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国平说:“黄主任他很好,他当然不会有事。这一段时间我跟黄主任到上海去了一趟……”
“你们去了上海?你们到上海这个花花世界寻欢作乐去了,一点也不管我的死活了。”陈殿龙有点不满地说。
“看你说的,我们是向中央那几个文革首长汇报工作的。”
陈殿龙当然知道冯国平说的那几个首长是谁。黄卫东没事,陈殿龙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许多。他苦着脸哀声道:“老冯呀,我的日子很不好过呀……”
“这我知道。”冯国平说,“撤你的职是李斌一伙伙同地区革委会那些老家伙们背着黄主任搞的。”
“那黄主任怎么不干预?任由他们这样处理我?”陈殿龙不满的说。
“黄主任不是不干预,只是那时他正和首长们商讨大计,一时分不了心来。”
“那现在他应该帮我一把了。”陈殿龙说。
冯国平道:“省地里都有李斌一伙同党,他们也有一条线,黄主任恐怕一时三刻也还不能推倒对你的处分。他让我转告你,暂时委屈一下,先忍一忍……”
陈殿龙几乎哭出来了:“我再忍,怕就没命了,老冯,他们正查我的罪行呢……”
“不会这么严重吧?你又有什么把柄给人抓着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还用得着什么把柄么?岳飞不就是让秦桧用莫须有的罪名害死的么?你快让黄主任救救我……”陈殿龙哀求着。
“老陈,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李斌背后从上到下也有一条线,黄主任确实也很为难。”冯国平说。
陈殿龙火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声说道:“老冯,你告诉黄卫东,我若是被撸倒了,他也不会有好下场的,他有把柄让我抓着呢。什么?你不信?你还记得杀刘国柱的事么?哼,那张纸条还在我手里呢。妈的,我若是死了也要拉上他妈的这王八蛋垫背。对,你就这样告诉他,他妈的。”
冯国平不满道:“老陈,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陈殿龙打断他的话道:“我都要完蛋了,我还有什么话不敢说的。”
冯国平说:“老陈,你冷静一下……”
“我冷静,我再冷静我的小命就要不保了,我还能冷静得下来?老冯,我不是吓唬你的,黄卫东这回他不救我,我可是他妈的不客气了,把他在武斗中做的坏事全部说出去。妈的,狗急了还要咬人呢,何况是我?”陈殿龙恶狠狠的说。
冯国平说:“老陈,你不要发脾气嘛。我跟黄主任已经古镇了,就在旅店里,你过来吧。”
“黄主任到了古镇了?你怎么不早说。哎,你们怎么不住小招,却跑到饭店住?”陈殿龙问。
“黄主任不想让李斌他们知道我们到了古镇。”
陈殿龙急忙赶到饭店。黄卫东发福多了,看来他的日子过得还不错,陈殿龙想。他道:“黄主任,我正想着你哪,昨天我还正说着你哪,怎么许久了都不见主任你下来玩玩……”
“嗯,路过,我顺便进来,嗯,看看。”黄卫东说。
“黄主任,你就在这儿多呆几天吧,您可是把我想苦了。”陈殿龙点头哈腰地说,“在这儿玩几天,松松脑筋,回到市里又要忙得不可开交了。”
“嗯,不行呀,这个时候,嗯,想玩也没有空。嗯,我至多是住一个晚上,嗯,明天一早就走,嗯。”黄卫东呷了一口茶水说,“嗯,小陈,说说你这儿的,嗯,情况吧。”
“唉。”陈殿龙叹了一口气道:“黄主任,不瞒你说,我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困难重重呀,受人围攻,被人打击、排挤,几乎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于是他详详细细地说了他在山边的情况,说了他和李斌的斗争,以及他被停职检查的情况。末了,他装出一副可怜相道,“咳,难斗呀。黄主任,他们整我压我,要把我搞垮,仅仅是针对我的么?不哩,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们全是冲着黄主任您来的。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面,他们可好,一点也不把您放在眼里了。他们要砍掉你的左右手呢,要扳倒你呢。哼,他们的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了。咳,黄主任呀,对李斌这个人我也真是束手无策了,不知怎样才是好……”
黄卫东很不高兴地说:“嗯,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嗯,很有才干的人,嗯,不料你连一个李斌,嗯,也玩不转,这是怎么说?嗯,看来……”
陈殿龙心里一惊,忙道:“黄主任,不是我无能,李斌并非等闲之辈呀。再说,他是县里的第一把手,支持他的人不少,他们都把持了各个部门,我一个人怎么斗得过他们一群呢?”
