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但是选择权在你,我也无话可说,不过……”边疆猛地望向我,话锋一转,“强扭的瓜到底甜不甜,也只有尝过了才知道。”
我闷了很久后说:“边导,我不是什么好瓜。”
边疆笑了下:“先别自我嫌弃,你到底是什么瓜,我会给你判断。”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有何想法,如此突然的情况下,即使我脑袋清明,情绪也会相当混乱,何况现在我满肚子酒精。
“边导,虽然我们关系挺好的,但是怎么说,交往这种事,我们也要按照程序来,先追求,然后接触,最后我考察……”顿了下,“我不能给你开了这后门。”
“别给我耍嘴皮子。”边疆语气里有那么一点批评成本,估计是当惯了领导人的关系。
我低着头:“边导,你这是跟我过不去。”
边疆:“我是想让你好过的,但是你看看自己的现在样子,你把自己过得很好么?”
我思考了下:“我买车买房了。”
边疆不可抑制地轻笑出声:“行,60的基础分上给你加5分。”停顿了下,提醒我说,“你的房车什么的,在近五年内可以还清房贷么?”
我扭过头,不去理会他。
边疆轻松奚落的语调在我扭头之际,又变了个调,冷冽的质问声将我逼到了角落。
“现在算你有65分,但是给你胃病扣10分,酒吧买醉扣10分,交往众多男友还没有找到如意伴侣扣10分,性子依旧偏执扣10……你算算,现在自己还有多少分?”
我算了下,回答说:“25分。”
边疆冷笑,没说什么。
我突然有点想笑,脑袋仰在真皮车靠上看向窗外,幽蓝幽蓝的天际上面月儿皎洁,几缕灰淡的薄云偶尔将月色遮掩,月光朦胧时,整个天地间仿佛也多了那么一层暗。
而我现在的心情不像拨开乌云见月明也不似乌云惨淡,就像此时的夜空明月,被几缕薄云遮掩,散不去,除不了,又不能假装无法体会。自欺欺人,尤其是在人类的感情前面,怎么自我折腾,也如跳梁小丑一样。
“边疆,你爱我什么呢?”
边疆转脸看我,眼里闪着特别诚实的光:“不知道,或许是一种得不到的执念。”
我“哦“了声。
边疆:“别误会……”
我:“你欲盖弥彰。”
边疆笑了起来:“你怎么不去想,或许我只是在说气话。”
我:“……”
过了会,“如果包厢里的家敏真的是你前女友,我们就试着交往吧。”
边疆先是一顿,然后面色恢复平静,眼色波澜不惊:“我和家敏是前几天分手的。”
…
昨晚的睡眠并不好,我承认自己不是果断的人,虽然算术还算不错,但是在感情面前,我不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庸人自扰。
因为昨天顾锐彰的话,我今天去上班的时候还心有余悸,但是又想到我现在也是有主的人,如果顾锐彰还再次表态,也就可以用已经有男朋友这个最佳理由了。
跟边疆交往后8小时,他无声无息。
第12小时,依旧无声无息。
整整过了24个小时,他给我发了条短信:“出差,在柏林,三日后回国,勿念。”
勿念,我对着手机冷笑。直到第三天,去了德国柏林的某人回来,说是给我带了一件礼物回来,让我去市中心锦瑟咖啡屋领取。
茉莉说,边疆简直是莫名其妙,骂完边疆后,又骂我也莫名其妙。
“你们两个都神经病啊,边疆自己也说了,跟你交往是因为得不到的执念,结果呢,你脑热啊。”
我:“交往本来就需要脑热,如果靠理智思考,我觉得自己可以直接看破红尘了。”
茉莉默了会,说:“小薇,我突然觉得,感情问题,还真是旁观者清,我跟陈晋荣的事,你比我看得透,你跟边疆闹腾这次的事吧,你别怨我说话直,你们以后的麻烦还真不会少。”
第三十一章
我小学是在养母家上的,小镇里的教学设备和资源都不好,常年掉漆的黑板脱落得面部全非,因为粉笔刷已经拭擦不干净,所以每节下课后,都需要用湿抹布去擦黑板。我从小讨厌做值日,尤其是冬天,如果碰到冷水,我的手就会长红红的冻疮,又痒又疼。但是因为我功课好的关系,我会跟一些伙伴做交易,比如我给他们提供作业,他们代替我做值日。
就当我庆幸自己脑袋聪明时,这件事被我养父养母知道了,他们第一次狠狠打了我一顿,那时我心里怨得不行,尤其是养母责备我怎么就比别人小孩贵气的时候,大声吼了他们一句:“我就娇贵了,我亲生爸爸是有钱人,他不会舍得我受苦的,你们把我送回去,送回去。”
养母甩了我一个巴掌,不过在看到我脸颊上的红手印,又抱着我哭了起来。
立在一边的养父叹了叹气,摸摸我的脑袋问:“姗姗,真想回去吗?”
