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说君兮君不知。
☆、弄花香满衣
清心苑。
柳衍一贯习惯早起,今日却是洗漱之后就在院中见到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看他一身衣物都是簇新的,想来也不是从秋肃殿过来的。
青梵见柳衍出来,眉宇间都是浅淡的笑意。
“师父。”
“梵儿,这是从哪里来?”柳衍语带笑意,显然不用他说也知道他从什么地方过来。
“昨夜,梵儿去见了舞颜。”青梵轻轻地说道。忽然就又想起了她那般慎重其事的对他说‘我倾慕你’的样子。
但太子太傅。
看似最尊荣显赫的位置,其真实且直接目不过是平衡皇子之间的势力,让太子权位之争处在一个暧昧而微妙的状态;负担不仅是教育皇子的职责,更是必须为国家和君主选择合适的继承人。国君意向不明,太子名位始终不定,即使是拥有极大后援势力皇子也不得不借重于太傅的力量,而使这一职位真正成为牵制各方势力的重要筹码。
身为满朝瞩目的太子太傅,首要职责是居中协调各方关系而非皇子教导,如果不是因为对此一点最深刻了解,他如何会将拥有道门掌教地位、旁人眼中最符合这一职位的柳衍拉开?而让一个不过十岁孩子担任太子太傅,说是胤轩帝一时兴起也不为过,但就这样让一个彻底“外来者”进入暗潮涌动北洛朝堂,却恰恰很好稳定了各方势力。原本就是为了留下柳衍,如果不是因为他本身血统和才能,从最初就没有考虑过他的才华是否足以担当此任胤轩帝绝不会默认他的真实权力。
他,是用自己自由,交换了深爱着父亲自由。
或许看起来是这个样子,他不否认这一点的确是一个重要的原因,但更深切的原因根本就不容任何人将其宣之于口,只是他、师父和胤轩帝明白,或许还有一个雪海。
他身上背负的远不是旁人可以了解的,太多太多的阻碍将他紧紧地包围,他甚至没有完全的把握说可以护的他珍视的人的安全。
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所以雪海的一句‘我倾慕你’,他却什么也不能说,甚至不能去想。就当那是一个无比美好的梦境吧!
柳衍看见青梵有些游移的目光,心里不禁叹息。
“可是颜儿说了什么?”一时之间,柳衍也只能猜到这么多,至于别的就没有了。
“没有。”这一次青梵回答的极为迅速,但太快的否定本身就说明了一些问题。
柳衍深深地看了一眼青梵,没有继续询问,虽然他一定不会从青梵口中得到些什么,但他这样的态度却也让青梵长舒了口气。
“颜儿,可还好么?”柳衍的语气有些担忧,虽然还没有上次不见的时间长,但却是极为想念,正值长身体的年龄,短短的时间不见就会有一个大变样。
“舞颜她很好,前段时间分开之后,她一直与她舅舅在一起,听她说起,还走过了不少地方呢!”青梵的语气里有掩藏的很好的羡慕,他本就是向往自由的人,只可惜被束缚了。但愿有一天可以挣脱一切的枷锁,随风翱翔。
“恩,那就好,有时间见一见就更好了。”柳衍俊雅的容颜绽开温和的笑意。
“师父,想见她随时都可以,她会在承安停留一段不断地时间。”青梵恢复成一贯的样子,理了理身上的袍服,唇边噙着浅浅的笑意。
“我就不打扰师父晨练了。”青梵想着秋肃殿中的司冥这时候应该也在温书了。
雪海立在窗边,看着那道身影离去。
心里泛起浅浅的心疼,明明以前只是对那高高在上的君王的厌弃,但是现在却会心疼,是因为心情不一样了吗?
也许她应该考虑一下未来的路该如何去走了。
一直以来,应该说是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都没有认真的去思考过前路,一直是顺其自然,不曾想过主动去争取什么,但是现在确实不行呢!
以前只想过在青梵危急的时候,可以以家族之力相助,但是现在,这样的做法明显不太合理。
曾经的世界里有这样一句话: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虚妄。
那么她是不是应该增强自己的实力,这样她是不是就可以陪着他,无论是什么样的境遇?
那一身水色长袍飘洒,无论何时都笑容清浅卓绝的男子。
那双原该指点江山意气风发,却聚集了太多凝重与孤寂眼眸巧妙无比地掩饰去忐忑迷茫,让一切因之笼罩上温和外表从容淡定。
但,那是······被束缚灵魂,迟早会挣脱一切枷锁而去雄鹰。
明明是最该朝气蓬勃的年纪却像水一样的沉静,以前对着这样的他是赞叹,现在是浅浅的心疼。
随之而来的就是心底肆虐的阴暗,想要毁灭些什么。
明明那个人是她倾慕着的对象,明明她连一点点的急切也不敢表露,明明是那样想要让他随心肆意的心意,但是想到他现下的处境,心里的阴暗面就忍不住的想要冒头。
将他抢走,这样那些人就找不到他了,他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他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师父也不用为难了,他也有时间可以多陪陪她了,······这样,多好!
