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眸微扬,鼻间却是一声冷哼,“总算还有点良心,记得回来。”红袖轻拂,身上的墨色披肩陡然飘落,轻柔的遮在千寻身上。阳光中,披肩上的金丝绣血莲灼灼其华。
不经意间,艳绝的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眼底的霜雪逐渐消融。
锦衣卫缇骑朝着京城而去,殊不知就在距离峡谷不远处的僻静处,大批的南理国死士被诛杀殆尽,一个不留。
☆、第363章 让我,抱抱他
脊背微凉,发中有不安分的手一如既往的肆意揪动,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是身边的那个人。
眸,睁开,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惊世艳绝的脸。
窗户半开着,有微光在房中流淌。
幽邃的眸带着记忆中的冷戾,却在触及她的瞬间,顿生柔和,宛若凝了漫天华光,又恰似妖异的曼陀罗,此生只为她一人绽放。
见她苏醒,楼止红袖轻拂,便将她从床上连人带被褥的揽到怀中。愈发肆无忌惮的将五指撑开探入她的发髻中。
千寻蹙眉,“燕儿如何?”
楼止轻描淡写的瞥了她一眼,“死不了。”
“疼。”千寻想抽出他的手。
奈何他却傲娇的冷哼,“作死的东西,要造反吗?”
千寻剑眉微蹙,“爷,咱就不能好好说话?”
“还走吗?”他冷然俯首,狭长的凤眸凝着鲜血的颜色,妖艳若莲。艳绝的唇微微勾起诡异的弧度,却忽然将手停驻在她的胸前丰盈处,不屑的轻哼,“一去漠北,早前的心思可算都白费了。”
“你……”千寻望着他探入衣襟的手,在她光滑的肌肤上肆意游走。下意识的想要起身避开。
哪知下一刻。他撑入她发间的手陡然用力扣住她的后脑勺,湿润的吻不期而至。
舌尖灵巧的挑开她的贝齿,探入她的口中,贪婪的汲取属于她的美好。软糯的唇,泛着迷人的女儿香,混合着属于他的浅淡曼陀罗气息,令人意乱神迷。
舌与舌相抵,唇齿相濡。
容不得她丝毫的挣脱,恨不能将她融入口中,化入心底。
他的吻,带着几分啃咬,几分掠夺的侵略性。那种霸道的占据,让她险些窒息。
终于,他放缓了力道。在她的唇上轻轻啄着。而后一言不发狠狠将她按在怀中,不肯教她看见脸上的如释重负。
呼吸着彼此的呼吸,聆听彼此的心跳,该是怎样的悸动。
“我……没有拿到流兰石。”千寻良久才开口。
楼止不说话,如玉的指尖顺着她的面颊缓缓而下,最后陡然掐起她精致的下颚。勾唇浅笑,眸色摄魂,“为夫原就没打算让你去,故而你得不得到,又有什么关系?”
他的手撩拨着属于她的青丝,“便是如此,亦已足够。”
千寻眼底的光,黯淡了少许,抿唇不语。
若非她身上有伤,此刻他决意不会忍耐。
天知道,久别重逢,他的忍耐……
门外,是清晰的脚步声,以及乳母的声音,“大人?”
楼止望着怀中的千寻,眸色幽邃而冷厉,“本座说过,会给你一个惊喜,就是现在。”音落,红袖轻拂,音色却冷到了极点,“进来!”
千寻的眉睫陡然扬起,身子稍稍僵直,视线死死落在缓步而来的乳母怀中。那是个孩子,稚嫩的小手还在左右挥舞着。
孩子……
眼眶瞬时泛红,千寻不安的望着身边的楼止,掀开了被褥下床。身子轻颤,一步一顿的走过去,而后看见那张稚嫩的面孔。
千寻噙着泪,一双手伸出去又缩回来。
如是重复,却始终不敢去触碰孩子。
她艰涩的笑着,终是回头看他,笑得悲凉,“这孩子……是、是……”
“是贺王之子,世子沈离。”楼止起身,红袖轻拂,眉目间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千寻是救过世子的,此刻却心中陡然缺了一块。抿着唇,笑得比哭还难看,“他为何在此?”
“因为本座杀了贺王。”他说得极缓,语速平静得如同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生杀在握之人,早已看淡生死,不过是杀个人,又能怎样?
“你素来不是,斩草不除根之人。”千寻心下一紧,死死的盯着楼止,想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丝半点的犹豫和破绽。可惜,她失望了。
楼止就是楼止,高高在上的锦衣卫都指挥使。
他若是想不动声色,任谁都无法猜透他的心思。
“是。”楼止眸色陡沉,“所以贺王世子,必须死。”
音落,千寻的身子陡然绷紧,脊背上的伤隐隐作痛,素白的脸,愈发的苍白,“可他是个孩子。”
她也是做过母亲之人,怎么能舍得……
孩子还那么小。
应无求从外头走进来,面色有些不太好。到底上官燕还昏迷着,他的心思也好不到哪里去。
然则跟在楼止身边这么久,何为重何为轻,他还是分得清的。
上官燕失血过多,所幸并无生命危险,如今只需静养。
而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大人,已经广邀诸位大臣,相聚南北镇抚司,痛饮百日酒。”应无求俯首。
百日酒?
