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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风云惊变（5）
客氏倒也没有怒火冲天。依旧是一副笑脸，挖苦道，“女儿这容宫真是冷得让人哆嗦。”
容珠笑道，“夫人见笑了。好在蓉儿年轻，抗得住冷清。”
客氏奸笑道，“你倒是耐得住寂寞，本夫人耐不住！早知道你是扶不起来的阿斗，我当初就不该把大把大把的金银珠宝砸在你的头上！”
容珠坦然道，“夫人若是悔了，那些宝物蓉儿倒是没有动过，皆可如数奉还。”
“想得美！还想抽身而退了？我告诉你，你不在意皇上的宠幸，没关系！本夫人的棋盘大着呢，棋子多着呢。你最好把眼睛擦亮了，看看吧，早晚有一天，皇后，连同那个裕妃，统统都得打入冷宫！你当我的女儿，不亏！”客氏终于冷下脸来，发泄了一通，甩手而去。
容珠苦笑着摇头，继续提笔写字。
客氏的一通威胁没有给容珠的日子带来改变。似乎，客氏也只不过是来‘义女’这里抱怨一番，皇上不该去宠幸她不喜欢的女人。此后，倒也没有听说裕妃的地位受到什么影响，依旧每日绕在皇上身边，陪着皇上研习西洋火炮。那段日子，是后宫之人演练内操的热情最为高涨的时候。隆隆炮声不绝于耳。
也许，是实在闲极无聊，也许是被炮声吸引，容珠也曾去现场观赏一次，亲眼见到冰天雪地里，戎装的皇上和裕妃，横刀立马，谈笑风生，俨然两位大将军。容珠不忍多看一眼，也就是那一次回容宫后，染了风寒。加之她命宫女学着成逸殿的做法，住了炭火，室内温度很低，这更加重了病情。不得已，请来太医，开了方子，熬了药，服下了，并不见好转，倒越发厉害起来。
张嫣得知此事后，亲自前来探视数次，又传太医复诊，依旧是那几位药，太医说，今冬后宫流行此种寒症，已经有多位主子得了此症。有一位选侍医治无效，已经陨了。张嫣闻之更加担忧，请太医务必要救下容珠的性命。太医唯唯叩首，说需要回头再好好研习医理，再重新起个方子试试，便请辞了。张嫣也无法，只得日日祈祷神明可以让容珠脱离险境。
后宫诸事繁琐，新年将至，总有许多事要张嫣来操心过问。再加之，成妃有早产迹象，张嫣更免不得时常跑去成逸殿探视。更让她痛心的是前朝的事。据说，辽东前线经抚不和演绎到了极致。巡抚王化贞不顾经略熊廷弼的规劝，贸然出兵金营，意图收复沈阳辽阳，不过，前线传来的一直都是败报。终究结果如何，还让京城百姓悬着一颗心，皇上倒也担忧，但是客魏几句劝慰的话说出来，他便随即豁然开朗，又接着他的游戏事业了。
张嫣也曾数次直谏皇上，多关注一下辽东的局势才好。皇上很不耐烦的说，“朕又帮不上什么忙，再说，有山海关挡着，金人想是过不来的。你不必多虑了。”张嫣气得扭身便走。此后，惟派小竹、小荷等前往前朝打探消息，也懒得再去与皇上理论。
倒是有一日，不知是何缘故，皇上竟主动来了坤宁宫。因为惧怕张嫣‘啰嗦’，他已经许久不曾踏入坤宁宫了。今日前来，着实让张嫣意外。当时，张嫣正询问太医遏制宫内疫情的新法实施的情况。见到皇上，竟连大礼也忘了。皇上也没有见怪，只是让众人退下，说，“朕昨晚又做梦了。醒来，就想起了你初入坤宁宫的日子。”张嫣本想把一通训斥的话说出口，此刻却一下子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张嫣想，假如自己可以妥协了皇上，从此不再过问前朝之事，夫妻之间必将锦瑟和谐。罢了，今日皇上肯过来，该是真的想念她了。因为他明知道，面对她，一定免不了又是一通言论建议的。但是，他还是来了。张嫣沉默了一会儿，叹息了一声。皇上又问，“刚才可是王太医，皇后你身体有恙吗？”
张嫣不高兴的说，“蓉儿病了。陛下不能亲自来探视也罢了，竟是不闻不问的。”
“啊！蓉儿病了？朕真是大意。”
张嫣便携皇上前往容宫探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五回 风云惊变（6）
容珠的气色好了许多。也许是新药有些效力。她可以下得床来，拖着病体倦容给帝后见礼。皇上道免礼，扶她坐下。询问一直以来的病况，也注意到室内有些寒冷，便训斥宫女们伺候不周。
张嫣道，“皇上如果肯常来，这里自然是暖的。”
皇上不语，故作不解其意，反而四处张望。忽见案头有一些书法作品，便一边翻检一边怪道，“你生病了，还这么用功干嘛？”发现几张纸上写着同样的字，十分眼熟，便绞尽脑汁想了许久，一拍大腿，“哎呀，朕说这么熟悉呢！前次皇后千秋，五弟送的贺礼就是这幅对联，风声雨声的，不好，不好！”
张嫣与容珠的眼神撞到一处，都有些掩饰不住的慌乱。张嫣忙道，“皇上，此联张贴在江南的东林书院。天下人谁会不知呢？”皇上胡乱的答应，继续翻检着看，似懂非懂的点头。
