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皮靴踏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咯吱的声响,与靡靡之声混杂着,显得格格不入。座下人群齐刷刷地望向我,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的只掩口笑着。孟夫人坐在人群之中,怡然自得,和身旁的官吏说着悄悄话。那叫许怜怜的女孩坐在另一侧,面无表情,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我纳罕,不知道他们为何用这样的目光看我。
李瀍端坐在上方正位,右方空着一个位置,我往他旁边跪坐了。他看了看我,笑出了声:“萱娘,你的脸怎么花了?”
我大骇,一定是刚才摸到树上的脏东西后又抹了眼泪,所以弄脏了脸。那个掌舵的宦官一直盯着我看,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么,今日自己这幅肮脏的模样一定被底下的宾客都瞧去了。
顿时面红耳赤,低着头闷声不响,脸火辣辣地烫。旋即感觉到脸上有些温热,李瀍的手指停留在我的脸上,指尖轻轻拂去脏东西。他温言软语说道:“好了,都擦干净了。”
第30章 降诞宴(二)
脸侧有一道饱含醋意的目光射来,我惊觉,用眼角的余光探去,原来是孟夫人的。只当做没看见,倒了一樽酒,淡淡饮了一口,在金樽旁留下一道浅浅的唇印。
“五郎,这是我敬你的。”我把自己的金樽推到李瀍的面前。他温和的目光落在金樽上,许是瞧见了唇印,略微一滞,旋即轻轻一笑,握起金樽,一饮而尽。
我取回金樽,又倒上满满一杯。清澈的美酒倒影中,那女子有些微醉,腮旁有一撮不能轻易察觉的粉红色。
李瀍的手从案牍下伸了过来,捏了一把我放在腿上的左手,继而攀上我的大腿,隔着衣裳往内侧探去。我身子一颤,把美酒洒在了他的手上。他慌忙缩了手,我扑哧一笑,站起身来唤全桂涛:“桂涛,殿下和我的衣裳打湿了,你下去准备一下。”
“遵命,夫人。”全桂涛弯腰应答道。
李瀍和我双双离席,我回过头一看,孟夫人的眼睛像是喷出了火。于是对着她粲然一笑,心底乐开了花。我们来到二楼,这里是供人宴席之余小憩的独立居室。房间布置得清幽雅致,居室内侧摆放着一张宽敞的贵妃榻,外罩垂地红帐。香炉里的青烟萦绕升腾,驱散了酒浊之气。湖风送爽,窗前挂着的风铃叮铃作响,声音清脆悦耳,掩过底下吵杂的丝竹声。
全桂涛守在了房外,拉过障子阻隔了外界的烦扰。
李瀍一把抱住我,低头肆虐着我的唇,我喘息不止,热烈地回应着他的浓情。
“你为什么引诱我?这是惩罚!”他轻声喃语,急躁地把我的唇含在口中,探取内里的神秘和温热。手轻快地解开胡服的腰带,顺势滑进衣襟里,撕碎了那碍事的衣服,我像粽子一样被他剥得干干净净。激烈的吻落在肩头,缓缓下滑,停驻在胸前良久,任意抚弄舔舐。
“嗯……”我情难自已地呼出声。一道电流传遍全身,双手环住他的头,想要把他融进自己的肉体,与我再不分离。他纤长的手不停歇地滑过后背,往密林探去,温润的湿热喷在肌肤之上,前所未有的欢愉占据了心房和身体。
他强健的身体把我压在身下,滚烫而粗壮的热烈散发出浓郁的男人气息,我感到空虚,迫不及待地揽过他的腰,他终于与我合二为一。我们的唇紧紧交合,舍不得分开……
一波波的潮涌犹如繁花齐放,吐露芬芳。我闭上眼睛,尽情享受着他带给我的欢爱。他伏在我的耳边低语:“萱娘,快乐吗?”
