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您说一说是谁,我们也听一听。”“你们要听呀!好,我给你们说一说。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的人,上下全通着,有什么,说什么。”“杜老爷是直爽人,谁不知道!”这个中军官说:“我杜差就是咱们本地的人,九岁上我爹妈全死了,从此,我就流落他乡到处是家。仗着这把子苦力气,在外头卖力气吃饭。一来二去,就流落到山东济南府了,一扎脚就是五六年,给人家扛肩儿搬运东西,有一回应下了一个买卖,是磁器店里叫我搬一口大鱼缸,我一瞧这口缸是江西磁白地五彩的,有四尺多高,很值些个钱,若保重怎么也得两个人抬,我一个人就应下来了。我问一问(问一问:试一试的意思。)这口缸没有多沉,也就是百十斤的分量吧,我也没用绳板扎好了,就那么一使劲儿,单撒手就提起来了。磁器店的掌柜的说:‘小杜留神,这口缸可值得多,别出了错。’我说:‘掌柜的放心吧,不碍事啊。’我一瞧这口缸的形象,哈哈,简直像个耍坛子的那个坛子,比起来不过就是大点。我在这几年里常和他们这些人打连连,什么‘脑键子’啦,‘肘键子’啦,我都练得挺熟,一瞧这口缸就想起我练的玩意儿来了,也是我那天高兴,想着我露一手儿吧,往上一扔就来了一个肘键子。旁边这些个人,一边叫好儿,一边就把我围上了,说:‘小杜,再来一个给我们瞧瞧。’磁器店掌柜的说:‘小杜要怎么着?你找死呀!要把这一口缸弄碎了,可就要我的命了!刚有人买好,柜上就剩下这么一口啦。’我说:‘不要紧,来吧,掌柜的你放心吧!再给你来个脑键子瞧。’把这口缸往上一扔,就用脑袋接住了,这时候旁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差不多都认识我,更起起哄来了,说:‘小杜你还得给我们来一个,真好哇……’我一瞧露了脸啦,又一高兴说:‘诸位,你们瞧着我给你来个牙键子瞧瞧。’一伸手把缸扔起来了,用牙一接,把劲儿拿狠了,一个没接住,叭嚓一声,这口缸摔在地上碎啦。”大伙儿一听说:“哟!”张公瑾说:“那个,人家掌柜的能答应吗?”杜差说:“你想能答应吗,磁器店掌柜的一瞧就急啦,我也傻啦,瞧热闹的也都溜啦,掌柜的说:‘你是成心搅我,伙计们!抄棍子,今儿要揍人了。’我一想不怪人家要打我,谁叫我玩花活来着,把人家的缸给摔了呢,打就打吧!往地下一躺,闭眼伸腿,说打吧,叫你们出一出气。正在这个时候,进来一个人,说:‘掌柜的你要真是把他打坏了,不也得打官司吗?’掌柜的说:‘这小子把我气疯啦,非揍他不可。’这个人说:‘别价,别价,他是个苦人。你这口缸多少钱,我替他赔你吧。’说着,就付了缸价。掌柜的叫伙计们收拾了缸碴子。这个人过来跟我说:‘小伙子,这件事完了,你还不起来吗?’我说:‘谁叫我玩花招来着,不怪人家要打我。唉!在这里我这行饭是吃不了啦。’这人说:‘不要紧,你别着急,跟着我来。’就把我带到店里问话,我把我的事情一说,这个人拿出钱来叫我吃饭,换衣裳。”张公瑾说:“真够个朋友。”杜差说:“你以为这就算完了呢,你听着吧!到第二天,他来到店里,给了我二十两银子叫我回家,我这才拿着银子回到北平来啦。以后的事,你们是知道的了,诸位你们听一听,我这位恩人才算是懂得交朋友。你们也配说懂得交朋友,拿哪一条大腿来比呀!要不是刚才你们说待承朋友,也招不出来我的这一套。你们瞧这一位才算够个真正的朋友呢。”张公瑾说:“您这位朋友贵姓啊?说出来我们听一听。”杜差说:“好,我要说出他的名姓,得恭敬着点,我得站着说,你们也都站起来,站直了。听着!”大伙儿说:“是,我们都站起来。”说着都站起来了,杜差也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说:“我这个朋友,他家住在山东济南府历城县,太平街专诸巷,姓秦名琼字表叔宝,绰号人称赛专诸,似孟尝,神拳太保,双锏大将,锏打山东六府,马踏黄河两岸。哪一个不知山东的好汉秦二爷!”秦琼三个人正在殿里头,一听这个中军官这片话,心说:啊!怎么当初扛肩儿的小杜,在这里当了王府的中军官了呢?可是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他的长像儿来啦。金甲、童环一听,低声说:“二哥,您敢情是这位中军官的恩人呢,咱们瞧一瞧他。”说着三个人都在窗户上抠了一个小窟窿望外瞧。秦琼心说:啊!原来是他呀,比从前摔缸的时候,可变多了,又高,又胖,脸上油光光的又黑又亮,和从前一比可大不一样了。再说张公瑾众人一听,说:“秦二爷是您的恩人哪!”杜差说:“啊,是呀。”张公瑾说:“杜老爷您想他不想呀?”杜差说:“怎么不想他呀!我恨不得一时跟王爷面前告下假来,特意地到一趟山东,瞧一瞧我秦二哥,给秦老太太磕头去,就是在王爷面前告不下假来吗!”