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皮装模作样地说:“阿龙,我相信……”
猪头打断他的话道:“豆皮你又忘了?叫司令。”
豆皮说:“是,司令,我完全相信,你是个做司令的材料。将来,你的官比司令还要大。”
“比司令还要大的官是什么官?”猪头困惑地问。
“笨蛋,那就是总统嘛。”豆皮说。他又对陈殿龙道,“司令,你将来真的做了司令,封我做个什么官?”
“嗯,你嘛,你看上去獐头鼠目的,胆子也没个卵蛋大,让你冲锋陷阵,你他妈的肯定是个逃兵,师长团长肯定是当不了的。哦,对了,就让你做我的参谋长吧。”陈殿龙一本正经地说,似乎他现在已经真的是司令了。
“那我呢?司令,我做什么官?”猪头心急地问,没等陈殿龙开口,他又道,“对了,我做副司令好啦,哈哈…——”他自得其乐地笑了起来。
“你猪头猪脑的也做得了副司令?”豆皮揶揄道,“发你的猪梦去吧,做我的马弁我还嫌你蠢哪。”
“我操你妈的,你满脸的豆皮都当得上参谋长,我干嘛做不了副司令?论本事,你哪一样比得上我?”猪头涨红了脸,仿佛现在就是封官授爵之时。
“我操你奶奶的,发瘟猪。”豆皮也骂了。
“你们吵个###毛么?他妈的,八字都还没有一撇你们就狗咬狗骨闹得不可开交了。”陈殿龙喝道。他摸摸下巴又道,“不过,只要这一步走通了,用不了多久我们就是全县势力最大的造反派了,你们信不信?”
“我信我信,嘿嘿。”豆皮连连道。
“你呢,猪头,你他妈的信不信?”陈殿龙问。
“我他妈的不知道。”猪头说。一会儿,他又吞吞吐吐地说,“阿龙,不,司令,你以后如果真的做了官发了财,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伙猪朋狗友呀。”
陈殿龙瞪着小眼说:“猪头,你还信不过我?还是那句老话:有酒我们一起喝,有屎我们也一起拉,我陈殿龙绝不是狗养的杂种忘恩负义的王八。不过话又得说回来,我陈殿龙虽然拿得起放得下,但你们如果有谁对不起我,就别他妈的怪我不客气了。”
猪头歪着嘴道:“我们自然听你的吩咐,我只怕你是口是心非……”
陈殿龙急了;他打断猪头的话,拍着胸脯说:“我若有半点对不住你们的地方,天诛地灭天打雷劈五雷轰,刀剁油炸抽筋剥皮不得好死。猪头,你他妈的总该相信我了吧?”
“说句笑话,你也这样认真。司令,你如果用得着我,”猪头也神气活现地把胸脯擂得“嘭嘭”直响,“告诉我老朱一声,刀山我也敢闯,火海我也敢下,皱一下眉头我就不是人养的。”
“你本来就是猪养的嘛。”豆皮说。
“我操你妈的豆皮,老爱和我过不去。”猪头恼火了。
“好了,你们别吵,办正经事要紧。”陈殿龙道。他抓起笔,在红布条上写字,才写下一个红字,他侧着头问豆皮,“红卫兵的卫字怎样写?”
“操,那不简单?横折竖横。”豆皮比划着。
陈殿龙骂:“混蛋!卫字谁不会写?我问的是繁体草书。”
“司令,”豆皮道,“我才念了三年初小,家里穷,没福气读上中学。”
“我操你妈的,你挖苦我?”陈殿龙生气地说,“正经点,开什么玩笑,都什么时候了?到底怎么写呀?”
“我也学不来,这样,一折一拐,这一撇长一点。噢,这一笔往里弯一些,对了,差不多了,有个模样儿人家认得出是红卫兵三个字就行了。我们是工农兵大老粗嘛。”豆皮比划着说。
“这可是领袖的手迹呀,不十分像总是不大好。”陈殿龙担心地说。
猪头打趣味道:“豆皮说得不错,好比找女人,有三四分模样儿,看得眼不觉得痛的就行了。太漂亮的反而会天天勾来野汉子占被窝,就像后街银花那骚娘儿……”
“猪头,你他妈的混蛋!整天开口闭口都是女人,正经些。”陈殿龙说,“我们已经是响当当的革命造反派了,不能再成天把这些黄色下流的东西挂在嘴上,听到没有?”
“说说也不行?”猪头嗡声嗡气地问。
“说说也不行。”陈殿龙道,“你要是坏了我的大事,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小不忍则乱大谋嘛。日后我们若造反成功了,手中有了权,兜里有了钱,你怕还会没有女人么?到时,我还怕你弄不过来呢,嘿嘿。”
“那也是。”豆皮说。
“所以,我要给你们立下个规矩。从今天起,你们一心一意地跟我造反,不能再去找女人,更不能跟破鞋鬼混,败坏我们造反派的名声。尤其是你这个猪头,得管住自己那根###。”陈殿龙说。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捣鬼者传(15)
猪头又好气又好笑,他捂着嘴不吭声。豆皮道:“司令,你说得完全正确。就是、就是……我担心你的这张嘴……”
“我的嘴怎么了?”陈殿龙扔下笔,抓起镜子照了照说,“他妈的,门牙是大了些,牙齿也是黑了些,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呀?我们工农兵大老粗嘛,自然不会强盗装斯文。又不是那些才子佳人封资修黑货,整天涂脂抹粉。豆皮,你他妈的你是不是担忧也多了些?”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你、你的嘴巴,太那、那个了……”豆皮吞吞吐吐地说。
“你他妈的混蛋!”陈殿龙来气了,“你嫌我牙齿黑,我还嫌你满脸豆皮破坏我们造反派光辉形象呢。噢,你还以为你是潘安,很英俊很很潇洒呀?你也不他妈的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卵样!”
