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宫之梦啼春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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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宫之梦啼春闺-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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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滔滔道:“我知道,我们早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顿了顿,又道:“我听宫里的奴婢说,兰贵妃喜欢珍珠,官家将广南东路上缴国库的珍珠全部赏给了兰贵妃,如今汴京的娘子也时兴戴珍珠。况且,珍珠的价格可是黄金的十倍。。。”
  赵曙不接她的茬,道:“无功不受禄。”
  静容用厚厚棉布提着药罐进了屋,不多不少倒出一碗来,见那两人依在窗栏上闲话,便道:“你们若是无趣,便到汾河边走走,反正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有我和母亲照顾着,尽管放心。”
  滔滔又不想对静容太好,总还是不适应自己有个姐姐这回事,就木着脸道:“父亲还没睁眼,我怎么能只顾着自己出去玩。”又叫侍婢去端了碗冷水来,将装药的瓷碗放入水中,道:“稍稍凉几分,再喂父亲喝。”
  静容见滔滔不悦,忙嘘声,不再言语。
  到了傍晚,高母正用温热的毛巾替高父擦身体,正捡了他的手细细抹拭,只见手指忽而快速动了动,耳侧也听见了声响,道:“小薇。。。”
  高母的乳名,就是小薇。她浑身一颤,抬起头望去,见高父艰难的撑开眼皮,嘴角蠕动着,高母忙贴过耳去,道:“你说什么?”
  高遵甫断断续续如破风一样的声音,道:“让你操劳了。”高母顿时眼泪止也止不住的流了满脸,又哭又笑道:“我并不操劳,你饿了么?”
  滔滔和静容在外头听见声响,也急忙扔了手中活计,就疾步跑了过来,齐声喊道:“爹。”一家人还未来得及多说几句,御医们就蜂拥而至,把脉的把脉,翻眼皮的翻眼皮,又脱了衣服看伤口,总之,里外检查了遍,方笑吟吟道:“高大人已无大碍,臣打包票,高大人休养半月必能下地行事。”
  话一完,滔滔儿就本性毕露,丢了父亲道:“赵曙,我们去看看汾河。”从小到大,她从未出过汴京,有时在书上、或听人说起各地山水人物,心里可羡慕得紧。
  高母知道这几日将滔滔拘得紧了,她早已不自在,迟早要憋出病来。听她如此说,就朝静容道:“你也跟她们出去走走,散散心。”并州的日子,静容出了大力,高母看在眼里,又在病榻前向高父许过愿景,倒真心想对她好些。
  静容果然受宠若惊,忙道:“谢谢母亲关心,但我熬着父亲吃的药,不能脱身。”
  高母也觉说的有理,突然发现比起滔滔儿,静容倒好用十倍。想着想着,就对滔滔就多了几分厌烦,就像放假呆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女儿,十分不讨母亲喜欢的那种厌烦。
  滔滔见母亲不反对,拖着赵曙的手就往外走,静容瞧着两人模样,微微皱了眉头,虽是青梅竹马,一齐长大,但也毕竟男女有别,也没个避讳,叫人传出去,甚为难堪。她心里有几分担忧,想着定要找个时候,好好提醒提醒滔滔儿。
  并州自然比不得汴京,别说街道窄窄,尘土飞扬,连百姓们穿戴也颇为寒酸,勾栏瓦肆也不尽高大,多以小门小店为主。
  但也还算热闹,人来人往的,呦呵呐喊之声喧天。也有很多滔滔从未见过的面摊小贩,有羊杂碎汤、灌肠、蒸饼、太谷饼等等。滔滔饿了好几日,今儿心情好,口味大开。但也不多买,每样只买一份,与赵曙分着食用。
  半路下了场大雨,来得急,去得也快。
  两人共骑一匹马,滔滔自然而然的倚在赵曙怀中。远处的山脉此起彼伏,连绵的伸去远方。雨刚刚才停了,河面阔而平静,袅袅笼着一层轻薄的雾气,幽幽的流向天际尽头。两岸种着垂柳,柳下有停放着许多渔船,有面色黝黑的汉子正在收网,旁处有娘子在船头磨刀剥鱼,四五个伶俐的小稚童在岸上玩弄着小石子,时而争吵斗嘴,又很快的和好。
  乌云消去,天空露出一望无际的碧蓝,太阳破过云层,余晖洒向大地,将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染上橙红色。河面上的雾气顷刻散尽,变得金光闪闪,涟漪璀璨,渔船上冉起炊烟,歪歪斜斜的被风散。有包着头巾的农妇扯着嗓门喊道:“二郎、三郎,回家吃饭啦!”