张嫣试探的提议道，“皇上，臣妾见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就在容宫传膳吧？”
皇上依旧含糊的点头应着。张嫣便下令传宴。不久，一应菜品悉数摆满桌子。皇上欣然落座，说，“蓉儿，你喝些酒可以暖身的。”容珠笑着端起酒盏轻抿了一口。皇上又忙不迭的给张嫣夹一筷子的菜，说，“皇后辛苦了，也多吃一些吧。”张嫣称谢皇恩。
这时，内侍忽从外面闯入，说，“启禀皇上、皇后，成妃怕是要生产了。”
皇上皇后不约而同的看一眼容珠。容珠抢着说，“皇上、皇后还是快去成逸殿吧。我若不是有恶疾在身，定然也要赶过去的。”
张嫣点头，不容分说，拉起皇上奔出容宫。
容珠打了一个寒噤。但是，也有一丝暖意涌上心田。她命宫女速去成逸殿盯着，有什么情况随时来报。两名宫女领命出了容宫。不时的，轮流回来报告给容珠：“好像是难产”， “不是很顺利”， “不知道大人孩子能保住哪个”，“成妃死活要保住孩子”，“成妃大出血，情况不太好”……
容珠的整个心都纠结在一处，实在忍受不住，命宫女给自己全副武装包裹严实，便自行出了容宫，赶来成逸殿。
在她半只脚踏入寝宫外时，听见了清亮的婴儿的啼哭声。容珠的第一个念头是：成妃是否平安？于是，顾不得病体，冲入内室。满满一屋子的人，帝后俱在。见了容珠，也没有什么惊讶，大家都沉浸在母女平安的喜悦之中。成妃诞下一名女婴。皇上初为人父，虽不见十分喜悦，但也以手指触碰婴儿的脸蛋，说，“叫父皇！叫啊！”
张嫣摇头道，“公主还这么小，哪儿会叫父皇的？”听得出，言辞中的欢悦。
因产房不吉，小公主被抱出来呈给帝后，成妃仍在里面。宫女将容珠挡在外面，说成妃平安，容妃不要进去了。容珠点点头。
但见每一个人脸上都仿佛绽开一朵鲜花，相互间的浓情蜜意，让她脑中迸出两个字“天伦”。也许，此刻，她呆在这里略显多余吧。于是，容珠悄悄的退出，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原本即将康复的身体经过这次的折腾，无异于雪上加霜了。于是，又是多日的卧床。期间，大明后宫悄然发生着变化。
皇长女出生次日，御用监从民间紧急召集乳保十名，送往成逸殿候选。只见十名女子，个个体态丰满，相貌俊美。李妍选中其中一人。小红摇头说不好，指指站在尾端的女子，道，“奴婢觉得此人和善，可用。”李妍便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于是，宫女伺候此易氏女子沐浴更衣，梳洗打扮一番，又带她来正式拜见李妍。李妍于是命她在垂帘后伺候皇女进食。
此后数日，成逸殿倒也平静。皇上虽没有再来，却时常派人送来些礼物。某日，一如往常，皇上派太监过来，不是传话，却是传旨了。也许又被人提醒着想起了某些祖制：皇子公主出生后应远离生母，择其他妃嫔代为抚养。于是，皇上下旨：为防后宫乱政。即日起，皇长女迁离成逸殿，移居裕清宫，由裕妃张氏代为抚育。
那一刻，李妍木然的看着几个嬷嬷强行将公主抱走，竟然没有大哭大叫，反而痴痴的笑了两声。小红忙安抚她，说了一通好话。李妍仿佛听不见，只是笑着，笑着，嘴角便渗出了鲜红的血液。整个人晕厥过去。
小红代替李妍下达命令，派乳保易氏随同皇长女移居裕清宫。
这个消息很快传入容珠耳中。她当下有些惊悸，恍然领悟到，客氏那日训斥自己的话，大有深意。原来，客氏一直以来在等待的时机，只盼成妃一朝产子。此后，便可一箭双雕，用一个小孩子暂时绑住张凌，令她分身乏术，疲于应付皇上。而此中间隙，自然会有另一枚棋子及时出现，填补空白。那时，容珠以为这枚棋子会是自己，后来才明白，客氏早已物色好了最佳的人选。
第五回 风云惊变（7）
张嫣虽也不忍心见母子分离的事情发生。不过，偏偏晚了一步，圣旨已下，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这确实是符合宫规的作法。她此时只恐怕玩惯了刀枪棍棒的张凌对皇女照顾不周，出了差池，岂不正中了奸人的下怀？
于是，张嫣亲自前往裕清宫探视。
张凌倒是很开心的，一直在逗弄皇女。皇女也只认她就是亲生母亲，附和着她笑个不停。张嫣很高兴。又盘问了乳娘易氏几句话，知其为李妍亲自挑选，便放下了心，嘱咐她一定要小心伺候公主。又将张凌单独叫到一旁，正色道，“裕妃，抚育皇女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日后，你要把心思多花在她的身上，千万不可有任何闪失。”
张凌拍拍胸脯笑道，“姐姐教训的是，凌儿保证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