我点点头,喘着粗气,把他抱在怀里,让他的脸紧紧贴着我的肌肤,请求说:“就这样抱着我,我的五郎……”
他轻轻嗯了一声,嘴唇摩擦于我胸前的肌肤上。我缓缓合上眼眸,让他聆听着我炽烈的心跳声。与万物化为一体,乘着风铃飘向天空。
……
全桂涛突然在障子外小声禀报:“殿下、夫人,安王殿下驾到了。”
李瀍睁开慵懒的双眼,不舍地支起身子,一头瀑布似的青丝倾泻而下,垂落在我的脸旁。他向着门外嘟囔道:“知道了,你去给夫人拿衣服来。”
说完,他的唇又压在我的唇上,眼中有万般不舍。我坐起来,帮他打理衣服。他不停地回头吻我,我的指尖附上他的唇,摇摇头,轻声道:“安王还在等你呢。”
他觉得好笑:“他是在等你呢!你才是寿星。”
帮李瀍穿好衣服,自己只裹着一件轻薄的罗纱。李瀍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伸手抬起我的下颌,低下头用力一吻,在我的脖子上烙下一个红色吻痕。
“哎呀,好疼!”不由得喊叫出声。他这才心满意足,对着我嘻嘻一笑,转身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泛起阵阵甜蜜。全身上下犹似还沉浸在他的爱抚中,留有他的味道和唾液。我对着妆镜一看,那个吻痕赫然在目,殷红得像一颗覆盆子。
全桂涛拿来一件淡黄曳地束腰长裙后又退了出去。我换上长裙,把披帛缠绕在颈脖上,遮住那羞耻的红印。这时候阿鹿进来为我梳头。他的手倒是灵巧,比紫雪的更胜一筹。
阿鹿小声禀报道:“夫人,贱奴已经把林子里的那个男人寻了个错处撵出去了。他没有亲眷在府内。”
我向阿鹿投去赞赏的目光,阿鹿略微低头,已示谦恭。
梳妆完毕,下了阁楼。我看到我的母亲、珍嫂和王媋、王湃都已经到了,王湃穿着锦红大袄,扎着冲天辫,对着我露出灿烂的笑容:“姑母,湃儿祝你与颍王殿下若并蒂芙蓉,相携到老。”
母亲的脸上挂着慈祥而满足的笑容,对着自己的孙儿赞许地点点头。这是我的家人对我许下的最美的祝福,让我如沐于春风之中。
安王李溶坐在右手第一位,起身向我拱手行礼:“溶弟祝夫人七窍玲珑、八面莹澈、九天揽月!”他今日容光焕发,比上次更加英姿勃勃,春风得意。
其余人纷纷向我祝福:“祝夫人吉祥如意、平安幸福,与颍王千岁情深契露,白头偕老。”
我向宾客鞠躬致谢,举起金樽,说道:“谢谢各位贵客参见贱妾的降诞宴,也祝各位鹏程万里,事事顺意。”
满堂宾客饮下酒,我坐在了李瀍的身旁。他向我举起酒杯,祝福道:“大唐颍王李瀍祝王氏萱女永远光彩照人,与我永不分离。”
我喝下他那杯温情四溢的酒,甘醇芳香,宛如玉浆琼液,甜到了心里。这是我喜欢的场面,感觉世间的中心都围绕着自己,他也把我捧在手心上呵护有加。但我心里清楚,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天下,真正的天下在皇宫之内。
这时有人传报:“光王殿下到——”
“孤王来晚了!”一袭青紫色长衫的李忱一面说着,一面慌慌张张走进来。他面带纯憨,挺起胸膛,却没看清脚下,脚步一滑,眼看就要摔倒。
只见白光一闪,快如闪电,一道轻灵的身影稳稳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我定睛一看,她是许怜怜。许怜怜的身手如此不凡,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讨论。我纳闷,那日见李忱刀法精湛,眨眼间便为我踢去碎石子,今日却又如此笨拙,实为费解。
李瀍见到他那笨拙滑稽的模样,忍俊不禁道:“光叔,你且小心些。”
李忱面红耳赤,狼狈不堪地坐在左边首位。我们起身向他行礼,礼毕回归原位。
我为了消除尴尬,向李忱敬酒道:“皇叔,这杯酒我敬你。皇叔向来疼爱萱娘,值此宴会之际,谨以此酒以表对皇叔的敬重和感谢之意。”
李忱举起酒杯,仰头饮下,面色潮红难退。李瀍口中念着:“花满名园酒满觞,且开笑口对穠芳。秋千风暖鸾钗嚲,绮陌春深翠袖香。莫惜黄金贵,日日须教贳酒尝@。”转头对许怜怜说,“怜怜,今日秋千会你博得头筹,孤王赏赐你绮罗五十匹。”
许怜怜站起身,恭敬地行礼,一笑百媚:“谢颍王殿下赏赐。怜怜愿献上歌舞为诸位殿下和郎君、夫人助兴。”
她要献舞了,今日在秋千会上出尽风头,现在又要以舞艺博得诸人注意么?音乐一起,我颇为惊诧。这是我最为熟悉的旋律。许怜怜要跳的正是多年前,我在颍王生辰那晚跳的绿腰舞。
难怪她早就穿着舞衣,袒胸露背,广袖飘飘,与我当年的打扮如出一辙。李瀍似乎没觉察出任何不妥,津津有味地欣赏起她的舞姿来。
许怜怜身姿俏丽,灵动活泼。腰若柳枝,跳跃如飞,一颦一笑皆风情万种,举止柔中带刚,刚中带柔。这样的功力少则三年,多则五年才能练成,紫雪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能干的堂妹呢?
只见她眉目含情,顾盼生辉,每个被她那眼神俘获的男人都是一副陶醉不能自拔的模样。我悄悄打量李瀍,他也看得目不转睛,如痴如醉。是啊,许怜怜不但舞跳得好,而且还会笑。那笑容多美啊,就像一束阳光,照在心头。就像一阵清风,拂过脸颊。就连孟夫人也频频点头,默然赞许她的舞姿。
然而座下突然有一束捉摸不透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我猛然一惊,飞快地扫视四周,并没有寻找到看我的那个人。这个目光,我似曾相识。在多年前的颍王生辰宴上,我舞完绿腰舞后,也有一道同样的目光。只是当初以为那是李瀍的,但现在看来,并不是他。
他是谁呢?
许怜怜舞完一曲,座下叫好声不绝于耳。她的一曲绿腰舞把场面带动到了最热烈的氛围里!男人们意犹未尽,女人们羡慕欣赏。
孟夫人春山如笑,一双含情目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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