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沈澈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又没抓住,眼中透出老实的光温吞道:“娘子你忘了,你早上说让我搬过来的……”
说到这里,他脑中再度一亮,是了,小老虎定是在后悔让他搬过来。
何雅心里一松,是这样,所有屋子都找了,独独没想到自己的房间,她怎么会以为二傻离家出走了,真是好笑。
这么一想,何雅眼里涌上一层毫不掩饰的嫌弃和鄙夷。
沈澈心下了然,决意再恶心一下她,手指尖来回摸着桌上的筷子道:“娘子若是不喜欢我……我再搬回去就是,不过……下雪了,晚上肯定很冷,我还是想跟娘子一起睡……”
沈澈大胆说完,便把头低下去,摆出一副又委屈又期待的样子。
他头虽然勾着,但亦能觉察到何雅眼里突然飙升的亮光。
何雅咬牙看了沈澈半响,觉得自己被何纲坑大了,这种货色也会成为未来的大周朝首辅?
灯光摇曳,两人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在那墙壁上重叠在一起,看似极其亲密。
沈澈头垂得脖子发酸,却仍是一动不动。
何雅瞧着他温驯的模样,唇角猛然勾起一个笑来,干干脆脆道:“好。”
这是让同意他搬回去还是同一起睡?沈澈难以确定,犹犹豫豫道:“娘子你同意了?”
何雅瞧着他,大方方道:“天冷,一起睡吧,你冻死了我就是**了。”
沈澈:……
这事儿出乎沈澈的意外是这么个结局,这还是两人相处头一次超出预计,沈澈心底郁闷,不由端起酒碗默默饮了一口。
何雅想到白日所受侮辱,亦一碗接着一碗喝了起来。
两人各怀心事,除了一盏油灯偶尔发出灯火爆裂的声音,一室寂静。
“娘子……”沈澈觉得自己可以再试一回。
“沈澈,”何雅截断了沈澈的话,眼神凝重:“你可是真要跟着我?”
小老虎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情想说,沈澈心脏猛地一跳,莫非她已经撑到尽头,要去寻那宝藏了?
他自动忽略了这不合身份不合角色的问句,朝着何雅木讷地点了点头:“娘子,我是你相公,会一直跟着你,保护你。”
“那你会听我的话么?”何雅接着道。
沈澈点了点头。
“那好,你给我磕三个头。”何雅往后一推椅子,让出一片空地,摆好架势等沈澈磕头。
门外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可爱蹭地起身狂吠,何雅皱了皱眉,细听下去,只有一片风雪声,方才大概是枯枝落到地上。
沈澈面带难色地瞧向何雅,何雅以眼神示意这个要求没错,稳稳坐在椅子上,等着沈澈磕头。
豆蔻年华的少女,生就一副好容貌,即使衣衫半旧,看起来也气质清华,然这样一幅好皮囊,里面却有一颗如此肮脏邪恶之心,沈澈心中轻叹一声,眉眼瞬间染上一层黑色,灯花又爆,何雅看不到他眼中变化,却极沉得住气端坐在椅子上,并不催促于他。
门缝上的一只眼睛透出熊熊怒火,可惜无人发觉。
沈澈做了决定,步履刻意发沉,却不犹豫,一撩袍衩,冲着何雅跪去。
只是尚未着地,胯间突然多了一物,耳边充塞着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吓得门外那人连忙捂住了自己得嘴。
沈澈费力握住那物,乃是一只比他手掌大不多少的小脚。
他动作过快,何雅来不及阻止,本能伸脚阻拦,正好踢拦在他那里。
虽不雅观,却止住了沈澈磕头。
沈澈眼中微光闪过,面颊无需刻意,已然染上一层红晕。
可爱见沈澈握着何雅的脚不松手,不满地在一旁哼唧哼唧摇着尾巴。
何雅笑够了,发觉沈澈仍未松手,略微一蹬喘笑道:“放手。”
她先前饮酒,双颊已是泛红,经这一气花枝乱颤般的大笑,当真是面若桃花,而鬓间青丝松散,眼角斜飞处,噙着点点醉笑——本是无心,却极似刻意**一般,饶是他厌恶此人,但有那肌肤相亲作为铺垫,他也忍不住喉头一紧,旋即恼怒地重重一握手中之物,痛得何雅神态即变。
“娘子就爱戏弄我。”沈澈抛下一句,闷闷坐回椅子。
二傻再好脾气,也生气了,何雅拉回椅子,却并不软语安慰,只是心情极好地接着喝酒,。
沈澈愈发觉得今夜远出他所掌控,沉气静待。
何雅又喝了一会儿,突然蹭地一声窜到沈澈旁边,搂住沈澈的脖子:“我的好夫君,我害你失去的,一定帮你找回来。”
沈澈三万六千五百根汗毛全竖了起来,这还是女人么!
