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枕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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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枕江山-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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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走了吗?”她揉了揉眼睛道。

    垣清低低应了一声,“放心,我今晚就回来。”

    “为什么?”白琰奇道,“你难得回宫,好好和你母后聚一聚嘛,为什么要这么早回来?”

    垣清伸手,把她脖子上的碧心锁挂正,“你不是怕黑吗?你一个人睡,可以吗?”

    “没问题的,”白琰眼睛一亮,“你今晚不回来,明晚不回来,多少个晚上不回来我都没问题呀!”

    垣清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微微蹙眉,“为什么?不需要我了么?”

    “不是不是,”白琰急忙摆手道,“我,我只是说,我可以找别人陪我睡。”

    垣清眼底的光更冷,眼眸更深沉,“谁?”

    白琰睁大眼睛,“桴子啊!”

    “……”

    “可以吗?”白琰小心翼翼道。

    垣清只是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云淡风轻留下两个字:“你敢。”就离开了。

    白琰呆愣在原地。好吧……垣清就是垣清啊……

    明明昨日还是艳阳高照,今日青州皇城偏偏下起了雨。雨不大,淅淅沥沥,像哀叹,又像是诉说着什么。

    垣清骑在马上,任凭雨水落在自己身上。

    母后想见他。

    三年了,别说是回宫,除了那次带白琰来这儿,他连皇城都未踏足一步。他不喜欢宫中生活,很厌恶。儿时,在没有父爱的时候,母子两相依为伴,共同度过了一个个孤单的夜晚。

    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去了哪里。

    偶然一次听宫婢说起,才知道他的父亲,就是现任皇帝,跑到别的女人宫里玩乐去了。

    此后,他对王宫的厌恶就一分一分的增加,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垣风,就可以几乎日日见到父亲,而他不行。为什么他们的宫里可以夜夜欢笑,而他和母后只能看烛火孤照。

    母后,是垣清除了白琰之外最爱,也是唯一爱的人,既然她想见他,那又有何不可。

    垣清扬唇,策马疾行。

    见面之地不在王宫,在龙首山。许是母后知道他不喜欢回宫,才在如此幽静的地点同三年未见的儿子叙叙情。

    疾步登上龙首山,蒙蒙雨丝下,没有垣清熟悉的身影,只有一名身穿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和一块青石碑。

    垣清怔住。

    “父……皇?”

    “阿清,”黄衣男子转过身,背对着垣清,似乎不忍心看到什么似的,“你母后,很想你。”

    垣清踉跄着往前走了一步,颤抖着张了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你可曾想过你母后?”黄衣男子又发问了。声音里带着隐隐的责备与凌厉。

    没有人回答。忽然,只听得“扑通”一声,又是一片沉寂。

    垣清跪在石碑前,撑地的双手不住地颤抖,“不……不可能……什么时候……不……”可石碑上分明就写着“清水国皇后,孟嫙,墓。”

    “三日前下葬。”黄衣男子叹息道。

    垣清抚着石碑的手蓦然顿住,随后无力地垂了下来。

    母后……你在哪里?

    “只有借你母后之名,你才愿意回来,不是吗?”黄衣男子低声道,“阿清,你恨我。”

    “不恨你,难道还能爱你不成?”垣清回过头,眼底最后一丝光芒被冰冷的雨水浇灭。

    黄衣男子没有说话。

    垣清笑了一声,笑中的苦涩和酸楚同雨水一起,洒落在石碑上,草地上。“父皇,你这样问我,你又何曾想过,你何时爱过我和我母后?我想要的你从不给,我不想要的你就全部推给我。你让我和母后在深宫中看人眼色,辛辛苦苦活到今日,却从来不过问一番。你和母后早已没了感情,却非要将她禁锢在宫中,只因为我一个嫡子吗?若是我母后离开你,她会活得比现在好一千倍一万倍。”他顿了顿,“父皇,母后,是被你亲手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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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46 章  回首步步入君怀(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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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清,”男子叹了一口气,“你母后是郁郁而终的……”

    “骗人!”垣清猛地回过头,眼底的愤怒恍若暗夜中的烛火在跳动,“我母后好好的,怎会郁郁而终?!”他不相信,每次见到母后虔诚地跪在佛相前,他就知道,母后绝不会轻易离开,更不会伤心难过,那个曾领他看殿前月光、宫中灯火流转的美丽女子,怎会郁郁而终?!

    “好好的?”黄衣男子终于转过身,一脸倦容,“阿清,你自己算算,你多久没回宫了?你又怎知你母后一直好好的?”

