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已经看出墨翟之意,但还是想打打马虎,企望蒙混过关。
对于稷下学宫的这些人仙地仙来说,墨家与儒家都是惹不得的。区别无非是墨翟乃是眼前的威胁,儒门却有可能秋后算帐而已。
层次的差别不是单以数量便可以弥补的。
稷下学宫的人仙地仙加起来也有十几位,但真要与墨圣对上,肯定讨不了好,指不定大半都将被击杀,彻底消散于天地。上百年及至数百年的修炼,谁也不想落一个灰飞烟灭的下场。淳于髡也是一样。
“两条路,彻底脱离儒门或者死。”墨翟被八十三名弟子的死刺激得怒火如炽,却又遍寻不见儒门中人,怒火之下,全然没有了平时的仙风道骨,恶狠狠地看着下面的一群羔羊。
“就算你是墨家圣人,也未必能杀得完我们这些人。”田骈也是一名地仙,听完墨翟的话忍不住跳了出来,指着墨翟大喝。
“先退下。”淳于髡挥手制止住田骈的喊叫。在稷下学宫的这么多人里面,以淳于髡的法力最高,见识也最高,眼前的这种情势,激怒墨翟并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嘿嘿嘿,墨圣何必和我们这些晚辈一般见识。我们法力低微,在儒家和墨家之间,实在是难以自处。墨圣所说也是我们迫不得已。如果墨圣真要因此而杀我们这些人,虽然不自量力,晚辈们也不会坐以待毙。不过墨圣在动手之前,不如先和晚辈打个赌如何。”在稷下学宫,淳于髡一贯以急智闻名,眼看墨翟杀心不减,提议道。
“哦?老夫知道你淳于髡有些小聪明。”墨翟及圣人之流,即便是怒火之下,也不愿在这些自称晚辈的人面前失了面子,虽然明知这是淳于髡的小伎俩,依然答应打赌。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虚虚实实的伎俩都只能是一个泡沫,戳穿它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墨翟自然不怕淳于髡能在自己面前翻出多大的浪花,“说吧,怎么个赌法。”
“前辈,虽然您是墨家圣人,法力境界都是晚辈望尘莫及的,但我赌您在不杀我的前提下抓不到我,如若捉到,我稷下学宫之人任你处置,如若捉不到,墨圣便放过学宫所有人,如何。”淳于髡说完,学宫一众仙人已是众口纷纭,许多人乱糟糟地不同意淳于髡的赌约,将自己的身家xìng命交由别人决定,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赌一把的勇气的。
“有谁不同意?”墨翟冷冷地扫了下边喧哗的人群一眼,一股无边的威压传到那些人的心里,个别人仙甚至在微微颤抖。
境界相差太多,那些人仙哪里抵挡得住超越一般天仙存在的墨家圣人的威压,一个个全都哑口无言了。
“谁?出来。”墨翟聚然一声轻喝,手臂暴长,径向千丈之外的半空抓去。
“咦,是你小子,你来这儿干什么。”墨翟咦了一声,收回抓出去的手臂,有些惊呀地说。
“嘿嘿,我顺路经过,本想助师叔一臂之力,看来是用不着了。”晋宇子笑嘻嘻地从千丈之外出现,来到稷下学宫上空墨翟身旁。
稷下学宫的这些各家门派的人仙地仙都能明显感觉得到,刚刚现身的这个人全身散发出的气势并不比墨翟弱多少,看到晋宇子走近墨翟,所有人心底都拔凉拔凉的,更加的惶恐起来。
“你开始吧。”墨翟负手而立,对淳于髡说。
淳于髡拱了拱手,身形在墨翟前一晁,攸忽不见。
“哦?果然有点本事,原来是有备而来。”墨翟放开意识却感受不到淳于髡的任何气息,面上神sè稍动,当即全神贯注,搜寻淳于髡的踪迹。
墨翟静立不动,显然是还没有找到淳于髡。
片刻之后,淳于髡却主动从墨翟身后不远处出现,一剑轻出,刺向墨翟。
淳于髡自己也知道,单论攻击力,那是万万奈何不得墨翟的,他也根本没想要刺中墨翟,这一剑也没用法力,只是做个样子罢了,以便继续他与墨翟的赌约。虽说赌约赌的是墨翟不能捉住淳于髡,但若一味躲藏,于面子上却不好看。
淳于髡剑势飘忽,全部心神法力都用来关注墨翟的动作,以在墨翟的攻势下及时躲开。
“果然是神乎其技。”晋宇子肃然旁观,见墨翟来来往往,却总是抓不住淳于髡,叹道。
每一次墨翟近身,那淳于髡便攸地消失无踪。甚至连气息都全部消失。而下一刻,淳于髡又会从另一个极不可能的地方突兀地出现,而且,无论突然消失还是忽然出现,周围的天地元气全部都没有一丝的波动。就那么凭空地,消失、出现。
会是这样?所有人都惊呆了。
………【第四十五章 一步通天,神通初现】………
稷下学宫上空,墨翟与淳于髡攸忽来往,但往往墨翟手臂伸出,淳于髡却已经不见了踪影。没人能看清他的踪迹。