“嗯,所以说,你不懂得,嗯,收卖人心的重要性。嗯,老家伙们毕竟做了,嗯,十几年的官,嗯,在群众中很有威信。嗯,可他们却不是铁板一块,嗯,总有软骨头的嘛,嗯,总有利欲熏心的嘛,嗯,总有野心勃勃的嘛。嗯,俗话是怎么说的?嗯,堡垒最容易,嗯,从内部攻破的嘛,嗯,你怎么连一个人,嗯,也争取不过来呢?嗯,要对他们进行分化瓦解嘛。嗯,你呀,就是太死心眼了,嗯,凡是老家伙们你都要,嗯,赶尽杀绝,嗯,这不是逼着他们和你作对么?嗯。”黄卫东说。
陈殿龙道:“唉,不知怎么的,我一见这些老家伙们就恨得两眼直冒火,非要把他们置于死地而后快。”
“嗯,这你就不对了嘛,嗯。”黄卫东沉吟了一会,又道,“嗯,你一个人在这儿,嗯,是势单力薄了些,嗯,我给你调一个人来,嗯,怎么样?嗯,我就让冯国平来……”
“这万万不行。”陈殿龙说,“老冯是你的左右手,为你鞍前马后的,你还离不开他呢。”冯国平是黄卫东的亲信,他调来古镇,将来一旦扳倒了李斌,他不是占了头把交椅,他陈殿龙往哪儿摆?总不能和李斌斗死斗活,却让冯国平来个捡现成的,这样,他陈殿龙岂不是太亏了?
黄卫东盯着陈殿龙问:“嗯,你不同意,嗯?李斌你又斗他不过,嗯,调个人来你又不乐意,嗯,你说你到底打的是,嗯,什么小算盘,嗯?”
陈殿龙望着黄卫东,一股悲哀涌上了他的心头。很明显,黄卫东已经开始不信任他了。他道:“还是我自个儿在这干吧,谁胜谁负都还没有最后定论呢。再说,我好不容易才创出的这个局面,让别人占了去,岂不是太便宜了他?”
黄卫东吸着烟道:“嗯,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嗯?我看你也不是大将之才,嗯,独当不了一面的。嗯,目前,党内还有一股复辟势力,嗯,要卷土重来,嗯,他们一旦得势,嗯,我们是死无葬身之地呀。嗯,我们和走资派,和修正主义分子的斗争,嗯,是越来越激烈了,嗯,现在已到了异常关键时刻,嗯,我不能不当机立断,嗯,不然,一着不慎,全盘皆输,嗯,我看还是将老冯调来的好,嗯……”
黄卫东还“嗯嗯”了些什么,陈殿龙一点也没有听进去,他昏头昏脑地回到自己的家。“这下可完了,一切都完了。妈的!”陈殿龙垂头丧气跌在沙发上喃喃道,“完了,这下全完了。他妈的,我为他打了这个天下,他妈的他要换马了,要抛弃我了,黄卫东这狗东西真他妈的不是人养的。”陈殿龙恨恨的骂,如果失去了黄卫东这个靠山,他是一刻也站不住脚的。他什么都不怕,就怕黄卫东对他不信任,或者被黄卫东认为他无能,这就麻烦了。如果真的是这样,他陈殿龙可以说是船到码头车到站,“革命”到头了。想到黄卫东不再信任他,陈殿龙不禁从头凉到脚,他打起寒噤来了。“他妈的,真想不到,我也会得个如此下场,众叛亲离,他妈的,黄卫东这狗东西真不是人养的,他妈的。”他又恨恨的骂了一句,可他一时又无可奈何。“妈的,这狗杂种!”陈殿龙边骂着边打开两厅罐头,拿出一瓶酒,喝了起来。“陈殿龙呀陈殿龙,没想到你没命的干,今天斗这个明天斗那个,到头来还是一无所得,可悲可叹呀。”他边喝着酒边自言自语地说。“黄卫东这个狗娘养的不要我了,他要踹掉我了,这下,我陈殿龙真正成了一个丧家狗了。嗬嗬,李斌,符爱民,还有周忠华这一帮老家伙们,他们一个个无对我恨之入骨的。这回可好了,任由他们把我往死里整了。想不到我陈殿龙如此的命苦,呜呜——”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干嚎了几声。
这时,有人敲门,陈殿龙没好气地说:“敲什么敲?屋里没人。”
门外“卟哧”一声笑了:“你不是人,是鬼么?快开门。”
陈殿龙一听是张丽琼的声音,他一下子就把刚才的烦恼全抛到了九霄云外,高兴了,拉开门笑道:“哈哈,小张,你真他妈的会抓机会呀,我老婆前脚才出门,你后脚就跟着钻了进来,哈哈。”
“看你一身的酒气,怎么独自在家里喝起闷酒来了?”张丽琼问。
“别说了,说起来我就一肚子的气。”陈殿龙恼火地说。
“谁又惹你生气了?”
“还能是谁,还不是那几个王八蛋!”陈殿龙恨恨的说。
“哟,看你气得,就像要吃人似的。”
“我还真恨不得把他一口吃了呢。”
“得了,得了,当心别把自己的身体给气坏了。”
“小张,还是你对我好,你真是我的红颜知己呀。”陈殿龙说着,伸手就模张丽琼的脸上摸。
张丽琼推开他的手说:“你正经些,门都还没关你就动手动脚的,不怕让人瞧见了?”
陈殿龙掩上门,笑嘻嘻地说:“我正苦闷,你就来走上门来陪我了,还装什么假正经?”
“去,谁是来陪你的?”张丽琼说,“我找你有事……”
“我怎么不知你找我是有事?不是有事你还不会来找我呢。”陈殿龙不由分说,抱起张丽琼就解她的衣服。
张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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