    垣清怔住。

    “三年,”黄衣男子蹙眉道,“三年,你可知这三年你母后是怎样度过的?你可知她日日夜夜都在想你,盼你回去看她一眼?她知道你不喜欢王宫,临死前都不让我召你回宫,你可知她孤身一人……”

    垣清抬眸,恢复了先前冷毅的神情:“是么?那既然父皇你知道母后她孤单,为何你不去陪陪她?当初是你自己将她娶回宫,如今又将她丢在一旁,日夜和垣风他母妃作乐?”

    “阿清,”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你母后自从你走后,紧闭宫门,谁也不见,连我也不行。”

    “不可能!”垣清望着男子,堵在心口的悲愤之情猛然溢出,他竟感觉眼前浮起一层水雾,“我母后对你如此忠诚,从未有过二念!怎么可能连你都不见?”顿了顿,他微喘道,“必定是你做了什么让她心灰意冷的事……”忽然,他停住,笑了,“是了,我怎么忘了,你和垣风他母妃夜夜享乐,就已经让她心灰意冷了。”

    “阿清!”男子喝止,“够了。”

    垣清转过头,恢复了先前淡漠疏离的神色,“你走吧,我和母后待一会儿。”

    男子没有说话,望了他一会,拂袖离开。独留身后一抹孤单的深蓝色背影跪在青石碑前,单薄得就像泠泠雨中飘落的一张纸。

    子时了……

    白琰独自坐在帐中,不安地握着双手。雪白的帐子一直铺到地上,芜檀香在不远处的香炉里静静地焚烧着。

    垣清还没有回来……

    白琰赤脚下了床,只着一件月白色的单衣,雪白的裙摆落在脚裸处,不长不短,正好露出一对玉足。

    她轻手轻脚绕到香炉前,拨弄了一下香灰,微叹一口气,望着门外。

    好困啊……睡不睡……

    白琰走到窗边,靠着木窗子,望着月色下寂静的青州城。

    家家有灯火,似乎很繁闹,却又没有知道她的冷寂孤独。才一天不到,就这么难耐吗?

    白琰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脚丫,微晃着身子,有微风吹来,长发飘起,很舒服。

    算了。她闭上眼,那么晚了,垣清不会回来了。还是睡吧。她离开窗子,回到床边,犹豫着熄不熄灭烛火。

    要不……还是熄了吧……白琰半跪起身,正要去熄灭那烛火,却听得殿门被拉开,一阵带着晚意的秋风迎面吹来,烛火“噼啪”了几下,灭了。

    白琰抬起的手顿在了半空中,顿时感觉脊背后阵阵发凉。她艰难地转过头,望向门外,听见有沉稳的脚步声和隐约而见的人影。

    她吓得缩到了墙角,紧张得大气不敢出。人影越来越近,忽然,她感觉床榻边一矮,一阵似有一阵雨味。

    白琰小心翼翼地爬了出去,发现床沿边躺着一个人,紧闭着双眼,脸色微有些苍白,借着月光,她认出了那俊美的脸庞。

    “垣清?”

    白琰有些喜,却又觉得不对,伸手抚上垣清的脸庞,有些烫。

    莫非是……淋雨了?白琰急急下了床,正要取取药,却不想忽然被人从身后拥住。

    “阿琰……”异常低沉而沙哑的声音。

    白琰慢慢转过身,想要推开他,“你先等等,我去拿……”

    垣清没有松手,反而将她拥得更紧。他将头埋进她肩窝,呼吸着她的气息,却觉得有什么东西正从眼里溢出来。

    白琰没有作声,全然不知是怎么了,只感觉肩膀上一阵濡湿。

    “垣清?”她不安道,“你,你怎么了?”

    “阿琰,”垣清声音沙哑道,“我母妃三日前下葬,我竟然没能见她最后一面。”话毕,他感觉怀中的人颤了颤,随后传来轻轻的声音:

    “怎么会……”

    “阿琰,”垣清闭上眼,“我唯一的亲人,没了。”

    白琰心底震惊不已,伸手抚上他的脸庞,却不知说什么好。她能感觉到他的脆弱,这是她从未见过的脆弱。

    “你……不用那么难过……”白琰小心翼翼道,生怕触着他心上的伤口,“你,还有我嘛!”

    殿内霎时寂静无声。白琰紧张地抿了抿唇,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垣清抬眸,望着半跪在床边的白琰,动了动唇,喉咙里滚出几个沙哑的字:

    “你……是真心的吗?”

    “当然了!”白琰睁大眼睛。

    “阿琰,”垣清忽然握住她的手,“我没有身为皇后的母后了,日后我的地位会一落千丈,你还会跟着我吗?”

    白琰蹙了蹙眉,“我才不管你母后是不是皇后,我跟着你,只是因为你是垣清……”

    垣清黯淡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真的……吗?”

    白琰“嗯”了一声,用力点点头,“我本来就不知道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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