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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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的刀-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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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院门未关而赶来关门的话,花粒棒最后肯定会被活活吓死。

  太他妈味儿了!伙计们捏着鼻子将花粒棒搭进屋里,嘻嘻哈哈打来凉水把将花粒棒冲洗一番,姜汤茶水好一阵折腾,花粒棒总算捯过气来。花粒棒此时虽勉强醒转过来,可神志却异常模糊。一会儿啼哭一会儿嘻笑,一会儿将癞痢头扎进裤裆里瑟瑟而抖,把众伙计折腾得够呛。到了后半夜,忽又发起烧来,人也清醒一阵迷糊一阵,看样子病得不轻。

  “狗日的魂吓掉了,这要请夜明珠来收收魂。”小顺子幸灾乐祸道。

  第二天一大早,神婆子夜明珠早早来到一品香。

  先是焚香、画符、表箓、舞兮蹈兮一番,紧接着下火针放黑血,然后又凌空拘来神药,撬开花粒棒紧闭的牙关灌进去。一个时辰的光景,花粒棒噼里啪啦放了一连串奇臭无比的空心罗圈屁,总算彻底清醒过来。

  夜明珠又从黑狮身上剪了撮黑毛烧成灰给花粒棒服下。说来也怪,一向桀骜不驯、顾盼自雄的黑狮在她面前竟服服贴贴的,乖乖卧在那里任其摆弄。

  等做完这一切,方开始真正的叫魂仪式。

  夜明珠年方三十,眉目如画、肤如凝脂,声音极是脆亮悠长,只见她对着伙房的炉口高声叫道:“花守银耶———我娃回来———花守银耶———我娃回来———”

  花粒棒坐在屋里炕上,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应道:“回来咧———回来咧———”

  全镇的人都听到了夜明珠为花粒棒叫魂的声音,闲汉们三三两两抱着胳膊站在院里看热闹,指指点点地说什么的都有。

  直到午时三刻,叫魂仪式方告结束。荇儿急忙指使伙计们到对面的万盛楼张罗来一桌酒菜,封了五块大洋、两丈湘缎谢呈夜明珠。夜明珠也不客套,酒足饭饱、梳洗一番,骑上小毛驴,在镇上男人们热辣辣的目光聚焦中姗姗离去。

  花粒棒在炕上躺了半个月方缓过神来,黑狮终于成了他的梦魇。

  为了店里的买卖,同时也确实感到有点歉疚,荇儿在这段时间里看过花粒棒几次,花粒棒总算一近芳泽,她的关心让花粒棒本已凉透的心重又热络起来。

  荇儿每次来时都是小衣薄裙、乌发慵垂,露出雪似的玉颈皓腕来,脚下的绣花拖鞋时时荡漾出暧昧的春意;又特备了热酒好菜,笑意殷殷地为花粒棒劝酒布菜,媚眼如丝、温言款款,身上香喷喷的脂粉味儿令花粒棒如痴如醉如梦如幻,过足了眼瘾耳瘾。花粒棒心里的欹思旎想便纷至沓来,飘飘然间只觉得这不是老板娘探伙计,而是自家婆娘伺候自家汉子一般。

  于是这厮用含含糊糊的语言把马大胖子相邀的事情漏出少许,意在观察荇儿的反应。

  荇儿原本江湖中人,锣鼓听音哪儿有听不出的道理。可话又说回来了,听出来又能如何?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只能先安稳住他,再图从长计议。于是乎又加工钱又送秋波,用模模糊糊的语言把愿许得扎扎实实,把个花粒棒弄得神魂颠倒、腾云驾雾。

  待荇儿走后,花粒棒少不得要抱着枕头薏想着荇儿的样儿自搂一火。自被蝎子蜇后,这厮再不敢玩墙缝子了,只好玩空气。

  一沾上“色”字,花粒棒便成了一个十足掂不来秤的夯货。荇儿的一番虚与委蛇在他眼里就成了某种暗示和承诺,以为一品香和荇儿迟早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因此,不管人前人后,只要看见荇儿便要上前搭讪骚情,有时甚至做出一些让荇儿很反感的孟浪举动来,气得荇儿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马放出黑狮来生吞了这厮。

  所以,今天荇儿乍一听簪珥让花粒棒拾掇徐达瓶,便觉得簪珥有点看不出山高水低,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气咻咻道:“丑人多作怪、黑馍一包菜,迟早要和这个花瘢秃子作一了断。”

  如何了断呢?

  【碗碗菜:烩菜的一种,以大碗盛而食之,主要原料有肉片、油汆豆腐、粉条、白菜等,当时西北乡村人家宴请客人即以此飨客;红案:菜肴烹调专业;白案:面点专业;头把刀:首席厨师;掂头把刀:即领厨的首席厨师或厨师长;二把刀:普通厨子,民间也用“二把刀”形容技艺不精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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