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握紧了短刃,白衣男子不会武功,并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也不会武功。
依千寻现下的眼力,这两个女子的武功若是与绿萼相较,绿萼都未必会赢。
但……如果他们真的要动手,千寻也不会坐以待毙。
突然之间,白衣女子身动,一掌袭来。
“让开!”千寻伸手推开海棠,硬生生接下对方一掌。下一刻,她的眉心陡然蹙起,眸光寸寸冰冷。
海棠一个不慎,一个趔趄直接撞在了木柱上,晕死过去。
千寻心惊,该死,自从习武,手劲愈发的大!
还不待她多想,那两个女子已经气势汹汹的袭来。
急忙避开对方的掌风,千寻掌心微凉,短刃在手中发出熠熠寒光。直接一个飞身凌空而上,自上而下直逼对方百汇。
对方急忙脱身,待千寻落地,一左一右的夹击千寻。
千寻不慎,背后肩头狠狠挨了一下。然她哪里是服输之人,越打越狠,顾不得伤痛陡然回身,短刃刚好架在其中一名女子的脖颈上,“要么一起死,要么停手!”
“住手!”白衣男子抬了一下眼皮,脸上的表情还是僵硬无比,“你们是什么人?”
千寻的刀架在其中一名女子的脖颈上,而她自己的脖颈却被另一个女子掐着,形成了三人相互挟制的场面。
把心一横,千寻冷笑,“天涯沦落人。”
“不说实话,只有死。”白衣男子垂着眉头,这种不死不活的表情,让千寻有种想掐死他的冲动。
“说了实话就能活吗?”千寻嗤冷。
闻言,白衣男子仿佛愣了一下,眼底的光终于聚集了起来,“你很聪明。”
“彼此彼此!”千寻道,“能用天蚕丝杀人,你也算个人才。”
“想不到你竟然认得?”掐着千寻的白衣女子稍稍一怔,“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东西鲜少有人识得,你若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千寻眼神一瞥,示意她去看被刀架着脖子的另一名白衣女子,“临死还有个垫背的,我不亏。不过你最好用力,弄不死我,我可是会反咬一口的。”
“你!”
白衣女子哑口无言。
也不管她们,千寻道,“我本是五音不全,不懂音律之人,奈何你却深谙其道。不好好的弹你的高山流水,却要握剑杀人,委实可惜了。”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白衣男子凝眸,“你何以知道是我?”
“那首曲子是什么我不知道,只是觉得隐隐透着悲凉,有些哀怨有些愤怒。然则方才你与我交手,我便知你没有内力,你垂下手时,指尖的茧子便已经出卖了你。风雅之人,奈何染血?”千寻淡然从容,脸上无波无澜,更没有面对死亡时,人人可见的惊惧之色。
这种落落大方,倒教人有些敬佩。
气度可嘉!
白衣男子看了看自己的手,嘴角终于扯了一丝极为浅淡的笑,“放开她。”
闻言,掐着千寻的白衣女子犹豫了一下。
千寻直接将短刃收回,白衣女子这才松开了手,退回白衣男子身边。
“你的眼睛很毒。”白衣男子施施然道开口。
“哼,你的人也很毒。”千寻伸出手掌,掌心一团黑气。
方才接下白衣女子的一掌,她已经感觉到了异常,如今她才确定,自己被下了毒。不过那又怎样?这点毒,还能伤得了她?阵序纵才。
见状,白衣男子稍稍一怔,“来而不往非礼也。”
“错,是人敬一尺,我敬一丈。”千寻嗤冷,“三更死这种毒虽然厉害,可惜药效太慢。你们现在没有杀了我,还要等到三更,真是失策。”
“你竟然认得?”白衣女子心惊。
千寻轻蔑冷笑,“就你们这点小孩子玩的把戏,也能瞒过我的眼睛吗?取百年青苔衣,烧灰成末,配十年以上的女儿红服下,立马可解。”
白衣男子冷眸,“你是定南侯要找的锦衣卫百户长千寻?”
“何以见得?”千寻道。
“锦衣卫百户长千寻,破丽妃与丞相府的杀人大案,想来也是个能人之辈。前两日,听闻锦衣卫都指挥使楼止,出动大批锦衣卫看守自己的女弟子,由此可见两者关系并非简单。如今外头如此情景,定南侯大军穷追不舍,若你不是千寻,怎么会如此狼狈?”白衣男子不紧不慢的说着,“这些追兵摆明了是生擒而非诛杀,否则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中了我的天蚕丝阵?”
千寻干笑两声,“好眼力。”
白衣男子见她也不回避,竟然承认,不觉一怔,“你就不怕我出卖你?若是帮着定南侯抓到你,我的好处必不会少。”
“是吗?若你要抓我,何必等到现在?”千寻傲然伫立,斜睨三人一眼,“再者说,你们尚且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送我去将军府,岂非自投罗网?”
