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继续说。”
“是。”黑衣人起身道,“三位大人说完后太子未置一词,待三人离开后太子便不顾旁人劝阻,执意入宫见驾。”
“罗庵三人的话,怕是说到他的心坎上了。”好个未置一词啊,他对紫心的那番话……细细想来,他这些年倒是小看他了。
“陛下,恕卑职直言太子对您并无不臣之心。”
“行之,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
“卑职对陛下的忠诚可昭日月。卑职斗胆请陛下三思,太子早就知晓自己活不过加冠之年,试问他对皇位还有何恋?”
黑衣人发自肺腑道,“以卑职多年观察来看,太子殿下敬您、爱您十年如一日,他若心生反意,只怕陛下从此再无可信之人。”
“连你都为他陈情?”在宫闱打滚了大半辈子、向来是明哲保身的福泉,为了太子竟三番五次地向他求情也就罢了。眼前这人是他一手提拔的亲信,若不是清楚他对自己的忠心,他真要怀疑这人是别人派来的暗线。
“卑职只讲对陛下尽忠之言。”
“罢了,这事便到此为止,你现身劝他回府。”
“卑职遵旨。”
黑色的身影一闪即逝,这样的武功教人不能安心啊。
“陛下,陛下,不好了。”
………【楔子3】………
听到福泉惊慌的声音,元昊衍迅速走出暗室。福泉一把冲进来慌忙的跪在地上,神色慌张道,“陛下恕罪,当值的骁骑军来报,太子殿下昏倒在宫门外。”
元昊衍沉下双眸,剑眉微皱眼中闪过一抹难以言明的复杂,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请御医。”
“是。”
金色的锦帐里,躺着一个孱弱的身躯。苍白的脸庞上满是水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干的。滚烫的额头像在控诉他的“罪行”,元昊衍收回自己的手掌,心中泛起一阵愧疚。
望着被骁骑卫士送来的元澈,崇仁帝元昊衍心下一阵抽痛。
他这是做什么?这个才十三岁的孩子是他的儿子,他竟然为了那几句预言,把他折腾了如今这副模样。
病榻太子,这四个字是从他嘴里说出的。
可他比别人更清楚这孩子的一身病是怎么得来的?六岁以前这个孩子养在清思殿整整,他们父子二人朝夕相待。这孩子的乖巧和安静,比任何一个皇子都深得他心。可那份温馨和宁静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应该就是六岁生辰宴上,听到了某位后妃产下死胎的消息吧?
从那以后,只要哪位后妃小产或产下死胎,他就把气撒在这孩子身上。这样的情况反反复复一直到三年前,他满十岁出宫建府依旧如此。
不管是烈日当头、狂风大作、雨雪纷飞,只要那些未出世的皇子、公主早夭,他便宣这孩子入宫,却不立刻接见。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的病从未痊愈、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即便所有御医都断言,这孩子活不到加冠之年,自己仍然无动于衷,莫怪福泉他们都要不忍心了。世上恐怕没有哪个父亲,如他这般对待自己的孩子吧?
烫手的温度像一把烙铁重重的印在他的心上,元昊衍一贯平淡的语气刹那间多了几分明显的急躁和怒意:“御医呢,怎么还未到?”
“陛下,大雨未歇这路上恐怕不好走。”福泉在心里叹着气,总算陛下也不是无动于衷,太子这场雨没白淋。
元昊衍握着元澈的手没有松懈半分道:“再去催催。”
“是。”
福泉还未出门就见身披斗笠的御医提着药箱,走进殿内。
“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
“行了,过来看看太子。”
“是。”御医不敢有半分懈怠,连忙上前把脉。
一触及到太子脉象的御医不禁冷汗直冒,心下大骇,这分明是将死之人的脉象。
“御医,太子究竟如何?”
“回皇上,太子殿下……”
御医正担心着该怎么开口时,却见昏迷的元澈正慢慢地睁开眼猛咳了一阵道:“咳……父皇?”
“澈儿别多说话,御医,太子到底如何?”
“回皇上,太子、太子……微臣无能。”御医话未说完便“扑通”一声跪下叩头道,“太子幼年种下病根、而又积劳成疾……如今,已药石罔效……”
“住嘴,你学艺不精竟敢妖言惑众,朕留你何用?”
已是天命之年的御医急得满头是汗,面色惶恐的讨饶道:“皇上饶命,微臣该死、微臣该死。”
“来人,把这个庸医拖出去斩立决。”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御医连忙拉着龙榻之上元澈的衣角,叫喊道,“太子殿下救救微臣!”
清澈双眸闪过一抹黯淡,苍白的脸蛋多了几分认命之色。“父皇,算了吧,人各有命。”
“澈儿。”
“父皇,放过御医吧。与他无干,是儿臣不孝。儿臣不知爱惜自己,累父皇担忧了。”
“澈儿你放心,父皇会替你找到最好的大夫治好你的病。”不知是骗自己还是安慰元澈,崇仁帝元昊衍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多了几分颤抖。连他自己都不敢太相信的事,又怎么让元澈相信!