豆皮挨了一顿臭骂,他脸也气白了:“我虽是满脸豆皮,但我还是面丑心善,不像你,狗嘴吐不出象牙,净是粗言烂语。”
猪头笑了:“哟哟,豆皮你他妈的还真看不出来你面丑心善呢。”
陈殿龙不以为然:“工农兵大老粗嘛,这又有什么奇怪的。革命又不是他妈的请客吃饭,怎么能文质彬彬。”
“不,我说陈大司令官,人家红卫兵小将,毕竟是在学校里读了十几的书,斯文惯了的,不像我们,听惯了你的粗言烂语。我看你还是斯文些好,不要动不动就扳着猴腮脸,满嘴不是他妈的混蛋的乱骂就是操祖宗入八代的乱吠。头一回参加造反派会议,要给小将们留下一个好印象。”豆皮说。
“不错不错,豆皮说得有理。”猪头道,“司令,你想,开会时那么多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在那儿,你一会儿操这个一会儿入那个,不把她们全吓跑了?那岂不成了和尚庙里开会——都是光棍对光棍,那多没趣,你说是不是?”
“他妈的,也有道理。”陈殿龙说,“头一回嘛,是得给小将们留下一个好印象,免得让他们把我们给他妈的看扁了。我呀,眯起双眼,尽量少盯着人看。说话呢,胡诌几句斯文词儿……不,不,他妈的,革命不是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斗争。我们是造反派,就得拿出造反派的气慨来,装什么###斯文。”
豆皮道:“司令,话不能这样说,你还是要注意些的好。青年学生嘛,毕竟不同我们这样粗野泼皮惯了。他们脸皮薄耳朵嫩,若是啊,一两句话不合他们的意,惹恼了他们,人家七手八脚就把你叉出了大门去了。那时啊,只怕你司令做不成,反而像一条无家可归的丧家狗了。”
“嗯,你他妈说的也有道理。”陈殿龙点点头,“他妈……嗬嗬,又来了。豆皮,你不说还好,你他妈的一说,我就老是忍不住要说那句口头禅。他妈的,真是难改。”
“司令,你就忍上几个小时吧,回来才开戒。”猪头说。
“我操你妈的猪头,我说改就改。”陈殿龙满脸不高兴地说,“连这么点决心都没有,还造个###毛反么?”
“也是。”猪头讽刺道,“只怕三句话里有两句半是骂人的粗话。”
“你混账。”陈殿龙骂了,“猪头,你他妈的倒是要注意点,开会时你那双猪眼不要老是往姑娘的胸脯上溜,免得让人把你当成流氓抓了去。要溜,你他妈的到牛棚去看个够。记住了没有?”
猪头让他给骂个哭笑不得,只好自认倒霉。
豆皮建议道:“嘿,司令,我倒是有个法子。每每你要骂出口时,马上念几句语录或者喊标语口号什么的试试。”
“你他妈的就你豆皮馊主意多。我试试看灵不灵。”陈殿龙说,“我就不信我就改不了,他妈的……”
“瞧,又来了。”豆皮道,“快用我那法儿。”
“嘿,我真他妈的难——打倒走资派!哈,豆皮,这法儿还真他妈——打倒牛鬼蛇神!啊呀,不说了,不说了,说多了总他妈——造反有理!咳,总是要露馅儿。”陈殿龙拿起红袖章说,“好了,都干了,都给我他妈——踏上一只脚,都戴上。”
猪头戴上红袖章,满心喜欢地说:“这回我们可也要抖起来了。”
这时,老胡气喘嘘嘘地跑来了。陈殿龙一见他就骂了:“老胡,你他妈的——砸烂他的狗头,怎么这么久才回来。红布你他妈——坚决进行到底,买回来没有?”
老胡拿出红布,他莫名其妙地问:“阿龙发神经了?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听不明白?”
“你他妈的——造反有理,才发神经呢。快拿来,我要写字了。他妈的——革命有功。”陈殿龙抢收过红布,铺在地上。
“阿龙肯定是吃错药了。”老胡愈发好奇的说。
“叫司令。”豆皮笑得直不起腰来。
猪头摇头晃脑地说:“我是副司令了,老胡,你来迟了一步,就封你做个军长吧。”
陈殿龙在红布上写了红色风雷造反兵团几个大字,说道:“字一干我们就出发,大家准备好。”
陈殿龙对着镜子这儿拉那儿扯扯,满意地笑了。老胡上下左右地打量了一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