但,不可以!怎么能这样不理会他的意愿就那样帮他做出决定,那样不行,他会生气的,他生气了,就不会理她了,不可以,他怎么可以不理她了呢!
······
“哇”一口逆血喷出。
雪海顿时没了力气,委顿在地。
“哈哈···”雪海低低的笑出声,竟然生出了那样的想法啊!
伸出手,蹭掉唇畔的血迹,那双刚刚还显得有些疯魔的清泠眼眸,此时却说不出的黯然。
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念头来?雪海也不知道。曾经的曾经想要的不过是可以静静地注视着他,甚至连让他知道的想法都没有;后来,辗转又一世,她想要的也不过是以一个可以为彼此铭记过往的朋友或者是师妹的身份站在他的身后而已;昨日突然明了自己两世唯一的感情,想要的是他接受自己与他并肩而立。
怎么会生出如此念头来?真是恐怖啊!
好冷!雪海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不想出声,不想叫人来,不想自己这副模样被别人看到。
似乎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幼年时候,那个时候,阴暗面的自己不断叫嚣着毁灭,但是极为幼小的自己,一点力量都没有,所以毁灭不了别人,于是就将毁灭的对象换成了自己,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做的,好像是伤害自己,弄得自己伤痕累累,疼了,痛了,就会升起一种诡异的快意。
但是,就算将自己折磨的痛苦不堪又怎样?没有人会为自己心疼,不会有人理会,痛也好,苦也好,自己终究是只有自己。
在乎自己的却也只有自己。
明白这一点的自己,开始不再伤害自己,开始将一切暴虐的情绪一点一点的压在心里,后来,遇见君无痕,遇见那位老人,于是阴暗的情绪再也不曾出现过,所以就以为那些阴暗的情绪不再曾在了。
但现实却狠狠地甩了她一个巴掌,如果那些阴暗的情绪不存在了,那么刚刚的又算什么?
原来那些情绪一直都在啊!只是一直以来都被她很好的压抑住了,但为什么又要出现呢?
好冷,冷的彻骨!
也许是执念入魔吧!
雪海默默的想,然后精致如画的面容上绽开一抹有些诡异的笑容。
又或许那算不上笑容,只是扯出的一个不知道表达什么意思的表情罢了。
她其实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她一直以来渴求的也不过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而已。只是她从来就不曾得到过,这样说也不对,是得到过的,从此世身的父母那里得到过,即便那是作为另一个人得到的,她也愿意去努力的保持那样幸福的假象,那些感情是真的,她努力的心意也是真的,所以哪怕是撒娇、装傻她都做了,可是还是留不住,她留不住他们。
那是她真心实意承认的父亲、母亲,姿容风华仿若谪仙的父亲、容颜倾城绝代的母亲,那样全心全意的爱护,那样小心翼翼的疼宠,那些她梦寐以求终于可以得到的,以为终于得到上天的垂怜可以抓在手心里的,却那么突兀的就消失了。
于是这世间仅剩的她可以抓住的就只有那一个人了,哪怕在她懵懂不知的情况下,她也选择牢牢地拽住不肯放开。
如果得不到,她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来?
不,她会得到她想要的,一切都会如愿的。
雪海的眼里有着厚重深沉的苦涩,会如愿的!
她也不愿意变得那样疯魔,如果可以她甚至连那些不好的记忆都想忘掉,但是不管好的、坏的都是自己曾经存在的证明,不可以遗忘的。
雪海尽量放空大脑,将所有的思绪都清出去,努力的调动内息,平复伤势。
运功两个周天,雪海感到胸口处不再那么沉闷,从窗角处走到床边,连衣物都来不及除,一把将自己卷进被子中。
一切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她还有足够多的机会,将所有的阴暗都驱逐到心的角落里,不要再让它冒出来。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她将对过往的一切都释怀了,是不是那些曾经的阴影就不会再有了。
尽管不想承认,但君无痕的确就是她的执念。
她就在那一瞬间想起了曾经的曾经看过的一组长长地句子。
我问佛∶为何不给所有女子羞花闭月容颜?
佛曰∶那只是昙花一现,用来蒙蔽世俗的眼,
没有什麽美可以抵过一颗纯净仁爱的心,
我把它赐给每一个女子,可有人让她蒙上了灰。
我问佛∶世间为何有那麽多遗憾?
佛曰∶这是一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