元澈淡淡的笑着,温和道:“儿臣有事禀告父皇,儿之师太辅卿罗庵、太辅卿秦志、周少凡三人为奸人所惑,胆大妄为竟劝儿臣逼宫谋反。”
“澈儿,你进宫便是为……此事?”元昊衍的声音忽然又多了一份颤抖。
“儿臣不敢包庇他们三人,求父皇早早定夺、抓获同党、肃清隐患。咳……”
“澈儿别再说了,父皇会治好你,一定会治好你。”
元昊衍心下愧疚不已,元澈却没有多余的精神去留意他此刻的神情了,了却心事的他仿佛看到了昔日的欢乐时光。
没有猜忌、预言、权势,只有父皇和他,还有紫心、福泉——
“父皇,儿臣不孝……”
沉沉地合上双眸,元澈的嘴角缓缓的溢出一丝丝血迹。
“澈儿……”
崇仁帝悲恸的叫喊声一时间随着响起的雷鸣声,重重的打在了所有人心上。
不平静啊!
………【第一章:皇后为尊】………
贺黎国国都宁城祯帝七年
天下皆知,四国之中贺黎国国力最弱。贺黎国百年来,皆是靠向元亚国进贡、依附元亚国而存。正是由于贺黎国的弱小,故历代贺黎国国君均是勤俭、宽厚之人,唯独传到这祯帝手上……
说起祯帝,贺黎国的百姓不由得纷纷摇头。
自祯帝岁登基至今已有七载,可他除了不断的选秀、广招美女进宫——沉迷玩乐、纵情声色外,没做一件君王该做的事情。其他三国国君的后宫妃子加起来,只怕也及不上祯帝后宫的一半。
皇帝不理朝政,权臣乱政、外戚专权,如今的贺黎国虽算不上民不聊生,但也相去不远了。
“诶,听说没?栗淑媛为王上诞下四皇子,被册封为贵人。看来这谷丞相的官帽和谷皇后的后位都岌岌可危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是要掉脑袋的,快走吧。”
街上的行人形色匆匆,就怕稍有逗留被人治了同谋议政的罪名。
人心不安呐。
一辆马车不紧不慢的跑在都城的街道上,看到街道上稀少的人影,马车内的人慢慢的放下了窗口的布帘。
“大人。”
“呵……只怕明日朝堂之上,丞相和太尉又有一场争执了。”
“小人听闻这栗贵人一向刁蛮、专横,谷皇后虽然性情不错,但也不是好欺负的主。依小人看,热闹的不止是朝堂,那后宫里必然也有一出好戏。”
“你所言不错,徐恩,比起昔*聪明多了。”
“全赖大人教诲。大人,小姐进宫也四年有余却不受圣眷,您看……”
“静儿的性子始终是简单、温和了些,再好的相貌,没有聪慧的心智和手段是留不住王上的。”
“大人,您的意思是?”
“再看些日子吧,要是静儿没有太大的造化……那时,便再不能迟疑。”
贺黎国后妃制度乃三夫人九嫔制,皇后为尊,贵嫔、夫人、贵人是为三夫人,淑妃、淑媛、淑仪、修华、修容、修仪、婕妤、容华、充华为九卿,九嫔之下还有美人、才人、中才人。
宫中的女人多不胜数,能得王上恩宠不衰的却没有几个。
如今这宫中最受王上宠爱的莫过于栗贵人、成淑仪和傅婕妤,除了皇后诞下的大皇子外其他三位皇子分别为这三位娘娘所出。说来也奇怪,祯帝的妃子无数可真正为他诞下子嗣的却不多,仔细算起来祯帝的子女一共六人。
四子二女,长公主贺黎敏乃栗贵人所出,二公主贺黎安乃轩辕淑媛所出。同为公主已经七岁的长公主衣食穿戴,和才三岁多的二公主不可同日而语。谁叫栗贵人正当宠又生下了四皇子,而轩辕淑媛却早已被王上抛到脑后了!
后宫从来都是一个现实而残忍的地方。
夜幕低垂,悦耳的鼓乐声和交叠的话语声把整个王宫衬托得分外热闹。
琼华殿
这里的布置简单的不像一个妃子该住的地方,看得出来住在这里的人淡薄的性子,也能猜测到她并不受宠。偌大的宫殿里除了几个插满梅花的花瓶再无其他点缀,几张中等木质的桌椅和缓缓飘散着的淡雅香气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真要说这琼华殿有何特别之处,大概就是殿外种满梅花。这些梅花还是轩辕淑媛进宫后被赐住琼华殿种下的,每到寒冬之时琼华殿内外,总是散发着浓浓的梅花香气、终年不散。
披着外衣的宫女,提着灯笼满是焦急的四处寻找着。终于发现了躲在梅花树下的那道身影。“公主,您可吓坏奴婢了,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彩心姐姐。”女童抬起头,脸上写满了不解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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