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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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王国-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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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其那,阿虎拉,上!”他听见院子里传来了狗熊的叫声。

  “三其那,你真她妈的是条狗!”根茂骂。。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三部第四章
第四章

  好香的尸体最终没有找着(更不要说捉住那天晚上抢走她的贼人了)。根茂夸下了海口,可到头来连帮他沿河岸搜一搜的人也找不着。根茂觉得很丢脸。以后的几天,又有人来报案,说夜里家中的东西被人偷了,根茂又忙乎了一通,也毫无头绪。“衙门没开时也没有这么多事。这刚开不久案子怎么这么多啊!”根茂感叹。

  其实,村里的人谁都知道,这些贼子非是别个,准是程水养家拐子那一伙,就是苦于没有能捉到现形。这几个人成天在村里偷鸡摸狗,什么坏事都做尽了。有人把自己的怀疑对根茂说了,并建议他进行跟踪。根茂把他的两个手下派了出去巡夜,考虑到那哑巴小样是发运的兄弟,就没有对他俩说明是针对谁的,只是叫他们夜里不要睡觉细细巡查,撞见贼人就将其抓来归案。并对他们说,这几夜肯定会有贼人行动。果然,一天深夜,这两人遇见了一伙子贼人,潜进了一条村弄。他们悄悄地跟了上去。这几人随即翻墙跃进了根嘴婆家的院子,墙外似乎留守了一人望风。他们伏了好一会,犹豫不前,最后咬着牙从后面包抄了上去——好在这晚没有月光,快到跟前,他们打算冲上去把这人扑倒。突然发运被华堂拉住了,因为华堂发现有点不对劲∶这个人披头散发,手里似乎还握着宝剑呢。他们突然明白过来,这人可能是黄须公!他们知道,黄须公是专门捉鬼的,那么,刚才那几个人影可能就是黄须公追找的厉鬼。想到这,这两人吓得魂不附体,急忙转身逃走,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发现了。那黄须公听见身后脚步声,仗剑追了上来。这两人猛跑了一阵,钻了几条村巷,一头扎进衙门里躲了起来。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听见讲,根嘴婆家昨天夜里遭贼了,只不过也没有上衙门来报案。——这衙门自挂牌以来就没有破过一桩案子,他们已经很不把根茂这个衙门瞧在眼里了。

  根茂很气愤,听了发运两人那夜的汇报,断定是拐子他们,根本不是什么鬼。他大发了一通脾气,决定把拐子三人招进衙门里来为他当差,这样,一来可把这三人置于自己的眼皮底下,使他们无暇犯案;二来假如真有贼人,实施以贼治贼,或可事半而功倍;三来可以弥补衙门人手的短缺。

  根茂早就想发展起自己的武装,拉起一支队伍来,苦于没有枪支,也没有人手。方头鬼只给他两支枪,这两个扛枪的笨蛋到现在连枪都不会放,这两杆枪搁在他们手里无异于是两根烧火棍。他曾试了试,发现人们都不愿意到他的衙门里来当差,因为既无钱粮又无名声。这回要是把这三人招来,他以后走出门去,有他们跟着,也会威风不少,将来有一天说不定还可与蛇手那些杂种抗衡。

  这三个人倒是愿意来,他们问有没有枪。根茂说,没有,背大刀行不行?三人一商量,觉得这差事不赖。根茂让他们到铁匠老童那里每人打柄铁片刀。他们呢,又为自己打了一对大铁钩,套上绳索,爬檐走壁时好用。

  根茂有些不放心,他想了想,这三人贼眉鼠目的模样,决不是善主,要不施一点铁腕的手段,将来恐怕难于驾驭他们。他知道有一招叫“杀鸡给猴看”,——主公刚回来时,杀那甲长、“秀才”刘老二时就说过这句话。他也想来杀只“鸡”,可就不知道该杀谁。

  这一日,根茂带着他的这支队伍在村里游逛,本是想向村里人显摆显摆,不曾想,他们刚从人群中走过去就听到身后哈哈的笑声。这村里的人对蛇手率领的那支凶神般的*队伍已是司空见惯,而今再看见这支参差不齐、破败不堪的“残兵败将”,颇觉滑稽。前面的根茂虽然背着盒子枪——衙门开衙那日方头鬼给他换了把盒子枪,长枪归了华堂,身穿军装,但那双因长年被水浸泡而变形的罗圈腿更显得扎眼,两个膝盖向外打弯,军裤裹着裤档里一大团东西,每走一步就滚来滚去,像是一架吊钟;军帽底下的那张歪曲的脸绷得紧紧的没有一丝笑容,更显得滑稽可笑。后面跟着的两个,扛长枪,戴着草帽,穿着黑灰的满副补钉的长布褂,袒胸露肚,脚穿布鞋,走起路来,手和脚一顺儿摆动。他们听见笑声后就更不会走路,跳来跳去,就像两只猴子。再后面是拐子,跛着一条腿,背着大片刀,每走一步那双手都要攥紧拳头从上向下用劲,仿佛在撑竹排,若是平时他这么走,人们也不觉得可笑。再后面是草瘪,还是个毛孩子,整整短了一头,他有时不得不快速跑几步。最后的哑巴小样,一边跑还一边哇里哇啦地叫。