  多日来,一直心惊胆颤的,难得如此平静。滔滔脸上露着笑意,鼻孔酸酸的,热泪盈眶。她轻声道:“我很喜欢这里,一点也不想回汴京了。”
  赵曙也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道:“若是你喜欢,就住下。”
  明知道不可以,可滔滔还是故作欢喜道:“好。”又指着远处一片空地,道:“我要买下那块地,然后建个园子,种些桃树、梨树、杏树、还有核桃树,母亲爱吃核桃。我要学着织网,太阳升起时,就跟着夫君去打鱼,晚上回家了就煮自己打的鱼吃。然后生个大郎、二郎、三娘、四姐,在太阳天里教他们踢蹴鞠,下雨的时候,就跟他们将汴京城的往事…”滔滔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渐渐眉飞色舞起来。
  赵曙静静的听着,当她问话的时候,就认真的回答她,若是她问行不行,他总会温和的回道:“好,都听你的。”
  他们就这样骑着马,慢慢踱步在汾河岸边,很多年以后,每当想起这一天,两人的心里都会升起一股温暖而憧憬的慰藉。虽然他们再也没有来过并州,更没有在汾河边住过,可是在两人的心里,那一日的暮色,抚慰了很多很多的疼痛与纷扰。让他们在悲伤和恐惧过后,彼此分享了,这世间回赠予他们的,无与伦比的喜悦。
  高父身体越来越好,享了几日天伦之乐,便仍旧回官衙里当值。皇后在慈元殿里悬着心,虽日日都要过问诸事,但总觉忧虑,连睡也睡不好,倒真生病了。她连下了几道旨意,宣高母回宫里细说,但高母却想既来了并州,就多陪官人几日,就命滔滔先回汴京。
  滔滔有一百个不情愿,因为她还不想回去读书。但母亲说如果她回去,就送半匣子珍珠给她做朱钗。滔滔想了想,便答应了,且有静容跟着伺候,她其实放心得很。
  白赚了半匣子珍珠,滔滔儿连在马车上打着盹,也笑出了声。

  ☆、第七十三章:他什么也不计较,只要她愿意。

  到了汴京,也不回家府落脚,直往禁宫去。
  玉姑早在西华门候着,亲扶了滔滔下马车,才福身道:“一路辛苦了。”
  滔滔心里想着半匣子珍珠,仿佛劳累也没了,神思清明,脚上想踩了气垫似的,全身都是劲。她笑道:“玉姑多礼了。”
  赵曙向侍卫递了玉碟,由宫人领着走进柳钉朱漆宫门。除了玉姑在滔滔侧首伺候,其余宫婢都隔着十来步跟着。穿过仁明殿,路过暴室,又沿着宫墙夹街走了半柱香,到了岔路处,赵曙方与滔滔辞别,道:“明儿还去东宫上学么?”
  滔滔道:“自然去的。”
  她在马车上一直打盹,发髻混散了也不知,赵曙伸手将她额前一缕碎发捋至耳后,轻声道:“我仍旧在老地方等你,可别迟到,我有话跟你说。”
  滔滔个狭促鬼,皱眉道:“你还有什么话没说完的?马车上呆两天两夜不说。”
  赵曙瞥了眼周围的宫婢,像是心里有什么被看穿似的,忽而不好意思起来,用那个年纪的少年独有的害羞方式,吼道:“叫你早些去,你就早些去,非得废话。”
  滔滔心情好,不与他计较,翻了个白眼,道:“知道了。”
  说完,两人各自往左右两边的宫街去。
  慈元殿里备了满桌的酒席,十年竹青酒清蒸的野鸭、笼蒸的螃蟹、油榨的金黄鹌鹑、燕窝炒鸡丝…全部出自小厨房,有几样小菜还是皇后亲自动手做的,自入宫,可是头一次。
  滔滔远远闻见菜香,脚下如生风般,就扑进了偏厅里,见了皇后,也不行礼,先往她怀里钻了,方作势屈膝下去,道:“皇后万福。”
  皇后牵着她的手坐到饭桌旁,玉姑捧了茶上来,请示道:“娘娘,要不要取一坛酒?”
  滔滔问:“小姨,我听传话之人,说您病了,如今可大好了?若还没好,吃酒可不好。”
  皇后见她竟知道关心人,很是欣慰,道:“听说你要回来,我就好了大半,只吃一盅,不怕。”又朝玉姑吩咐道:“取一坛青梅酒来。”
  殿里的宫人见皇后高兴,也都不似往日拘谨,麻利上前摆了碗筷,立在一侧垂首不语。玉姑取了酒,正要倒,却被滔滔挥退,亲自用碧青卷云纹小瓷杯倒满,递一杯给皇后,道:“小姨,我敬您一杯,祝您…”到了唇边,却不知说何是好。她小小的心思婉转千回,小姨是什么都有了,什么也不缺,唯独少了膝下承欢之人,却又偏偏是说不得的。
  顷刻,才道:“祝您岁岁平安,延年永寿。”
  皇后瞧在眼里,心如明镜,也举起杯,一饮而尽。用过膳,宫人端了栉巾、盂钵、铜镜、茶水等物入殿伺候两人漱口、净脸。内侍往凉阁中新置了碎冰,又取下帘幕,滔滔卧在榻上凉沁沁的,翻来滚去,甚是清爽。
  滔滔将并州诸事一一向皇后细说了,说到赵曙,皇后在藤椅上歪了歪身,往汝窑莲花瓣青釉瓷碗中取了冰镇金橘,拿在手里慢慢的剥开皮,仿佛随口一问,道:“十三倒是实心的孩子,见你父亲有事,就眼巴巴的去官家那许了假,连侍卫也没带几个,自己骑着马就去了。”
  放碎冰的大瓷缸子就放在软榻侧首,偶尔发出几声冰裂的声音,缸壁上密密麻麻的贴着水珠子,缓缓的往缸底下流去。滔滔睁眼望着塌顶的银红蝉翼轻纱帐子,愣了愣,才道:“若是懿王或王妃有什么事,我也会陪在他身边。”
  皇后素手剥新橘,橘香萦鼻。不需要再问什么,她已经懂了。
  第二日,滔滔依着约定,早早儿就去了东宫角门处的大槐树下。见赵曙还未来,就瞪着眼睛瞧树干上的蚂蚁搬家。她捡了树枝使劲往蚁洞中戳弄,吓得蚂蚁们四处乱跑。太阳渐渐升得很高,她虽在阴处,却也热得发汗,心里烦躁起来,不由得咒骂:“还不来,死十三…”
  身后有浑厚的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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