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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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而去-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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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聆的性情一时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不再每日作画阅读,不再将目光放在华丽精致的首饰和服饰上,像是又回到云梦山艰苦的修习生活中,每日起得比覃陌央还早,穿着黑色粗布男装,在栖梧桐殿外习武,一改往日花哨的招式,只是扎实的练基本功,举着木剑击打木桩数千下。

几日下来,即使缠着布条保护,手掌也已经磨出了血泡,体重以飞快的速度下降,身体又一次变得精瘦结实,白皙的皮肤也晒黑了不少。

汗水在烈日下闪耀流淌,兰聆也只是抬袖擦了擦,腿上负重二十斤,脚下却丝毫没有倦怠,仍然一步一步地跑着。

“你到底怎么了?”楚忧离快步走在她身边,抬起胳膊阻挡她:“以前你不是最不愿意做这些基础练习吗,怕磨伤了手脚,又怕晒黑了皮肤,现在为何如此的拼命?”

兰聆解下腿上的沙袋,径自走取下两柄剑,一柄扔给他,自己摆出剑势,额间的碎发贴在脸颊上,浑身的肌肉紧绷着,柔韧坚强,说不出的一种性感。

“陪我练剑!”

话音刚落便向楚忧离劈去,楚忧离横剑一挡,右手顿时发麻,他惊愕地看着兰聆,没想到才短短一个月,她的臂力更甚以前。

“集中精力!”

兰聆呵斥一声,又向楚忧离的下盘攻去。

只要一听到楚忧离来陪兰聆练剑,宫女们都会义无反顾地冲到殿前的空地上,只期盼着可以得到楚忧离不经意之间的一瞥,甚至有人暗地里将楚忧离和覃王做比较,每个人的拥护者都是各执一词,没事就喜欢议论一下,但当着兰聆的面那是绝对不敢的。

楚忧离的剑法每一招都非常精准,这也是源于他对事物敏锐的洞察力和执着认真,每一个招式他都会练习不下一千次。以至于他的剑法就像他指尖奏出的音乐一样,流畅自如。

眼见落日就要沉底,楚忧离剑花一挽,长剑利落入鞘:“今天就练到这里吧,我也该回去了。”

“好!”兰聆点点头,却没有收剑,胸口急促起伏着,额头上的汗迷入眼睛。

待楚忧离走后,她又举起木剑一下接着一下打在木桩上。

“一百一十五,一百一十六……五百五十九……”

每一下都是同一力道,不敢懈怠,兰聆深知自己剑招中的缺点,剑势伶俐却又持久力不足,如今刻苦的练习,只希望到时候能排上用场。

“怎么连脚也磨破了!”

覃陌央看在眼里心疼不已,为她仔细挑破水泡,涂上药膏。

“还是我自己来吧。”兰聆缩回脚,大半张脸隐在垂直顺滑的长发中。

两人之间的感情本就如履薄冰,特别是珍妃的怀孕,更是触及了兰聆绝无法触及的禁地,几件事堆积起来,终于难堪重负,两人心里都明白不过,想回到以前,是再无可能了。

“你是王后,不需要再这样刻苦的修习了。”覃陌央将她的脚又握在自己的手里,仍是为她擦药:“瞧你最近瘦得,还晒黑……”

“王上觉得臣妾变粗糙了,可以去找德妃!”话一出口兰聆就后悔了。

“你怎么会这样想!”覃陌央面露尴尬,气得一下站了起来:“你……”

兰聆咬着下唇,愣是不说话。

就在这时,张安进来通传,说王太后来了。

两人互看一眼,惊讶于玉姬的忽然造访,自顾丞相死后,她便深居简出,兰聆几次问安都被她拒之门外。

素色的泻地裙裾掠过门槛,走进了内殿,曾经的琼礀花貌变得更加令人心酸,两鬓已经花白,眼睛再不复往日那般神采。

“母后万安。”兰聆穿上鞋子,整理好微乱的衣服,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

覃陌央则是站在原地不动,淡淡说问了句:“母后有何事,深夜来此?”

“我想来看看我的孙儿!”玉姬脸上露出渴望的神情,目光中充满慈爱,说着又往弘儿的摇篮处靠近了几步。

兰聆心中猛地一咯噔,还没等她做出什么反应,覃陌央已经大步上前挡在摇篮前面。

“弘儿已经睡了,母后还是改日来看吧。”

“没事的!”兰聆瞪了眼他,对着玉姬展开笑颜,说:“母后肯来看弘儿,是他的福分。”

兰聆走到摇篮旁,弯腰抱起弘儿,轻轻地摇醒他,柔声哄着:“弘儿,祖母来看你了,快给祖母笑笑,嗯?”

弘儿转着小脑袋,对着走过来玉姬,咧嘴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眸子闪闪发亮。

“能让哀家抱抱吗?”玉姬伸出双手想接过孩子,兰聆不自觉的收紧了手臂,有一丝抗拒,更有一丝担忧。

覃陌央毕竟杀了她最爱的人,如果她对孩子起了歹意,兰聆甚至都不敢往下想……

覃陌央也是担忧,疾步上前想不动声色的把两人分开,却又再一次被兰聆的眼神阻止了。

“来,弘儿,让祖母抱抱你!”兰聆硬是扯出一抹笑容,将孩子送到玉姬的怀里:“弘儿最喜欢祖母抱的,对不对?”