  根茂很气馁,回过头看看,自己觉得这支队伍确实不像样。除了听见笑声,还听见人们的议论,说是“讨饭队”刚过去了。硬着头皮走完一圈回到衙门,根茂大发雷霆,骂拐子三人∶“贼人改不了贼样,连走路都不会,今后怎么办案子?”这三人果然不把根茂放在眼里,拐子说:“叔哟,是你请我们来的,又不是我们自己要来的。到现在也犯不着来骂我们是贼人。”说完,三人就气哼哼地从后门走了。根茂也气得直哼哼。发运走上前来说:“叔,明日*,让狗熊把狼狗牵来,看他们还敢不敢笑,这些贱民……”根茂觉得这些贱民实是可恶,恨不得杀了他们几个解气。

  第二天*,他们敲着锣,前面跑着两条狗。这两条狼狗己被狗熊训练得眼发绿光,看见人就要往上扑。村弄两边的人都吓得躲得远远的。说也奇怪,同样是昨天的那支“残兵败将”,可今天人们就畏惧得多。看见女人们牵着小孩的手快步钻进门洞里了,在他们走过时还听见几家的小孩被吓哭的声音,根茂得意洋洋,昂首阔步,裤档里的那团东西在两边发劲地滚来滚去。回到衙门,他大大地夸奖了部下一通。发运说:“这就好比女人打扮,一个好看的女人,她要不画眉,却总是村里的丫头,怎么也不会被选进宫去。咱们这支队伍,前面要是没有狼狗开路,怎么也不会有杀气。没有杀气也就没有人怕。所以这放狼狗便如女人画眉,断少不了的。”根茂说∶“对,对,对。没想到你这小子平日里不说话,肚子里也有这花花肠子,我真没有看出来呢。”拐子说:“狗屁!他把我们说得连狗都不如。”根茂说:“你们不要不服气,说不定你们真比不过那两条狗。”

  自此,村里每天有两拨*队伍,早上那拨是正规的,定时定点;根茂这支是不定时的。——很快,有人说,侗山一带经常出没山林的红袖帮,其装扮与鬼鬼祟祟,都与他们颇为相似。

  虽是如此,仍然没有人到衙门里来报案。每次出去,虽然也经常遇到邻里相骂打架,但看见他们走来时,双方都心照不宣暂时歇了手,并不请他们来讲理评判,断定是非。等他们走远了,接着口角挥拳。这使根茂非常气愤。虽然衙门口贴出了告示,要村民尊老爱弱,要讲孝道,不准动刀、杀人与自杀。实际上,这段时间以来,邻里龃龉、儿子打老子、媳妇骂婆婆、丈夫揍媳妇之类的事并没有减少,反而是增多了。过去,村里谁家有纠纷,或邻里相骂挥拳,都可以请出三长老来评理,现如今,长老黄须公一门心事捉鬼,早已变得阴不阴、阳不阳,失去了往日的权威;长老洪先生已是忙不过来,看病瞧伤,整日窜东家走西家,疲于奔命;长老水镜先生,已是大半截入土的人,眼花耳聋,口齿不清,现实与梦境不分,时空颠倒错乱,早被儿孙视为“老糊涂”,锁在家里了。因此,村里没有了人出来主持公道,相骂打架的事件增多也就不足为怪了。

  这一天,村里张果老被儿子张蛮打了,无处诉苦,就对众人说∶“以前我们打爹的时候,爹逃了就算了,现在呢,爹逃了还是追着要打!”说着,挽起袖口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叫众人看。众人倘未看清,就远见张蛮挥着拳追了来,口里叫道∶“这老不死的,原来逃到这里来了!”张果老吓得转身就跑。他们就像两条狗在村巷里追遂,竟超过了前面的根茂的*队伍。根茂愣了一会,听见张蛮“老不死的,老不死的”叫着,当即命令他们去追张蛮俩人回来。几个人冲跑了上去,七拉八拽地将张蛮按倒在地,押了过来,他爹跟在身后,满脸是鼻涕眼泪。根茂用手指着张蛮∶“光天化日之下,儿子追打老子,这成何体统!”张蛮显出不屑一顾神情,叫道∶“我家里的事,谁要你们来管?”根茂说∶“你这是违了孝道,我当然要管。”张蛮气得直跺脚。根茂扶了扶军帽,命令道∶“把他们带回衙门,他要不说清楚为何要打老子,就不放他回来。”张蛮奋力挣扎着,一面大喊∶“谁要你们来多管闲事!”根茂看见许多人围了上来,理直气壮地说∶“今儿我这闲事就管定了。我是衙门里的长官,这种事不管,将来都像你这样,这个村还不知变成什么样了呢!”

  他们把这父子带到衙门里。根茂分咐,把大门打开,让百姓进来听堂。他得意洋洋地坐在大案的后面,两厢立着拐子那几个衙役,扶着木棍,既不威风也不整齐,看着有些滑稽。一拍惊堂木,根茂审开了案子。这是根茂头一回问案,百姓村好事的人本多,他们拥立在衙门口。其中也有几个是觉得这张蛮实太过分,想看看这根歪脸根茂如何发落。也有人议论张蛮的爹,说这个老鳏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素来就爱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有好些事情都不像是五六十岁的人做得出来的,这回准又有什么事犯在儿子手里了。根茂敲了两次惊堂木,却不知问什么,于是干脆一把军帽抓了下来扔在案子上,站起来,一只脚踏在椅子上。他揎手捋袖,用手指着张蛮喝道∶“好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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