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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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春华- 第3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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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该明白本王的意思。”云殇缓步走向床前,“楼止纵了他们一条生路,本王也看在夕凉的份上,许他们远离尘嚣。可是你该明白,成与不成,也只在你的一念之间。”
  兰辅国笑着,朗笑两声,笑声中极具讽刺阴寒,“到底是谁教的你,如此冷漠绝情?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你竟变成这样的人。狠辣无情,不折手段。”
  “不都是你跟母妃教的吗?亏你们教得好。”云殇笑着,“若不信,本王可以教你看看脊背上的鞭痕,条条杠杠都还在。本王刻意不予擦药,以盐擦拭,教伤痕更深一些,再疼一些,最好永世不灭。每次心软,本王都会想起那些伤、那些疼,也就不会再心慈手软。”
  那一刻,兰辅国愣在当场。
  云殇捋了捋衣袖,若无其事的扳直身子,“好了,本王该说的业已说完。别说本王刻薄寡恩,待你百年,本王会厚待兰家。”
  “你不过是不想教外戚专权,所以非我死不可。”兰辅国说得很轻,“也亏得你有这份雄心壮志。若景辉能有你一半的心思,何曾还有你十三皇子的今日。偏生得他无心朝政,教俗世羁绊。”
  “他若不走,今日也是这样的下场。”云殇转身往外走,没走两步又顿住了脚步,“本王想问一句,你可有什么话要留下?”
  兰辅国仰起头,眼底的光深沉幽冷,“天下为公,好自为之。”他好一阵咳嗽,“杀戮太多,终有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云殇眉头微敛,“记住了。”
  语罢,快步走出门去。
  兰辅国靠在床柱处,不断的咳嗽。枯槁般的容色泛起微凉悲怆的表情,兰景辉还活着,虽然是个喜讯,却也是云殇变着法的逼他去死。
  若要子孙后代安然无恙,他这个兰家军的统帅,必须死。
  就好比功高盖主,一旦臣子的权势威胁到了皇权,死才是保存家人的最好捷径。古往今来,这种例子,还少吗?
  只是兰景煌……
  云殇既然敢这么说,大抵也是有了万全的准备,只怕……难逃一劫。
  然而此刻,保住兰家最后的血脉,才是出路。
  兰辅国活着一日,兰家军就不会完完全全的任凭云殇操控,所以……要想万全占据朝堂上的主动权,云殇必须逐渐收回军权。巨团叉划。
  手中有权,才有资格说话。
  云殇的马车离开将军府后,兰辅国便不许任何人进房打扰。谁也不知道云殇与兰辅国说了什么,唯一知晓的是,有少许精锐军士自后院离开,沿着官道直奔边关。
  大抵是想截住云殇的影卫,想保兰景煌一命。
  只是覆巢之下无完卵,谁又能预想将军府的未来,以及兰景煌的命……若是命不该绝,就该路遇贵人。
  翌日天明,将军府传出凄厉的哭声。
  兰大将军府的主心骨,大将军兰辅国,不堪忍受病痛折磨,服毒自尽。

☆、第462章 要命!