玉姬接过弘儿仔细打量起来,不一会眼泪就掉了下来,有喜悦也有辛酸:“真好……和央儿小的时候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眼神也像极了……”

覃陌央站在一旁,身体犹如绷紧的弓弦,玉姬的话语深深刺进他的内心。

兰聆将他的不自在看在眼里,完全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上前牵着他的手,把他拉到外殿。

“现在我也是一个母亲,我了解做母亲的感受,也许你在她的心里不是第一位的,但你也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所以请你……请你不要那样心怀芥蒂,毕竟顾丞相已经死了,毕竟她是你的母亲,生养之恩,无法掩去更无法逃避!”

覃陌央目光深沉幽暗,不置一词,半响后终于抬起头,叹息道:“只希望她,真如你想的那般。”

兰聆微笑着点点头,她知道让他一下子就接受玉姬,有些勉强了。

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退,忽然内殿里传来弘儿的啼哭声,兰聆猛地心慌起来,难道真被他言中!没有一丝停留,一下子冲进了内殿。

弘儿在玉姬的怀里,脸色涨红,哭闹不止。

“让臣妾看看孩子怎么了!”兰聆心疼不已,伸手想抱回孩子。

没想到玉姬却抱在怀里不给,只是一直说:“没事,哀家哄哄就好了!”

兰聆急得眼泪直流,却又不能强行夺下孩子。

“寡人的孩子到底怎么?”覃陌央也是心急如焚,厉声询问一旁伺候的春妈妈。

“王太后抱着太子,原先还好好的,可不知怎得忽然哭闹起来!”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覃陌央怒吼一声,脸色差到极点。

话音刚落,玉姬忽然在孩子的后背重重一击。

“啊———”兰聆吓得尖叫出声,拼了命的夺过孩子,一边将孩子的衣服脱掉检查一边质问道:

“母后有什么积怨就冲着臣妾,弘儿还只是个孩子,你怎么忍心下手!”

“你到底把寡人的孩子怎么了?”覃陌央红着眼,猛地擒住玉姬的手,险些把她拉到。

74还道有情无(3)

就在这时,弘儿猛地咳嗽起来,吐出一口浑奶!

见到此刻情景,玉姬面上紧张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哀家是不会伤害孙儿的,孩子只是呛奶了,奶吐出来就好了。”

覃陌央渐渐松开手中的力道,略带歉意的退到一侧,不再看她。

玉姬说:“如果再晚一点发现,弘儿就危险了。”

兰聆抱着弘儿对着玉姬深深一拜:“儿臣刚才失礼了!请母后恕罪。”

“哀家也该回去了。”玉姬清浅一笑,并不计较。

“母后请留步!”兰聆走到玉姬面前,说道:“臣妾第一次当母亲,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母后可否准许儿臣每日向您问安、请教!”

玉姬露出舒心的笑意,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一直默默不语的覃陌央,说:“夜深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玉姬走后,覃陌央从后面环住兰聆,贴着她舒暖**:

“把弘儿交给春妈妈吧,陪陪你的丈夫,可好?”

丈夫?兰聆心寒冷沉,帝王从来不会只属于一个女人,即使他再一心一意,也躲不过后宫女人的算计和觊觎,毕竟江山永代,绵延子嗣,是他不可逃避的责任。

这后宫,已是不适合她再待下去了,这样的心思一定,忽又明朗起来,却又在下一刻黯淡下去,如今已不是空空一人,哪还能全身而退啊。

“让弘儿和我们一起睡吧。”

兰聆明显的推?,覃陌央正是看在眼里:“弘儿就该由奶娘带,哪还能和我们一起睡,再也没有这样的先例。”

“我小的时候,就是睡在父母中间的!”兰聆忍不住反嘴,明显不高兴了,自顾自地将弘儿放到

床榻上,自己也躺下,一下一下拍着哄他睡觉。

覃陌央自知兰聆没有真原谅他,只得宽衣,睡在外侧。

弘儿躺在两人中间,十足的霸道样儿,左手扯着覃陌央的衣领,右手扯着兰聆的一缕青丝,嘴里吧咋吧咋,啧啧有味,眼缝长长的上扬,像是在笑。

“这孩子生在帝王家,恐怕以后难免骄纵了。”

“哪有你这样的?别人就恐旁人对自己的孩子不好,你还正好相反。”

如果能带弘儿出宫,随她一起游历天下岂不是很好,反正他以后还会有别的子嗣,而自己只有弘儿一个。

这样的想法又一次钻进她的脑袋,如涨潮般密密拍在心岸上,点点滴滴堆积在那里,无法消退。

稀疏的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面颊,散发着炽烈浓重的倾城之美,眼睫轻敛着,底下的眸子一片幽暗莫测,是覃陌央还是秦卷?

此时的兰聆终于明白她爱上的只是心中那个清雅风流的虚幻影人,害死自己的好姐妹玉柔,逼死婉儿,杀死珍妃,双手沾满无辜的鲜血,如果再不抽身出来,恐怕遁入魔道,毁了自己的初衷,也灭了自己的志向,反让自己陷入了这最最不入流的宫闱纷争中,做这井底之蛙!

这样想想,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待帮他留下姬缭辅国,缓和了他们母子的关系,就算还了他的情,也是给自己这段缘做一个了结。

覃陌央见她若有所思地愣在那里,连弘儿拉扯她的头发,也不见她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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