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女性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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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女性档案-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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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卫员骑着马去了。半晌工夫,冻得脸颊通红的辛锐来了。她一身戎装在身,羞怯地搓着手指,并微微笑着望向一屋子人,等待他们布置任务。
  匡亚明社长给辛锐递上一碗开水,看着她先抿了两小口,他相信,在场的男性们都是以欣赏的眼光望着辛锐每一个细小的动作,她真的很美,侧身看更美。匡亚明温和地对辛锐说:“是这样,我们正在酝酿创办中共山东分局机关报《大众日报》,但报头怎么设计,毛泽东的木刻像怎么解决,我们都一筹莫展。辛锐同志你过去曾搞过木刻,我们把你请来,是想让你帮忙,看能不能接受这个任务。当然,这个任务是困难了点。”
  辛锐惊讶地半张着嘴,片刻她才说:“我没有设计过报头,我试试吧;可让我木刻伟人像,任务太重大了。”
  匡社长急切地请求:“你试试吧!也许可以呢?我们相信你有这个水平。”
  “也许还可以另找人试试?”辛锐谦虚地建议。
  “就是你,你能做好!”匡社长坚定地说。
  辛锐轻轻吐出一句:“好吧,我试试。”说这话时,她把长发不经意地拢到耳后,她只能迎着困难上了。她刚刚宣誓入了党,心里还沸腾着呢!
  这时,已是1938年的12月下旬。上级要求,《大众日报》必须在1939年元月创刊,给辛锐留出来的时间太有限了。辛锐把自己关在屋里熬夜,报头设计了一个又一个,伟人像也刻了好几个。当她把设计好的报头和伟人像交给报社时,在场的人都大加佩服。这个外表文静的女子,秀外慧中,令一个个自命不凡的编辑记者们折服。
  辛锐为大众日报社的创刊尽了自己一份力量,这也是她初次领略到成功的喜悦。这晚睡觉时,她高兴地在小辛的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这是她表达高兴心情最独特的一个方式。
  为了庆祝《大众日报》创刊,辛锐还特意自编自演了《歌唱抗日根据地》:
  根椐地里新气象
  男耕女织打东洋……
  资本家大小姐辛淑荷,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已经开始脱胎换骨了,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从小在琴棋书画的氛围里熏陶出来的人,如今会心甘情愿地表演这种豪气冲天、浅显易懂,缺少艺术韵味的歌舞。一年前,打死她都不会登这种闹哄哄的台面。这就是环境发生了变迁的缘故吧!
  

大辛小辛姐妹情深(1)
1939年4月。山东沂水县朱位村。
  据史料记载:为了培养抗战艺术人才,激发群众抗战热情,加强部队文化工作。4月4日,山东鲁迅艺术学校在沂水县朱位村正式开学。该校以原山东纵队政治部宣传队为基础,从各部队选调年轻的文化宣传干部参加学习,共招收戏剧、文学、绘画、音乐4个专业,有学员150余名,连同教职员共180余人。木刻家王绍洛担任校长,教育界知名人士、画家杨荆石任教务主任,华楠任政治协理员。
  大辛和小辛都被选派到鲁迅艺术学校读书。陆续来到鲁艺的,还有高波、刘奇这些女孩子。
  这天是休整日,按说,学员们可以不跑操的。但只要有人喊操,大伙就都自觉地跑操。大辛小辛都在队伍里,跑着跑着,小辛眼尖,她发现大辛的脸色惨白,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她想,这大辛是不是哪不舒服呢?小辛一边跑一边向大辛张望,可大辛并不看她,只用手按着腹部,小辛的生理还没发生变化,不懂这些,她心想,“这大辛也是的,不舒服就蹦出队伍打个报告说一声呗,干吗要忍着呢?”她可忍不了大辛难受的满头大汗的样子,小辛过去帮她背背包。又跑了一圈,大辛的脸色彻底白了,小辛一步蹦出队伍,打了个“报告”!却把大辛从队伍中推出来:“大辛生病了,需要休息!”小辛强行把姐姐推到一棵树底下,把她的背包往地下一扔,生气地说:“你就给我在这儿老实呆着吧!”