张公瑾说:“我叫您见一见好不好?”杜差说:“啊!……”张公瑾笑着对大殿里说:“二哥您请出来吧,我们这位杜爷正盼望您呢!”杜差抬头一看,由殿里走出三个人来,头一个就是秦琼。就见秦琼满面春风地说:“杜差贤弟,你一向可好?咱们弟兄好多年没有见面了!”杜差一看是秦琼,连忙两三步就跑到跟前把秦琼双手抱住,说:“啊!我的二……”哥字没叫出来,拉着秦琼就放声大哭起来,说:“二哥呀!咱们是不是梦中相见?”秦琼说:“唉!晴天白日的,怎么说是做梦呢!”“二哥您这是从哪里来?张爷,二哥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到这里,跟你们是怎么认识了呢?”秦琼就把自己在皂荚林锏伤人命的事,说了一遍,史大奈也把擂台上的事一说。张公瑾说:“方才我在看台上接着我两姨兄弟的来信,说王君可托我在王爷这里给二哥托人情,免去这顿杀威捧,我们正在这里为难呢。杜老爷您来啦,这可好了,秦二哥又是您的恩人,您在王爷面前,比我们能说话,这件事瞧杜老爷您的了,无论如何,您得给办一办,好叫二哥脱开这顿杀威棒!”杜差一听说:“这二位想必是潞州天堂县的长解吧?”秦琼说:“不错,方才这一乱,我也忘了给你引见了。”便给杜差见了见金甲、童环,说了姓名,彼此施礼已毕。杜差挠着头说:“哎呀,这件事可真不好办哪!王爷的人性,你们还不知道吗?不论是谁也说不进话去呀!”张公瑾说:“我虽然没和秦二哥见过,可是听他所说的事,又一看他这个人,真是个朋友。杜老爷,您要是不给办一办,不要说别人,就是我也不答应您。”史大奈也说:“你要是不给二哥想法子,咳,我就得跟你拚命!”杜差说:“这,这,这个……”急得他是擦拳磨掌,往下直流汗珠子,想了半天说:“你们这个擂台,到了今天一百天也满了,咱们大家陪着二哥先到北平,慢慢地再想主意吧,二哥要是脱不开这顿杀威棒,不用说你们,头一个我就不活了,你们归置归置咱们先回去吧。”主意打定,又在这里耽搁了两天,把这里的善后办理完了,大家一同来到了北平,把秦琼他们三个人暂时安置在一所店房里。张公瑾说:“二哥你们先在这里住着,我们到府里交代完了公事,随后再来看您,咱们再想办法吧。”众人辞了秦琼回到王府,见了北平王。杜差交代了公事,张公瑾也把这百日擂台的情形回禀了一遍,说在这百日之中,并没有人胜过了史大奈的武艺。北平王一听很是喜欢,把史大奈叫上来,点派了他为正式的先锋官。这几个人谢了王爷下来,回到店里,见着秦琼。史大奈说:“二哥,王爷现在派我当了正式的先锋官了,这都是二哥您成全我的,我这里谢谢您了。”秦琼说:“史贤弟,你现在高升了,可喜可贺。”张公瑾说:“杜老爷,史爷的事是定局了,二哥的事怎么样呀?”杜差说:“先别忙,这可得慢慢地想法子,二哥初次来到这里,咱们先陪着二哥到各处逛些日子,容我慢慢想法子。”书要简短,大家伙儿陪着秦琼各处一逛,不觉得就是半个多月,张公瑾说:“杜老爷想出主意来没有?”杜差说:“再陪着二哥玩几天,我的主意还没想起来呢!”秦琼说:“杜贤弟,你不要过于为难,我在这里也真耽误不少日子了,再者说,金甲、童环两个兄弟也得回去销差,我们就到府里去换文吧。”杜差说:“二哥略等一等,再容我想想法子。”张公瑾说:“叫二哥尽自等着,也不是一回事,还得等到什么时候呀?我例想起一个主意来,你不是和殿下挺好吗?”“啊,我们是挺好呀。”“你找殿下去,托殿下跟王爷说去,他们是亲父子,还说不进话去吗?”“对,我找殿下去。说去就去,你们在这里等着。”说罢出店,进府找着了殿下罗成。罗成说:“杜差,你找我有事吗?”“有啊,不但有事,还得求您给我办一办哪。”“什么事你说吧,我准给你办。”“说起来可是长一点儿,我从头给您说一说。”就把自己在山东历城摔缸遇救的事一说。又把秦琼在皂荚林锏伤人命,发配北平,他想托殿下在北平王面前说句话,免打这一百杀威棒的话,对罗成一说。罗成说:“你这可胡来,我爹爹的牌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对于配军这件事,是没有情面的吗!”“是呀,我怎么不知道,因此我才为难,托殿下您给办一办,我们是说不进话去,我想殿下您跟王爷是父子,总可以说的进话去,就求您给办办吧。”“咳!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爹爹的牌气吗,越是亲近的人,管得越严。好嘛,你叫我在我爹爹面前托人情,那你是不叫我要这条命了!要去,你自己去吧!”杜差说:“我也是不敢去呀,无论如何,求殿下您给想一想法子。”“这个我可实在没有法子。你好糊涂,这不是难为我吗?”杜差一见罗成这样的神气,确实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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