“你说什么?”白衣男子眉头稍蹙,僵硬的脸上依旧没有多少波澜。
(千寻说了什么,详见作者有话说)
☆、第159章 一记耳光
两名白衣女子一左一右的上前,这种架势显然是想杀人灭口。
“没错,我是赖笙歌,锦衣卫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赖笙歌扯了一下唇,表示了默认,“秋风、秋雨退下。”
这两名白衣女子本就是他的贴身随婢,自将军府出事,便早早的将他救出了将军府。
早前千寻私下里便问过,少将军笙歌的一些细节。说是此人好梨香,擅琴瑟,却久居阁楼鲜少出头露面,是故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方才她与他交手时,她一眼就看见他指尖的琴茧,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梨花香。
试问寻常男子,谁人身负梨香,指尖那些茧子证明他长久碰触琴弦,身旁两个女子皆是高手,对外人还如此忌惮戒备。
故而千寻试探性的开口,没想到他也痛快,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事实上,她敢承认锦衣卫的身份,就不怕他不承认少将军的身份。
毕竟都是朝廷的人,甚至于他们算得上盟友。
“少将军好气度。”千寻挽唇浅笑。
“是你好胆色,身为女子,也敢独闯华阳城。”赖笙歌垂下眼帘,“秋风,带她们下去疗伤;秋雨,处置外头的马匹,别叫人看出来。”
“是!”秋雨转身往外走。
秋风则看了地上的海棠一眼,略带轻蔑的摇头。于是背着海棠去了房间休憩,千寻则跟着赖笙歌不放。
“你跟着我作甚?”赖笙歌行至亭子前,风过亭台,白绫翻飞。
“你不该跟我说点什么吗?”千寻坐在他的对面。
赖笙歌面无表情,“解药已经给你了。”
“然后呢?”千寻挑眉,“你打算一个人救华阳城?还是与华阳城同归于尽?总归两条路,逃不过这两者之一。”
“你……”
还不待赖笙歌开口,千寻又道,“你不必再夸我眼睛毒辣,早前你已经说过了,我是受之无愧的。从此刻起我会寸步不离的跟着你,直到见着传说中的矿产分布图。反正你我二人落在定南侯的手里,都死不了。我呢大不了来日被吊在城楼外头,而你可就要大刑伺候。”
“他们不可能找到我。”赖笙歌冷飕飕的眼神飘了过来。
千寻笑了笑,“是啊,以前是不可能,以后就有可能了。”
“为什么?”他眸色微沉。
“因为我啊!”千寻自指,“我现在可是定南侯势在必抓的要犯,更何况若是指挥使得知我失踪,必定派人入城,彼时这城里就要乱成一团。这华阳城一旦乱了,你还能坐得住?”
赖笙歌微微眯起眸子,那张素白无血色的脸上,有着复杂的容色,“你什么意思?”
“你本来可以出城,可以将分布图交给朝堂,为何迟迟不肯出城?莫不是在等着机会报仇?不知道我这样说对不对?所谓居安思危,这居危总不至于是为了思安吧?以身犯险不是为名为利,就该为这一口气一腔血,仅此而已。”千寻眨着眼睛,惯来笑得极为无辜。
她的这副样子,看似天真无邪,实则腹黑至极致。
看穿了别人的心思,却还在这里装得没事人一样,反倒教别人根本无法猜透她的心思。
赖笙歌沉默不语,只是定定的半垂着眉眼。
如此一来,越发像泥塑木雕,没有血色,没有表情,甚至于没有一点生气。
千寻想着,他跟死人的区别大抵就在于他还有一口气而已,还有点温热的体温。
“这里暂时是安全的,你们别到处走动,赖家旧宅到处都是机关陷阱,若是伤了死了莫要怪我。”赖笙歌面无表情的起身离开。
千寻撇撇嘴,“喂,你这人……慢着,我房间在哪?”
赖笙歌僵着脸,“你不是很能耐吗?”
闻言,千寻不置一词。
“跟着来。”赖笙歌身着白衣,若鬼魅幽灵般在回廊里飘。说他是飘真的一点都不为过,走起路来就像猫儿落地,无声无息。
难怪他偷袭的时候,连她都险些着了道。
“你是天生不爱笑?”千寻诧异,什么样的人能做到一直板着一张脸,不哭不笑,若传说中的僵尸一般面无表情?就算是楼止,哪怕是嫌弃的笑意,也会偶尔扯一下。
但眼前的赖笙歌,不是说笙歌处处吗?何以难展笑颜?
赖笙歌不作答,还是那一副闲事不管的表情,不远处的房门敞开着,秋风站在外头。
垂了一下眉睫,赖笙歌缓步走过去。
“少主。”秋风行礼。阵序纵亡。
“醒了没有?”赖笙歌问。
秋风摇头,“大抵是撞到了脑子,还没醒。”
赖笙歌回眸看了千寻一眼,千寻两手一摊,“这是你的地方,客随主便。”
“是客大欺主吧!”赖笙歌走进门去。
千寻一愣,这冷面的佛也会说笑?
进去的时候,海棠躺在床榻上。千寻环顾四下,是个简单而不失精致的房间,虽然是旧宅但依然干净清爽,与外头的蔓草丛生有着鲜明的差异。
施施然就着桌案坐下,千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