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茂公一顿骂,身为君主,此时心情可想而知,一张脸愈发阴沉,狠狠道:“我看是少了像你这等胡言乱语之人大魏才能太平!来人啦!”话音未落,王伯当已知他要处斩徐茂公,脸色大变,上前求道:“皇上,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皇上!”徐茂公只是不闻,痛心疾首地嘶声大喝:“我们当初好糊涂啊,有眼无珠,竟然会拥你为王!!!”李密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忍无可忍,只觉今日简直受到了奇耻大辱!皇后被臣子擅自杀掉不说,自己还被臣子指着鼻子骂!当下怒喝道:“来人,把他推出去斩啦!”王伯当失声惊叫:“皇上!”正要求情,忽听殿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哪个人敢动徐军师一根毫毛,我就跟他拼了!”徐茂公和王伯当齐齐转头,却见叔宝、罗成和咬金三人一起踏进了大殿,并肩向李密走来,神情威严,气势迫人。方才那声喊就是咬金发出的,咬金难以置信地盯着李密道:“你这个李密,好大的胆子!赶走了二哥,现在还敢杀我们军师?!”李密的脸色愈发难看,冰冷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道:“今天什么日子?你们这群狐朋狗党,都是一群垃圾!竟敢一起来骂朕!”咬金一听,怒火直往上蹿,分开人群走到最前面道:“你不要忘记,如果不是我们这群垃圾,你现在能做皇帝?!当初我在路上捡你回来的那时候,还没见你这么神气啊!”“捡”这个字眼深深刺激到了李密,不禁大怒道:“竟敢如此奚落朕!”“什么?!”徐茂公一声怒喝,“难道程将军说错了吗?秦将军伤重时,性命危在旦夕,你为求自保,不肯献血,独要李姑娘捐血,贪生怕死岂乃大丈夫所为?!你连个弱女子都不如!”叔宝心里猛一阵刺痛,继而化为熊熊怒火,上前道:“你不同意我和蓉蓉的婚事,说她是个不洁之身,害得她背负羞辱出走,而你呢?!却和前朝昏君的妃子寻欢作乐!”李密的脸乍青乍白,只觉肺都要给气炸了,冷冷道:“你们是不是想学单雄信犯上作乱,别忘了,你们曾经立下誓言,要听我的命令!怎么,你们想背信弃义?”想到当初,众人悔得连肠子都青了。徐茂公大声反驳道:“当初你也曾立下誓言,是你毁约在先,我们问心无愧!像你这样的昏君,不拜也罢!”“好!”李密狠狠道,“我早就知道,我做皇上肯定有人不服,怎么样?现形了吧?啊?来人,把这帮乱臣贼子推出去斩啦!”众人怒瞪着李密,昂然站立着纹丝不动。王伯当却心神俱震,慌忙求情道:“皇上,请皇上三思!请皇上切莫再杀朝廷重臣啊!”“你还要求情?!”李密嘶声道。“念在他们各人的功劳的份上,请皇上收回成命!”王伯当苦苦求情,带头下跪。殿内大臣们顿时呼啦啦跪了一地:“请皇上收回成命!”咬金颇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看着王伯当道:“你还跪他?万一他哪天不高兴,连你也杀掉啊!”王伯当不答,只是坚持着跪在地上。李密心中很清楚他们这群人在瓦岗的地位,杀他们定然不成,搞不好还被他们反推下来,便恶狠狠吐了一口气道:“好吧,既然众人求情,朕就饶你们不死,但是活罪难逃,把你们全部革职,赶出瓦岗,永不录用!”众人此番一起来找李密理论,心知肯定会和李密闹僵,本就没存留下来的心思。咬金逼近李密一步,十分潇洒道:“走就走啦,你以为我还真的想留下啊,我绝对不想看见我们辛辛苦苦打回来的瓦岗寨被你给糟蹋了!”罗成快走几步,和咬金并肩站于一处,冷冷盯着李密道:“程大哥,我跟你一齐走!”叔宝也上前道:“对啊,这个瓦岗,多一天都呆不下去了!”、咬金满心愤怒之中总算感到了一丝欣慰,点头道:“嗯!好兄弟!”说罢有些得意地看着李密。李密自取其辱,脸色很快又沉了下去,大喝一声:“退朝!”匆匆走出殿去,离经众人身边时又狠狠“哼”了一声。李密和其他官员走后,叔宝对王伯当道:“伯当,李密他并非是个明主,要不……”王伯当知道叔宝想劝他什么,黯然地摆了摆手。咬金很是惋惜,担忧道:“你这样跟着他,他迟早有一天不高兴,连你也杀掉!”王伯当双眼平视前方,叹了口气幽幽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算他日后杀我。”罗成问道:“王兄,你这又何必呢?”王伯当转过头来,扫视了一圈众人,缓缓道:“你们不必劝我,我是不会走的。我一心为瓦岗策划未来,指望有所作为,只可惜,我空有一身抱负……是李密,是李密接受了我,是他给机会让我的想法逐一实现;是他,是他让我的梦想不至于落空。”众人见王伯当如此执着,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心里不免感叹唏嘘。徐茂公叹气道:“现在瓦岗今非昔比,天下不是李密一人的,你可另择明主啊!”王伯当微一沉默,已神色郑重道:“士为知己者死,如果没有李密,就没有今天的王伯当!