千寻骇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盯着楼止没有半点波澜的面色,“什么百日酒?谁的百日酒?”蓦地,她转头望着乳母怀中的孩子,“是、是世子……”
“本座说过,世子已死。”楼止上前,乳母极为恭敬的将孩子递呈到楼止手中。红袖轻拂,如玉的指尖轻轻滑过孩子的脸颊,最后被孩子稚嫩的手,一把捏在了掌心。
凤眸微挑,黑鸦羽般的睫毛倒映着斑驳的剪影。眸光烁烁,染着迷人的琉璃醉,“离这一字不好,离别苦,苦离别。不若唤作曦,这日月之华皆落于他一人,果真极好。”
“爷,你到底要做什么?”千寻哽咽了一下,始终不敢靠近孩子。
楼止谩笑,“你说,这孩子与本座像不像?”
那一刻,千寻的眉睫陡然扬起,眼底泛起一丝薄雾般的氤氲,“你什么意思?”
“那本座便与你仔细说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楼止的凤眸陡然眯起,凛冽的寒意掠过,宛若凝了漫天的死气,教这天地都如堕地狱,冷彻骨髓。
冰冷的声音,在房内幽然回荡,“贺王早年有伤绝育,所以根本不可能老来得子。本座让应无求去了一趟幽州,才知晓那段时间前后,贺王府内根本没有女子成孕,孩子是孤弋去了一趟京城得来的。”
千寻咬着牙,噙着泪,身子止不住颤抖。
袖中拳头紧握,却是恨得咬牙切齿。
见状,楼止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低眉抚着怀中幼子稚嫩的脸庞。
应无求恭敬的接过话茬,“当日修缘神志不清,贺王趁机将孩子掉包,以便来日为他死去的爱女复仇而要挟大人。可惜他技不如人,反倒为人利用,终被执行鼠刑。”
所有的话,千寻都听不进去,唯有那一句,贺王趁机将孩子掉包……
“所以……这是我的孩子?”她说得很轻,轻得宛若不敢开声,好怕这一切如梦一场,很快将自己打回原形。
可是,那种渴望,那一段深埋在记忆深处的痛,何等清晰,何等的刻骨难忘。团长助巴。
心不断的抽疼着,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孩子就在眼前,她曾经救过,曾经抱过,曾经……
脚步凝重,一步一停顿。
终于,她站在楼止跟前,眼泪忽然就落下来,“让我……抱抱他!”
☆、第364章 百日酒
怀中拥着自己的儿子,千寻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是悲是喜,是激动还是抑制。她甚至想要疯狂的嘶喊。
那个满是泥泞的孩子,那个悲痛欲绝的画面,不断的萦绕心头。多少个午夜梦回,她都看见怀中的孩子没了气息,她喊着哭着,一次又一次在梦中哭醒。
她多么希望,那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却只能人前欢笑,刻意的掩去所有的悲伤。
直到现在……
千寻泪如雨下,身子抖得不成样子。抱着自己的儿子,活生生的儿子,天知道此刻她该如何表达所有的痛快。
天可怜见。她的儿子还活着,真的还活着,活生生的……
天知道,彼时的她,只想求满殿神佛,要死就让她死,把儿子还回来。
眼泪止不住的淌着,泪流满面的瞬间,她透过模糊的视线,看着眼前情绪稍有起伏的楼止,忽然扑通一声就给他跪了下来。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千言万语哽咽在喉,只能化作无声无息的泪。
楼止不说话,他已经尝试用最平静的方式让她接受真实的一切。只想把对她的冲击力降到最低。
其实。她什么都懂。
缓步走到千寻跟前,楼止只是蹲下身子,用修长的指尖,轻轻抚去她脸上的泪。冰凉的指腹,染着滚烫的泪,凝了多少的爱恨离愁,多少的悲欢离合。
那时她想着,他们的孩子刚出生,还来不及让他抱一抱,来不及为孩子取名,为何会有如此多的来不及?
现在多好,他抱着孩子,取了名,而她还能活着从漠北回来。他们一家三口还有机会可以团聚。
这些。她想都不敢想。
他却全部都做到了。
大摆宴席,公告天下,只为给孩子正名。
千寻不是不懂,楼止的从未在乎过这些。可是有了她,有了孩子,他便开始学会在乎。在乎他们的感受,在乎世俗的眼光,在乎所有会对他们形成的伤害和威胁。
锦衣卫都指挥使的孩子,总不会再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打主意吧!
百日宴的时候,大红帖子发满了整个京城,明月阁免费餐饮,而南北镇抚司邀约了文武百官到场,唯独没有送抵皇宫大内。
有人苦苦的等,始终没能等到那一纸的红。
只一声叹,原是不配。
“王爷这是要去哪?”完颜梁冷了眸,“不是说好了,要与我一道用膳吗?”
“锦衣卫大摆宴席,本王岂能不去看看。”云殇一袭青衫,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