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妹河- 第57部分

　　柳清慧随即也奔向高高的樟谷山。

　　一个炸雷滚过长空，下起瓢泼大雨。

　　山顶上，一两千把刺刀在暴雨和泥泞中对刺着，斗打着。胜者亢奋的呐喊声，败者倒地的惨叫声，刺刀碰击的咔嚓声，和风雨的吼叫声搅混一起，震撼山谷，有如大厦之倾覆、天庭之崩塌！

　　章晓涵握着手枪在拼命的人群中奔跑、射击。忽然，目光被一个握着指挥刀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的鬼子扯住。

　　这个鬼子就是松埔。

　　松埔早就发现了那条秘密岩缝，却冇派重兵防守。他认为中国军人即使有山羊的本领，也不可能从那里上来。不过，他为自己打了个小算盘：万不得已时，就从那条岩缝逃走。松埔出洞后，见大势已去，就直奔那条秘密岩缝。不料一群身穿灰布军装的人迎面冲来。松埔大吃一惊，晓那秘密岩缝已被新四军占领，扭头就往回跑。既然逃不走，那就血战到底吧！

　　松埔正杀得疯狂，冷丁儿遇见一个手握短枪的女*。他正要扑上去，一个光着膀子、手握大砍刀的汉子铁塔一般挡他面前。松埔倒抽一口凉气，晓这才是真正对手。他抹一把脸上雨汗混合的水珠儿，双手握刀，呀一声大喊，向边强扑过来。边强闪过，侧身顺手一刀。松埔举刀接住，震得双臂发麻。他自料难敌，倒退几步，掉头就跑。边强紧追不舍。

　　柳清慧背一名伤员在雨帘中奔跑，冷不防撞着迎面逃来的松埔。松埔立马抓住她，把刀搁她脖子上。这当儿，枪声已歇，战士们都冲上来，但怕伤着柳清慧，都不敢近前，眼睁睁看着松埔拖着她一步一步向山下移动。

　　马赛男隐蔽树旁，举枪向松埔瞄准。无奈松埔不停地晃动，她始终不敢开枪。章弋向毕尔作了个手势，就急急跑开。朱芳馨令会讲日语的田菲芳不停地向松埔喊话，命令他投降，分散他注意力。

　　松埔拖着柳清慧，慢慢移到一块巨石旁。突然，章弋从巨石后面跳出来，挥手一刀，将松埔握刀的手臂砍断。松埔吓一跳，还冇意识到他手被砍断，居然做了一个抹柳清慧脖子的动作。章弋迅疾拉过柳清慧。松埔这才发现他手没了。这个东洋怪兽，他左手食指上戴着一枚金戒指，戒指上安有一个带毒的螺钉，遇到紧急情况时就会自动弹出。章弋拉柳清慧的瞬间，他左手顺势一抹，章弋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血口子，立时剧痛难忍，两眼发黑。章弋明白中毒了，在倒下的同时，拼尽全力把大刀扎进松埔的胸膛。

　　哥——章晓涵一声惊呼跑过去。章晓涵抱住哥，急问：哥，你不要紧吧？

　　章政委，章政委……柳清慧心如火燎。

　　章弋望着妹，露出一丝浅笑。晓涵，你是好样儿的！妹抚摸着哥青紫的脸，说，哥，你要坚持住，坚持住呀！章弋断断续续说，你要……照顾好……自己……

　　柳清慧握住章弋手，难过地说，都是为了我……

　　章弋慢把目光移向柳清慧，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话，却说不出来。柳清慧抹着眼泪说，章政委，我懂得你的目光。请你放心，我决不会改变我的选择！章弋才松开手，闭了眼。

　　哥，你不能走……呜……哥……你不能走……啊……章晓涵原打算战斗结束后，要在哥面前好好撒撒娇，还要诉一诉心中苦闷，可是哥就这样永远离她而去了。

　　毕尔跑上来，战士们都跑上来。边强朝天连开三枪。

　　这时，阵雨已过。落日把匆忙的脚步停于山头，似乎想回首看看往昔的一切。过去的终究过去了，一切都成过眼云烟。而落日选择的是未来，她似乎不再在意身后景象，就不再感到遗憾，就垂下美丽的眼帘，就向前一步跨下去，留下一片淡淡红光。

　　
　　姑妈的话：

　　万家岭大捷是武汉会战的最大亮点，此战创造了中国军队成建制地歼灭日军一个师团的战例，同时粉碎了日军从南面包抄武汉的战略企图，其军事意义甚至超过了台儿庄大捷。但是，它的光芒很快就被武汉陷落的阴霾所遮盖。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五十章　　　　　　　　最后机会
柳清慧回来了，又打了胜仗，边强好好高兴。从战斗结束那一刻起，他脑壳里就只有阿慧，想和她好好亲热一番。无奈敌人援军赶来，部队紧急转移，一时尚无机会。第二天，又是连续急行军，他连阿慧面都冇见着，憋得他接路骂娘。到天快黑时，部队才摆脱敌人追击。边强立马派人去接阿慧。

　　柳清慧和姐妹们正做着逃走的最后准备。忽然张副官来了，说师长要她去一趟。她猜得着边强急于要见她的目的，本不想去，又怕引起他怀疑，就只好跟张副官去了。不出她所料，边强一见她，就迫不及待要和她亲热。她推说身体不舒服。边强不管许些，强行抱起她，一口吹熄马灯，一言不发就直奔主题。