我闷着不说话。
结果,第二天,养父决定送我回去,他是直接从人贩子里买走我的,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谁家孩子,琢磨了很久才从原来的人贩子那里得知我是A城人。
养父问我记不记得家里的住址。
我望着自己床头刻上去的“66”好久,然后指了指床头那个的66号,说:“我住在中山路66号。”
养父点头,说:“中,既然姗姗想回去,老爸就送你回去。”
养母哭着骂我养父傻,养父坐在门口抽了好久的烟,说:“将心比心,哪家父母如果丢了娃,不像是在心口割肉得疼。”
养母不听劝,还是哭个不停,不过在决定要送我回A城时,满满地在我的行李花布袋里装满了小零食,真的是满满的一袋子,因为我看到养父抗行李的时候,额头冒着大颗的汗液,一路上,顺着黝黑的脸颊流下来。
养父在路上问我:“姗姗回去后,会不会想爸。”
我点点头,不过却说不出话来,一句话哽咽在喉咙,难受得要命。
直到来到县城的火车站,人来人往的陌生面孔,我揪住养父的衣角,轻声说了句:“爸,我不走了,我留在这里当你们女儿,我再也不想回去了,我会好好学习,考上很好很好的大学,然后孝顺你和妈。”
养父整个人都怔住了,然后带我回家。
我养父养母都是老实了半辈子的人,因为我,悬着良心过日子,直到夏盛泉跟着警车过来接我。
那天我正放学回家,破败的门口围着满满的一群人,街坊领居们扶着我那已经哭晕的养母进屋,而养父坐在炕上抽闷烟,一言不发,不管警察如何问话,脸上的表情跟那年决定把我送回去时候一模一样。
然后我看到了夏盛泉,穿着剪裁精致的西装,坐在黑车轿车上沉着脸,修长的手指夹着一只烟,一样吞云吐雾,真的是一双很漂亮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在英国的时候,有次野营,有位来自四川的中国姑娘问我:“很修长的手,会弹钢琴吗?”我摇摇头。我的手也漂亮,遗传了夏盛泉的,在夏家,夏悠会弹钢琴,听夏悠说夏盛泉也会,但是夏子薇,不会。
我捡起地上的石子去砸他的车,但是夏盛泉还是岿然不动地坐着,只是眉头微微皱了下,转脸看着我,隔着厚重的玻璃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警察跟我养父养母交涉了半天,我还是被送上了警车。我哭,我闹,我像一个小孩一样在地上打滚,我用指甲紧紧扣着门面不走,但还是被警察拉上了车,而这个过程,夏盛泉只是坐在他自己的车上看着。
在上警车之前,一个年轻的警察问一个年纪大的:“要不要问下夏老板,让她闺女坐他的车回去,那么多年不见了,需要培养下感情啊。”
老警察顿了下:“不用了,刚刚我已经问过话了,夏老板说不麻烦了。”
年轻警察笑了声:“夏老板可真是真是奇怪啊,我们抓了那么多年的人贩子,也看多了认亲场面,这还是第一次……”年轻警察没继续说下去,而是被一个穿警服的女警打断了,“别说了,小女孩坐在这里呢。”
年轻警察扯了下笑,摸着我的头开玩笑说:“你可要感谢我们啊,等回到A城,你就是A城第一纳税大户的女儿了,那里可比这穷地方好多了,一个天一个地。”
以后,有次我跟严寒提起过老家的话题,我告诉他我是被警察送回来的,严寒纠正说:“是夏伯伯接你回来的。”我心里不承认这点,但是嘴里也没反驳,这是笑笑说:“算是接吧,至少他露面了。”
……
半夜醒来,我觉得有些冷,起来把冷气关掉,喝了一杯水,躺回床上继续睡。望着房间的白色天花板,我的眼角有着干涩的胀痛。
后天是夏氏服装品牌三十周年的庆典,除了有个大型的服装展览会,晚上8点在金辉大酒店的三十三楼,还有一个宴会。夏盛泉前天给我打过电话,让我去参加,我挂断电话,也没说到底去不去
…
第二天的午餐,打车去市中心的锦瑟咖啡馆领取边疆给我来到的礼物,因为这几天忙着伺候一个大客户,心情有点阴郁。
推开咖啡馆的门,远远就看见坐在窗户靠边的边疆,今天他上身穿着棉质的条纹衬衫,下身是一件米白色的休闲裤,总体看过去,年轻俊雅,很对得起“青年才俊”这个称呼。
我走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他抬眸,问我:“想吃点什么?”
我:“随便吧。”
边疆点了两份套餐后问我:“胃还疼不?”
我摇摇头,笑:“不疼了,让你挂念了。”
边疆嗤笑一声:“蹬鼻子上脸的功夫倒挺厉害的。”
我笑嘻嘻,然后看着他问:“礼物呢?”
边疆莞尔:“怎么还跟孩子一样,见面就要礼物。”
我:“是你说的啊,让我来锦瑟的主要任务就是领取礼物来着,而我呢,就是贯彻边导下达的任务呢。”
边疆摇头笑了下,然后从袋中掏出个绒毛盒子,递给我说:“打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