  大辛坐在大树底下,肚子疼得直掉眼泪。队伍里的小辛气得朝她翻白眼。
  6月天,炎热的中午,大辛和小辛提着水桶来到位于鲁艺学校旁边的汶河。
  大辛先挖好一个沙坑,她尽量把沙坑挖得深点,小辛坐上去试了试,说:“二姐,行了!”那意思里,里面可以容纳一个人了。两人就开始用水桶从河里舀水,再抬着装满水的水桶倒进沙坑里,等水坑里的水快满时,大辛开始把两人的外衣在河里洗干净,晾到高粱地里。然后,两人用准备好的一领席子围住沙坑,大辛便钻了进去先洗,小辛帮她望风。
  自从参加了八路军,大辛和小辛就没好好洗过澡。每天都在步行或过封锁线,日本人随时来扫荡,人们哪有心情哪有条件洗澡呢?小辛可以忍受不洗澡,但大辛忍受起来却很困难。她从小就是个爱干净的女孩,即便是战时恶劣的环境,也不能改变她这个习惯。她对于如何洗个痛快澡,蓄谋已久。这会儿,她蹲在用席子围起的沙坑里惬意地洗着身子,她的心情少有地晴朗起来。
  沂蒙山区生活的艰苦对她来说倒是其次,关键是与爷爷的分离是她最大的痛苦。她有多么依恋多么爱爷爷,小辛是不会明白的。辛家的六个孙子孙女中,她是唯一偎在爷爷身边长大的孩子,她早已习惯了有爷爷庇护有爷爷疼爱的日子,习惯了站在一旁欣赏爷爷强劲有力的欧体字,现在这样的日子再也没有了。更让她难过和伤心的是,因为爷爷不愿当汉奸省长,因为辛家人投奔了八路军,爷爷便被日本鬼子关了50天的大牢。前段时间,父亲悄悄回了一趟济南,说爷爷被日本人吊起来打得棉衣上都是血。爷爷是好样的,没有当汉奸。一想到爷爷那么大年龄却遭受毒打,大辛就想哭。她心疼爷爷,她想爷爷,她想回到爷爷身边照顾爷爷,想在爷爷面前撒娇,她几乎每晚都念叨着爷爷入睡。爷爷既是她的牵挂,也是她的榜样,是她最崇拜的人。她听父亲说,爷爷不当省长,也不当财政厅长,最终选择了当山东省图书馆馆长。这样的选择,也只有爷爷能做出来,这就是爷爷为人处事的风格。
  “快点洗啊,一会儿该有人来了。”小辛急得伸头往席子里看,被大辛用手弹了一脸水珠,“转过身去,看看高粱地里的衣服晒干没有?”小辛缩回头,不屑地擦一把脸上的水珠,飞快地跑到高粱地里取衣服。大辛也不管衣服干没干,赶紧穿上。
  轮到小辛时,往身上胡乱撩了几把水,几分钟就钻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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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辛小辛姐妹情深(2)
突然,远处一个女同志骑马匆匆向鲁艺这边奔来,大辛认出,骑马的是甄磊,她是山东分局妇委会的秘书,辛锐在部队当秘书时,跟她有过接触。
  会有什么事发生呢?
   。。

辛锐初识陈明(1)
1939年6月1日,日军出动2万余人,对鲁中山区发动第一次大“扫荡”。敌人采用大部队阵地战的形式,以东里店为中心,分进合击。中共中央山东分局、八路军山东纵队机关主动撤离王庄,第一、第二、第四支队采取灵活机动的战术,避开敌之锋芒,伺机打击敌人,并积极支援东北军突围,收容、送还其失散的人枪。“扫荡”中,沈鸿烈的省政府被扫散,国民党基层政权纷纷垮台,东北军及吴化文部等国民党军队损失惨重。为粉碎日军的“扫荡”,鲁中八路军广泛开展分散的游击战。
  鲁艺的学员们被一分两半,一半人跟着校政治协理员华楠到鲁北打游击去;另一半人跟着校长王绍洛在鲁中山区打游击。大辛、小辛留在鲁中打游击,两姐妹与山东青委会的于冠西、宋诚德编在一个小分队。
  游击小组的男同志以枪为武器,大辛和小辛则以歌声为武器,战斗在鲁中山区。
  经过鲁艺的学习,小辛进步很快,她学会了很多新歌,并开始以一名女战士的身份,拥有了自己的听众。反“扫荡”之前,山东分局和山东纵队直属机关经常开晚会,地点一般选在农家麦场。每当小辛往土台子台口那么一站,不等开口,台下就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小辛调皮地眨眨她那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幸福感、自豪感油然而升。她想她是幸运的,如果她还在济南上学,只不过是大家庭里一个顽皮的少女而已,她也许不是家中最重要的成员。而在沂蒙山,她却是个名人,她几乎被一个群体集体需要,她也更需要这个群体对她的支持。每次登土台子演出,她的心情都好得不得了。她唱完一个,台下总是不断地欢叫:“再来一个!”那些声音中,当然更多的是来自男性的热情和追捧。她最拿手的歌是《延安颂》。这些自发加入到革命队伍里的战士们,心中最向往的圣地就是延安,他们从小辛的歌声中,仿佛看到了延河清澈的流水和宝塔山上金色的夕阳,看到了自己为之献身的理想的崇高。
  大辛多半坐在台下静静地听。也许唱歌不是她的强项,但她也能唱几首。只要她一开口,听她唱歌的人都静悄悄的,大伙总是被她温温尔雅的淑女气质所征服。她给大伙的感觉永远那么安静,而人与人交往如果达到舒服的地步那是一种境界!每当行军途中休息,大伙欢迎大辛出来唱一首时,她也并不忸怩。她会落落大方地从坐着的背包上站起来,倚着一株树,或者是一个草垛,掠一掠齐肩的秀发,两手插进胸前束腰的皮带里,然后轻轻唱起来。她最喜欢用她那特有的女中音唱《延水谣》:
  延水浊,延水清,
  我送哥哥去当兵。……
  小辛唱歌时,台下是一片欢腾声;大辛唱歌时,听众静悄悄的。小辛是那种让人一眼望穿的单纯和活泼,大辛却是温文尔雅的神秘和庄重。尽管性格迥异,却不影响这对姐妹深厚的感情。依小辛这样的脾性,也只有大辛这种为人态度能降服她;而大辛外形上的软弱,正好是小辛能弥补的。家中六兄妹中,唯有她们之间有相依为命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她俩都处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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