晋宇子身体异于常人,生而便具有所谓天地之体,天生与天地间的万事万物有一些特殊的感应,旁观淳于髡与墨翟两人的猫鼠游戏,对淳于髡的乍隐乍现也是百思而不得其解。
“难道他淳于髡的身法居然是超越圣人般的功法?”晋宇子心中嘀咕。立在空中的身体却渐渐变淡,变淡,最后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形yīn影立在空中,而宇子的肉身却全溶于这天地之中,感应淳于髡每一次消失出现的细微变化。
终于,晋宇子捕捉到了空中的那一点极细微的变化。原来,淳于髡是调用自身法力元气,在身周布下一个小小的虚空世界,便如嫘祖纺车一般,那其实是一个幻景,与真正的天地空间是重叠的。他可以瞬间躲入其中,再从另一个方向出来,只不过是攸隐攸现,显得比较诡异而已。因为是淳于髡使用自身法力元气布置的虚空世界,墨翟数次封锁空间也未能抓得到他。
“原来如此。”晋宇子身形刹间恢复出现。
轻笑一声,晋宇子一步跨出,身体攸然不见。下一刻,却又在百丈之外出现。
“哈哈,没想到这次来齐国却借机悟出了一门神通,也算此行不虚了。”晋宇子呵呵大笑,又是一步跨出,这一次竟是在太和山天柱胜景出现。
竟是一步迈出便到了天柱胜景。
若在以前,这个距离晋宇子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而现在,却一步而至,之间的差别,几乎可说是天上地下。
“有趣有趣,还是回去看热闹吧。”
天柱胜景里的几个童子目瞪口呆地看到晋宇子攸然在胜景里出现,一步踏出,又消失无踪。
一般的地仙,天仙,即使是象墨翟这般,已经到了天仙顶峰,但在赶路之时,也只能御空飞行,只不过法力越高,速度越快而已。根本不可能象晋宇子这样,一步踏出,便到了千万里之外。
一般之人,只有达到了超凡入圣的地步,超越了天仙境界,无论身体还是心境都能与天地溶为一体,心意气至,形成一个以心境为主的与现实重叠却又不存在的可变虚空,心意一动,便能到达想去的任何地方,个中境界,玄之又玄,百言语可以表达。
淳于髡的藏身之术与这门神通相比,那就是神仙与蝼蚁的区别,非可同rì而语。
晋宇子自然也没有达到超凡入圣的地步,便是连墨翟都比不上。但他本身生而为天地之体,元神又接收了黑珠的无穷信息片断,心境修为超过一般天仙,这才能在淳于髡的触动之下,悟出这门远超自身法力境界的神通。换了其它任何一人,即便是知道淳于髡的身法,触类旁通,也无法做到象晋宇子一样一步跨出便到千万里之外。
天地之体即为道体,不超越天仙业位的窒梏,不悟通天地之道,便是心有余,也是力不足。
稷下学宫的上空,墨翟数次努力之下,仍未能抓到淳于髡,多次失手之后,已经没有了耐xìng,偏偏淳于髡行踪诡异,捕捉不到他乍隐乍现的规律,也根本不知道他下一刻将从何方出现,就连封锁空间都没有用。
不得杀他,这是淳于髡事先的约定,却捆住了墨翟的手脚。
否则的话,墨翟只须把周围的空间尽数轰碎,绝对的力量面前,淳于髡的身形将再也无法藏身。但这样一来,以墨翟的法力,淳于髡却一定会被轰个死悄悄。
百家圣人之身,即便是盛怒之下,也不会毁信而立。
又一次无果之后,墨翟停了下来,转身便走,“淳于髡,你赌赢了。”
此时淳于髡已是法力消耗大半,再坚持片刻便会因法力不继而被抓住。可惜的是墨翟并不知道这些。
见墨翟认输,淳于髡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多谢墨圣前辈。”
墨翟闭口不语,抬脚便走。
“师叔前边稍等片刻,我稍候便赶上您。”晋宇子立在不远处的半空,凝声成线,对墨翟说道。
墨翟没有出声,也未停下,仍旧向远方而去,不过速度却明显慢了下来。
晋宇子转过身,面对一脸嘻笑之sè看着墨翟背影的淳于髡,“淳于兄,你我也来赌一把如何?”
“你又是谁?莫非也想效仿墨圣与学宫不利?”淳于髡顾忌墨翟,不敢与其放手一搏,并不代表他也不敢与晋宇子一搏,而且在他及下面一众仙人看来,晋宇子充其量也就是一地仙水平,还没资格在这里叫板。
稷下学宫,有着几十名的人仙地仙,并非只是浪得虚名。
“非也非也,淳于兄误会了。”晋宇子带着他惯有的笑容,右手食指伸出左右摆动,“我及道家晋宇子,看淳于兄功法奇特,一时技痒,想要比试一番罢了,不知淳于兄愿不愿意呢。”
淳于髡沉思不语。
晋宇子刚才便在此处,明显看到了他与墨翟赌试时神出鬼没的身法,但仍要前来比试,分明是有所恃。莫非,他竟能比天仙墨圣还要高明?而且,淳于髡此时法力损耗过半没有恢复,一时之间也是难以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