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无法舍弃,眼看着多年来的夙愿就要实现,我是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王伯当再次不舍地望了众人一眼,“各位兄弟,人各有志,你们的好意,伯当心领了。那么多年来,我要谢谢你们对伯当的关怀和处处的照顾。”众人都神情复杂地望着王伯当,王伯当眼圈一红,一行眼泪缓缓流下:“众位兄弟,明天伯当还有要事要议,恕我不能相送。在这里,就此别过……好兄弟,保重了。”说罢慢慢转身,心情沉重的离去了。众人望着王伯当孤单萧索的背影,皆是心头伤感,今次一别,再见何期?待众人携了家眷出得瓦岗城门,心里蓦然升起一种苍茫迷惘之感,不知往何处走去。叔宝思量一回,想和母亲回历城,顺道去找找单雄信。徐茂公则想趁着空闲仿效孔圣,周游列国,以增见闻。众人刚刚计议定,忽听后面有人大叫军师,回头一看,却是史大奈骑着马追了上来。奔到近前,咬金笑问道:“哎,史大奈,你想清楚了吗?”史大奈道:“我想清楚了,各位兄弟都走了,我一个人留在这也没什么意思,我也不想伺候那鸟皇帝,不如跟大家一块走,图个逍遥自在,不知各位兄弟打算去哪?”徐茂公便将各人的计划讲了一遍,史大奈听了,要跟随军师而去。咬金“哎呀”一声,道:“还军什么师啊,他现在没官衔了,臭道士而已啊!”众人哈哈大笑,想到一起被李密赶出,一起丢了官职,倒真是同甘共苦的好兄弟。徐茂公长叹一声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啊,我们就此告辞吧。”相互道了珍重,徐茂公便和史大奈一起驾马离去了。咬金见瞬间又走了两人,心里颇为伤感,回头望瓦岗的城楼,久久不动。叔宝见到咬金的样子,心里也泛起一丝苦楚,笑道:“怎么啦,咬金,舍不得了?”咬金苦笑道:“怎么讲都是我们兄弟辛辛苦苦打回来的江山,我还在这里做了几年的皇帝,怎会舍得呢?”叔宝黯然沉默了一会儿,道:“咱们离开这里,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又回望了一眼,终于叹气道:“走吧!”一行人迎着夕阳,缓缓离去。残阳如血,将他们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老长。然而,在众将离开瓦岗不久的日子里,李密怎么也没想到,大魏竟会在短短时日内发生如此大的变化。王猛私离金堤,江泥关总兵周方投靠高谈圣,临阳关被徐元郎所攻陷,不少将领私离职守。李密心里暗怒,不相信这大魏离了叔宝一行人就会垮掉,便立即着王伯当从三地选拔新进将领,不得有误。单雄信一人漫无目的的闲逛,一日竟来到洛阳城。寻了一家客栈,单雄信刚要了一壶酒,在房间里自斟自酌,就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却是王世充和一个陌生的白
衣男子,想来是王世充的主簿。“王世充?”单雄信颇吃了一惊,不知如何刚到洛阳,王世充就循迹而来了。原来,在单雄信刚刚进洛阳城之时,守门的士兵识得单雄信,不知他为何一人到此,便一头跟着单雄信,一头快速禀告了王世充。王世充认为一定有问题,便来到客栈查看查看。王世充呵呵笑了几声,“小关羽单雄信单将军,久违了!”单雄信脸上闪过一阵落寞,抱拳道:“单某现在是一介匹夫,怎敢劳烦洛阳王亲自过访。”王世充又打了个哈哈,“单将军太客气喽,单将军不在金墉,只身单骑千里来到洛阳,不知所为何事呢?如需要本王效劳,单将军尽管开口。”单雄信顿时提高了警觉,忽而笑道:“说来话长,不提也罢。”王世充察言观色,已猜到了几分,道:“看来单将军有满腹的冤屈,如果不介意的话,咱们到屋里相谈。”“二位请。”单雄信闪身请两人进屋。虽然单雄信对王世充的印象不怎么好,但确有满腹的牢骚想要找人倾诉,便对着两人一五一十地说了。说到激愤处,单雄信几度拍案。王世充听完后惊叹了一声:“哎呀,单将军此举真是骇世惊俗。唉,李密实在是太糊涂了,不知道爱惜良将。”单雄信愤慨道:“只怪我们当初轻信了这个小人,我真恨不得一剑杀了他!省的以后又多了一个亡国之君。”王世充赞同道:“他是前朝昏君的大臣,既有其主必有其臣哪,这也是在所难免的。”“只可惜我跟我兄弟道别的机会都没有,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单雄信心下担忧。他又哪里知道,瓦岗一干人等会因为他和李密闹翻,又紧随着他离开了瓦岗呢?王世充心里暗喜,问道:“单将军不知今后有何打算?”单雄信微微仰头,怅然道:“天大地大,何处是吾家?”“好!”王世充猛然赞叹,“好一个何处是吾家呀!单将军,此处是我家啊!如果单将军不嫌弃的话,望肯赏光接受本王的大元帅一职。”“这个……”单雄信一惊,甚是犹豫。王世充急切道:“单将军有所不知啊,李渊对我洛阳一直是虎视眈眈啊。”不提李渊还好,一提李渊,单雄信想起了杀兄之仇,顿时恨得咬牙切齿:“李渊?!我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