开出一条路来了吗?”
她迅速转移了话题。
——我要找个大儒为那三头象写祭文,写三篇,一头一篇,纪念他们半月来的苦劳。
………【第一一三章 雷法(三)】………
我们翻过一座山头,一群盘踞在清洌泉水旁的树怪已经把三头白象分食殆尽。
颜若琳冲上前去,砍死三头最高大的树怪。
“不想死就排队!”
我喝令群树绕着我们排成一圈,三十颗树jīng都贴上一张封字符,禁了神通。替三象埋葬骸骨后,我发落树jīng站在外围为我们站岗,并择定清泉做我们的歇脚地。
颜若琳依然抓紧光yīn修炼,她的真身隐去修炼yīn神,另分出一个分身在向阳的一面山岗练习武技飞剑——比之数月前我们谋面,红衣少女的剑术又有jīng进,她分身的气也升到金丹中层——金乌剑光如虹,风雷大振,远近的猛物不敢在方圆十里内出现,剑光中陪练的地藏狮子以超音速来回穿梭躲闪。
南宫磐石则靠在阳光投下巨大yīn影的另面山岗,用十指安静地翻花绳,花绳是他幻化出的天机丝——我清楚这种看上去的儿童游戏是练习诸种手印的手段。
我修炼毕昆仑《上清典》等每rì功课,便悄悄练习起《极乐拘魂》里的摄心术。
我以最熟悉的自己做靶子,不同的下针能实现让自己yīn神喜、怒、狂、忧的效果,肉身的气也会随着我yīn神的变化气相应涨涨落落。极乐针的效力过去后,肉身和yīn神都有长久的疲惫与低落之感。施针时的自己越兴奋,针效过后低落的时间则越长。
——不过最近这种低落时间越来越短,极乐针的有效时间也越来越短。我猜是因为自己屡次用针,yīn神渐渐对摄心术产生了抗力。我摄心术练得还没有眉目,倒意外地锻炼了自己的念头。
“原兄除了昆仑根本法门之外,还有闲暇练习拘役神魂之术?”
南宫磐石走近我,他大概玩好了翻花绳。
“你怎么知道?”
我颤一下,我的气针无影无踪,他不可能看到。
“刚才原兄的瞳孔变化和呼吸有异平常——不懂门道的的修真者不能察觉,但我在拘役神魂之术上浸yín有年,不会漏过——哈,你练习摄心术多少时候了?”
南宫磐石登上山岗,迎着阳光懒懒地舒展四肢,语气漫不经心。
“三个月,刚刚摸到点门道。”
我回答。
“你学成摄心术用去多少岁月?”
我问。
“七天。”
南宫回答。
我脸sè微红。
“原兄不必放在心头。法门才是根本,四类法术都是外物。摄心术甚至不是外门弟子必修的神通,无足挂齿。”
他从手上变出天机丝来,
“神通是末技,每个修真者在不同的术上天赋不同,找到合适自己的就行——比如说,凝气为丝是我唯一会的幻化声sè之术,有天赋的修真者数rì就能jīng熟,而我当初花了整一年才掌握——可我借这简单不过的丝为壳,融合了诸种神通,足够应付大多数的金丹——原兄在雷法上的天赋,这世界几乎找不到和你比肩之人,何必把修炼的jīng力耽误在自己的弱项上。”
“我有自己的原因。对我来说,拘役神魂之术比雷法更重要。”
——雷法不能解妄心。我想。
南宫莞尔,
“修道好像登山——山巅只有一个,通往山顶的路有无数条。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执着于神魂之术,但走合适自己的路到达山顶,再从山顶俯瞰其他上山的道路,不是事半功倍吗?”
“‘一法通,万法通’的道理我也明白。你是建议我借《诸天雷法总纲》的法门达成元婴,再研习神魂之术吧?”
我摇首,
“我虽然也向往元婴,但对现在的我太遥远。修道者需财侣法地,我都不缺少。即使如此,以我现在的进境,金丹上层也要十数年到数十年的岁月修炼,何况元婴?——我等不起,索xìng就直奔神魂之术的正题了。”
“琳公主年不及二十,就修到了金丹上层;原兄是元婴转劫,身怀厉害法门,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吗?”
南宫磐石指向红衣少女
——颜若琳的分身已经收回,她的真身现出,我第一次看到颜若琳练习雷法。
她掌心发出的小煞雷轰击在排队当靶的古树上,一下打透一个窟窿。四五人围的古树凄惨地流血,又不敢躲开——如果敢躲,红衣少女的金乌剑就会毫不留情地切下去,把树怪们分尸。
但在我的眼中,这种小煞雷像小水花那样,我用一根小手指就能化解于无。饶是金丹上层,红衣少女的雷法让我小小失望了下。
——人力有时而尽,确实不能无所不能。
我在山岗,对颜若琳喊,“琳公主,你的本命元气充沛。驾驭得法的话,小煞雷的威力至少还能大上数倍,而且可以用雷咒做更多的事情!”
“师叔有什么指教,我可是照宗门的《基础雷法》按部就班啊?”
她抬首问我。
“我也不能比琳公主做得更好,这里的人只有原兄有成就雷法师的指望。”
南宫磐石演示了下他在星宗习得的雷法,他的一记小煞雷只是打断了古树上一条股肱般的粗枝。
“这段rì子我听说过很多种成就——石子明是炼药师、琳公主求的斗战师,公孙纹龙想成为武神……还有你们口中的雷法师,这些都是修真者走的不同道路吗?”
我问颜若琳。
“恩,修真是个人的事情,宗门的法门只是过往修真者经验的jīng粹,终究只是暂时的舟楫——修真者要有自己创立体悟的东西,才能再往上走。所以,内门弟子根基打实后,就会择一条自己体会最深的道修炼下去,直到圆满有成,找到自己进入元婴境的法门;斗战师是斩杀邪魔的一种成就,合我的心xìng,也把我过去修炼的东西统摄为一——如果要申请宗门的长老,也是首重成就,次看功绩。”
我长舒一气,心头忽有所动,指导红衣少女,
“《基础雷法》我也阅读了一阵,著者们虽然都顶高明的雷法师,但毛病在于喜欢炫耀,把简单的东西说得复杂神秘了。你在施放雷法的时候,只要记住心、眼、口、手就行了。——你不妨对我发雷试试。”
颜若琳晃了下脑袋,
“师叔不要被我炸花脸了。”
“怎么会?”
她的十指尖向我迸发出十枚雷珠,角度刁钻狠辣——她把暗器手法糅入雷法中。我的双手虚张,不假思索地把雷珠摄在指缝间,一粒也没有遗漏。
红衣少女的眼睛目瞪口呆,
“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些雷珠沾上人不是应该马上炸开嘛?!”
“心是存想雷,口中念诵的咒文辅翼心中的存想(当然我对付这种小煞雷无需辅翼)——然后你的双目就能看到雷眼——雷、火、风诸种炁都有它们的眼,眼是炁能够聚合起来的关键。抓住了眼,就像抓住了狐狸的尾巴。破掉了眼,炁也就散了;掌控了眼,敌人的雷珠就为我所驾驭,反过来伤敌。”
我一撒,把这十枚雷珠又抛了回去,在接近颜若琳一丈的地方,雷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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