　　接住那扑面而来的滚烫粗气，受着那一把比一把粗重的抚摸，柳清慧心又软了。她恨他，是真恨。她爱他，也是真爱。她说不清为么事恨他，也讲不清爱他的理由。她说不清为么事要离开他，也讲不清要参加新四军的目的。反正新四军好像是一个巨大的磁场，强烈吸引着她，促使她义无反顾一定要往那条路上走。毕竟夫妻一场，说分手就能分手吗？心高气傲的柳清慧也有软的一面，当边强抱起她的时候，当边强把她丢到行军床上的时候，当边强脱得*又来脱她的时候，她觉摸有些对不起他，想还是好合好分吧！就没有拒绝他……

　　她忽然想起了阿秀，想起了阿朋，想起了阿芳，想起了那些牺牲了的姐妹们，他们都命丧黄泉，她却在这里享受着快乐，她感觉有无数目光在阴边鄙夷地注视着她。她不由自主停止了动作，用力推他：边强，下去，你给我下去，我心里乱糟糟的……

　　边强老大不高兴，正要发火，忽然看见她眼里有泪光。他愣了一愣，以为她还在为章弋的牺牲难过，也停下来，闷了声说，打仗就要流血，要抗日就有牺牲，你不必这样嘛！

　　阿秀也牺牲了，你晓得吗？柳清慧忽然大声喊起来。

　　边强这才想起一直冇见阿秀露面，一把爬起来。爬起来打个哆嗦，想问阿秀是么样牺牲的，又怕添她痛苦，终究不敢开口。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万丈深渊，激情就像一堆篝火突遭阵雨浇淋，消失得干净又干净。他知趣，起身走出屋子，朝漆黑的夜空张望。

　　这个情况太突然了。奶奶的，真是有鬼啊！

　　他心里好不是滋味儿，既有对阿秀的痛惜，还有对阿慧的不满。她回来已有时日，有的是时间告诉他一切，可她不说，偏要这当儿说。莫非她有意这样做？毕尔救了她，又跟新四军行动了些时日，说不定她已经参加新四军了。如果那样的话，她回来的目的一定是要把女子行动队带走。虽然是夫妻，虽然已有很深的感情，但各人对未来的选择不一样，夫妻分手，甚至反目，这都见怪不怪哩！何况新四军里还有她初恋！

　　柳清慧心里也如火般煎熬着。就要离开他了，这个傻瓜还不知道。毕竟彼此有过一段很深的感情，想想边强几次救她，想想和边强共同经历过的坷坎，她心就隐隐作痛。

　　反过来想，她的选择关乎着女子行动队的前途。她走不了，女子行动队也就脱不了身，姐妹们的命运就吉凶难卜啊！为了女子行动队，阿朋、阿芳、阿秀、章弋……那多人血洒疆场，不惜生命，难道她连牺牲一点个人感情也下不了决心？离开他并不等于要抛弃他，真正的感情永远也割不断，只要时机成熟，和他还会走到一起……

　　她就出门对他说，边强，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边强也不回话，等她走远了，就去1团找章晓涵。

　　章晓涵还冇睡，想是因哥哥牺牲难过着，边强去时，她正在掉眼泪。见师长突然来了，她稍感诧异，抹一把泪眼，问师长是不是又有作战任务。边强把门严严关了，低声说，你晓得吗？柳清慧这次回来准备带女子行动队投奔新四军去。我是坚决不让她们走的。莫说她是我老婆，就说我独7师为保护女子行动队牺牲那多弟兄，我也不会让她们走的！

　　章晓涵冷冷地问，师长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哩？

　　边强说，我要把她们带到湘北去。从现在起，你们1团要严密看好女子行动队，不准她们擅自行动，不准逃走一人。前次战斗，你们1团表现不错。希望你要把这个任务当作攻城拔寨一样来完成！

　　章晓涵笑一笑，打开门，说，师长要是相信我，那就请你回去，安心休息好了！边强说，相信，相信，不相信你，我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吗？就出门走了。

　　章晓涵随即去找柳清慧，告诉她一切。柳清慧感谢章晓涵及时给她通报这么重要的情报。就直截了当告诉章晓涵，女子行动队准备五更时开始行动，去投奔新四军。章晓涵说，也许这是最后的机会，你们一定要抓住！我保证到时候撤除所有针对你们的监视！

　　柳清慧忽然想起章晓涵飞身扑救边强的情景。她拥抱了章晓涵，说，章团长，我晓得你喜欢他，我走后，希望你能尽可能地多照顾一些他，好吗？

　　章晓涵点头答应了。柳清慧再次拥抱了她。

　　杏儿对田菲芳说，蔫人的那玩意儿被打没了，她非常为他难过。田菲芳晓得她爱上了蔫人，就劝她想开些，还把吴长顺砸*的细节说与杏儿听，说她当时难过得不想活。二人就有了同命相连的感觉。现在就要去参加新四军，二人都有些舍不得离开独7师。田菲芳对杏儿说，我想走之前去和吴长顺见一面，也许我和他的情就此断了哩！杏儿说，柳大姐规定不准外出，说不定就要走了。田菲芳说，我去下就回，如果查人，你就说我解手去了。杏儿说，八成是想他吧？那就快去，快去快回！田菲芳就悄悄遛出了驻地。

　　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