  马蹄声声乱,兰景煌策马狂奔,身后随着数人直奔京城而去。官道上,尘嚣漫天。一刻也不敢耽搁。
  耳畔骤然响起冷箭“嗖嗖”的响声。
  眉头骇然紧蹙,凌厉的眸中掠过飒飒寒光。长剑出鞘,军人惯有的警惕和威严之气勃然膨胀,“左右防卫,冲出去!”
  前方有马队蜂拥而至,一个个黑衣蒙面,见兰景煌快马迎上箭雨,更是疯了似的扳动手中的弓弩。
  “将军小心!”身后的随侍不断被射下马背。
  兰景煌肩上一沉,有羽箭穿胸而过,唇微咬,眉目陡沉,一声厉喝,“上!”
  冷剑在手,腕上一抖。终于与黑衣人近身肉搏。她本就是军中巾帼,一袭男儿装,英姿飒爽。手中寒剑利利,狠狠将对手砍杀马下。若论马上功夫,她可是当然不如。随父南征北战,何曾输过任何人。
  若说唯一的弱处,那便是生错了女儿身。
  其他的,便是长兄兰景辉,也是不遑多让。
  影卫根本拦不住她,身后的随侍都是她的心腹。拼死为兰景煌杀出一条血路。兰景煌毫不犹豫。夺路而去。
  回眸,看一眼还在与黑衣人厮杀的随侍,兰景煌只是敛了一下眉,没有半点表情。
  从军那刻起,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她的随侍,就算牺牲,也要牺牲得有价值。决不能白白死去。
  血沿着伤处不断涌出,马上的颠簸教她只觉精疲力尽。眼瞧着距离京城越来越近,她却一个跟头栽下马背,勉力起身,跌跌撞撞的走进官道旁的密林中。
  若然后头的人追来,她必定无路可逃。
  所以她必须躲一下。
  哪知没走两步,眼前陡然眩晕,厥了过去。
  黑暗中。有羸弱的火光在跳跃,肩上微凉。兰景煌眉头微蹙,总算睁开眼,骇然惊觉竟然有陌生人坐在篝火旁,烤着一柄短刃。
  见兰景煌醒了,便道,“我不知你是女儿身,不过你放心,我……没碰。”
  兰景煌低头,见自己的衣襟已经解开,好在没有继续往下解。不趁人之危,没有趁火打劫,想来也算个正人君子。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若有来日,必当厚报。”兰景煌拱手保全。
  “先把箭拔出来吧!”他轻描淡写的说着,直接岔开了话题。
  兰景煌见他拿着烤好的短刃走过来,却是一笑了之,“不必麻烦了。”语罢,忽然折断了箭羽,一掌落在箭尾,直接将箭从身后震出。鲜血瞬时溅在她身后的树干上,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半点迟疑,更不曾皱过一下眉头。
  对方显然愣了片刻。
  他多久不曾看见这样坚毅狠绝的眼神了?
  “这是金疮药。”他直接将一个小瓷瓶丢给她,继而坐回篝火旁,宛若她是空气,不再看她一眼。
  “多谢!”兰景煌背过身去,将药粉撒在伤处,而后撕碎袍子一角,将伤处勒紧绑缚,以免失血过多造成二次伤害。
  她的手法极为娴熟,动作干净利落,却没有半点违和感。
  重新将外衣穿好,兰景煌这才松了一口气,“敢问阁下,到底是谁?救命之恩……”
  “不必谢我,顺路。”还不待她说完,他已清清冷冷的回了一句,“不过还是要奉劝一句,若然惜命,别去京城了。”
  音落,兰景煌的眼底陡然划过一丝惊觉,下一刻,她突然一脚踢起地上的长剑,直指他的眉心,“你到底是什么人?拦着我去京城,是何缘故?谁派你来的?”
  “要我先回答哪个?”他不为所动,冷静得出奇。
  便是剑指眉心,依旧不温不火。巨团见才。
  火光中,僵冷的脸上,泛着素白的光泽。恰似那经年不见阳光之人,肤色有着超乎常人的白。便是连他的手,几近白璧无瑕。
  “你是谁?”兰景煌开口。
  “已死之人,赖笙歌。”他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落在她的脸上,好似冷风拂过,竟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冷意。
  兰景煌一怔,赖笙歌三个字她倒是有所耳闻。
  “是华阳城守将,赖涛之子?赖笙歌?”兰景煌蹙眉。
  赖笙歌面无表情,只是望着面前哔哔啵啵的篝火,一语不发。
  收了剑,兰景煌就着他身边坐下。
  “为何收剑?”赖笙歌扭头看她。
  闻言,兰景煌轻叹一声,谩笑道,“你若要害我,就不必救我。人是你救的,你没有趁人之危就足以证明你是个君子;何况金疮药也是你给的,你要杀我,大可直接下毒,会省心省力很多。”
  赖笙歌不语。
  见状,兰景煌道,“你认识我?否则何以知道我要去京城?”
  “京中剧变,兰辅国病重,你这一身着装,分明是兰家军。”赖笙歌半垂着眉睫,仿佛俗世外界与他丝毫不相干,永远的淡定从容,淡漠疏离,“方才你晕厥,我见你着军靴,特意检查过你的手,左右手虎口皆有老茧,跨关节略……”
  他迟疑了一下,似乎意识到对一个女儿家说这种事情,不太妥当,便跳了过去,继续道,“分明是常年骑马,勒马缰持刀剑所致,不是军人是什么?”
  “何况你腰间玉带,证明你的身份绝对非比寻常。”赖笙歌补充了一句,“不知少将军觉得,对还是不对?”
  兰景煌扯了唇,朗笑两声,诚然军中儿女的不拘小节,“没错,我是兰景煌,兰辅国是我爹。”
  赖笙歌不再说话,只是往篝火里加了柴薪。
  “你也去京城?”兰景煌蹙眉。
  不是说顺路吗?
  那应该也是去京城的。
  方才袭击她的那些人训练有素,只怕非比寻常,所以……京中必有大动。她必须马上赶回去,见到父亲,并妥善安排后续事情。
  皇帝病重,只怕皇位之事,也迫在眉睫。
  京中若无重兵镇守,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赖笙歌没有回答兰景煌,只是靠在一侧的树干上,半合上眉目,背对着她休憩。
  见状,兰景煌稍稍一怔,他这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顺路,我们可以结伴而行。我也要回京!”兰景煌蹙眉。
  “不必。”赖笙歌睁了一下眼,而后又好似解释般的补充一句,“你最好也别去。”
  她不懂,为何不能回京?还是赖笙歌知道行刺自己的人,到底是谁?然则她随军多年,性子早已坚韧如铁,素来令行禁止,岂会随意改变心思。
  “为何?”她不解。
  赖笙歌轻嗤,“要命!”

☆、第463章 抱紧我

  兰景煌张了张嘴,想要问个明白,奈何赖笙歌压根没有要继续理她的意思。无奈之下,她只得靠在一侧的树干处小憩。看样子,事情严重了。
  也不知父亲,如今怎样?
  一封家书,只道家父病重,速归,并无言及其他,到底是何用意?
  不过现在有伤在身,养精蓄锐,才是她最迫切要做的事情。
  天亮的时候,赖笙歌睁开眼,乍见身边没了兰景煌的踪迹,先是仲怔了片刻,随即恢复了最初的淡漠。
  起身,见篝火燃尽。才算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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