005 化解
“爷,早间我给她那个钱袋被抢走了。”
“爷,她出了紫衣巷,和姓蓝的岔过去了。”
“爷,她在街上撞见大少爷的马车了,还看了很久。”
玉砚收着鸽子汇报着消息,最后爬到了院子里的树上。
“爷……回来了……”玉砚站在柿子树上,半响挤出了这几个字。
“如何?”沈澈有些奇怪。
玉砚从树上窜了下来,同情地看了眼坐在东厨里时刻准备端菜出去的主子:“很重的杀气……您保重!”
话音一落,玉砚人影一闪不见了。
玉砚刚消失,大门咣当一声被跺开了。
“姓沈的,你给我出来!”
“汪-汪-汪——”
柿子树的最后一片叶子飘了下来,擦着可爱鼻尖飞过。
空荡荡的院落肃杀之气弥漫,东厨灶下,沈澈平静坐着。迎难而上,不为明智之举,拨乱反正,乃是自寻死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汪汪汪——”可爱追逐着落叶,何雅又叫了好几声,也无人应她,平日她一进院门,沈澈就满脸傻笑地迎上来嘘寒问暖,此时静悄悄的让人心生疑窦。
何雅怒气不觉收了几分,冲可爱一挥手,可爱得令,狗鼻子一吸,直往东厨奔去,何雅刚敛下的怒气立即飙升,东厨离大门最近,沈澈竟敢躲在里面装聋作哑?
东厨根本说不上有门,何雅冲了进去,不禁讶然,灶下火未熄,锅上还冒着热气,但空无一人。后墙上开有一扇小窗,两根木棍竖在中央,能看到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天这么冷,怕是要下雪了,沈澈又有脚伤,他能去哪呢。
何雅方转身离去,一墙之隔的厨房后壁,沈澈靠着墙拍了拍胸口,看了眼手上的泥灰,幸好反应迅速,将窗子给拆下来又装了上去。
何雅往沈澈住的东厢寻去,推门幽黑一片,借着门口亮光一瞧,沈澈的东西都不见了!
……
东厨、西厢、东厢连同茅厕,何雅来回寻了数遍,最后返回到东厢,坐在沈澈空荡荡的床上。
沈澈走了?!那不敢想的念头猛然跳了出来,何雅心沉得摸不着底儿了。自己……果然连二傻也无法忍受了。
走就走,姐以后一个人过,等等,姐什么时候想过要和二傻过了,唉,早知道对二傻好点了,他到底去哪了,等他回来了,姐……
可爱耳朵突然竖了起来,接着腾地站了起来往外窜去,何雅也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心头猛地掠过惊喜,瞧见一个黑影进了东厨。
“站住——”何雅叫道。
沈澈背一僵,难道这风头还未过,早知道再躲一会儿了。
却也不敢耽误,将十六颗白牙准备好,猛一转向何雅,惊喜道:“娘子,你回来了!”
何雅见那人确实是沈澈,眉眼里不自觉溢出笑来,却突然醒悟过来,怎能让二傻看到自己这个表情,再以为自己喜欢他可就不好了,将手握起放在唇边咳嗽了两声作为掩饰后,走到沈澈面前冷冷一扫,极其不悦道:“你去哪了?”
沈澈有些怀疑自己眼花了,低头将手上东西提了起来,解释道:“方才没有豆酱清了,跑了两家才买到。”
怎么会是笑呢……小老虎情绪一向反复无常,不管她,反正装聋作哑就是。
何雅瞧了瞧他冻得有些乌青的嘴,视线那豆酱清上一扫,太好了,原来不是离家出走。
沈澈听她淡淡哦了一声,似怒气已经消退的样子,心中猛然跳起个火花,抬头间脸上带了一层温敦的笑,将那豆酱清往灶台上一搁,掀起锅盖喜滋滋道:“娘子,我煮了肉,你好久没吃肉了吧。”
看你瞧着沈墨风光富贵,自己落得如此下场呕不呕心!
沈澈脸上挂着笑,一如平日那般故意直直地看着何雅,瞧见何雅眉头一皱时心头一乐,却见何雅眼角突然亮了起来,蔷薇花颜色一样的嘴唇一抿,点了点头出去了。
“不要搁太多豆酱清,我不爱吃。”走到门口,何雅头也不回地来了句。
这……还能不能好好地让他玩下去了!
不过看这架势,危险似乎已经过去了。沈澈略松了口气,听到锅里的热菜发出滋滋滋,眼珠一转,掀起锅盖把那一盏豆酱清全倒了进去,突然又后悔起来,太咸了容易被发现,随手又舀了一瓢水倒进锅里,趁着水开把那肉给捞出来算是成了。
再看看那几个玉砚准备好的菜,用手捏起一把盐子儿,借着锅里剩的那点汤给化了,然后给每一菜上面都均匀地淋了点。
往正房端菜时天空零零星星地飘起了雪花,沈澈放下饭菜后见何雅瞧着自己,心道她喜怒无常,自己哪里又做的不对了,忐忑间见何雅望着屋外悠悠道:“你脚不方便,多注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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