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在洲想起派对上碰巧听到的两个女孩相互的八卦讨论,也只是随便的说了几句:“这个啊,这是在年会上听到些小姐们八卦,便找人去搜集了。”
季陵初讽刺道:“你手下的人动作还挺快嘛,几小时便找到了,真是让我佩服。不过那些小姐到底是谁家的?知道吗?”
陈在洲反而被逗乐了,笑道:“季小姐这是要重振自己旗鼓,顺便收拾一下以前的故人?”
季陵初不依不饶:“你少扯些没用的,告诉我那是谁家的小姐就是了,或者,给我说说那是她穿什么颜色衣服,什么发型……”
季陵初还未说完,就被陈在洲打断了:“季小姐,我相信既然你能搞到我这么私密的号码,你也一定能搞到谁是八卦者。”
季陵初轻哼一声,讽刺道:“这么私密的号码搞起来也不是很麻烦,向海天盛筵的人打个电话,给点钱就什么都知道了。”
陈在洲知道季陵初心情不好,句句带刺,便也顺着她的意,与她开玩笑道:“不对啊,在海天盛筵我留的电话号码也不是这个啊。”
季陵初明白他在逗她,虽然心里很烦,也不好在发作,只好又再次问道:“你当真不告诉我是谁在八卦让你听见?”
陈在洲还是一样:“我绝对相信季小姐的聪明才智。”
季陵初也听出这个意思来,他是想敷衍过这件事,季陵初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叹了口气,轻声说:“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想要简氏的股份。看你以往的所作所为都是有点规划性的,拿到简氏的股份对你们陈氏没有实质性的帮助。”
陈在洲在电话那头轻轻的笑了,季陵初听着这笑声莫名的反感,他慢慢说道:“季小姐,你错了,是我个人买下简氏的股票,不是陈氏。”
季陵初倒吸一口气,突然思绪万千,果真,果真,报纸上说的陈在洲即将接班是假的,陈氏根本没有让陈在洲接班的想法,陈世恒也没有,也就是说陈在洲是在为自己而战。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自己!
和陆远签署的历黄岛项目的合同,是他签的,而陈氏并没有完全接纳他,所以他未必不在里面巧取了自己的利益;与简从瑜签的股份转让书,是他签的,并不是代表陈氏整个集团,也不是代表恒顺,所以在简氏的股东会上,陈在洲个人为自己谋取了发言权。
季陵初感觉身后一阵发凉,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胡语道:“那你最好守住这股份,别到时候又被我拿回去。”
陈在洲依旧很礼貌很体面的回答道:“还是那句话,在下拭目以待。”
扣下了电话,陈在洲再喝口茶,这时候普洱已经变凉,有些苦涩,但陈在洲本来就不像一些老学究一样对茶太过挑剔,也就没再注意。
却不知不觉,回味起刚才的电话,陈在洲嘴角还带着笑意。这女人,脑子很聪明,什么事情什么情况一想便知道,只是还是太幼稚也太沉不住气了,看样子也是因为这件事气的半死,才忍不住给他打电话想臭骂他一顿。不过,以后这女人想干什么,说实在的,陈在洲还真的很期待。
陈在洲带着笑意,喝着已经凉了的茗茶,朝窗外看去。
外面的霓虹太美太亮也太密,这样的璀璨,让下面的一切都显得美丽,只是这美丽下面的丑陋没人知晓,繁华之后的落寞无人问津,名茶凉却的苦涩又有谁去品尝?
没有人。
陈在洲把已经凉了的茶倒掉,起身,上了电梯,又回到了自己在这个大厦的顶层办公室,陈在洲既然决定要与自己父亲斗斗法,便要做好准备,那里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
在高处,自然可以体会俯瞰天下的快感,却又有高处不胜寒的凉意。
季陵初扣上电话,心情还是有些郁闷,在卧室里走走停停,走走停停,觉得不舒服便换了衣服,裹了一件大衣出门走走。
不得不承认,刚刚和陈在洲通话,原本是想抛开礼节抛开修养去臭骂他一顿,起码是让自己痛痛快快的,但谈到最后,才知道知道陈在洲所做的一切并非是为了陈氏而是为了自己,陵初竟有些后背发凉。
忽然季陵初好像想起来,在她回国的飞机上,有个华裔的看不出国籍的老头,他说了很多的话,看新闻的时候还在嘀嘀咕咕说些陈家的事,说什么陈家不会轻易让陈在洲接班云云,当时季陵初只是记得有这句话,还没有多想,没想到过了这段日子一看却是真的。
陈家不轻易让陈在洲接班,陈世恒和陈家老太太外界还未知谁是陈家的掌门人,陈世恒不对陈在洲放权,陈在洲挂名恒顺谈生意实则为自己积累实力……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陈在洲竟如此费尽心力,不惜威胁自己妈妈为了买简氏股票,而他真正想要的是接管陈氏,那么他的胃口肯定不仅仅是简氏股东大会的话语权,他甚至是想吞下简氏来使自己实力更加强大!
多么可怕!
季陵初也笑自己,陆道森问她为什么改变主意,她居然把陈在洲当做自己朋友,对陆道森说是一个朋友劝她的。
多么轻信!
季陵初觉得脑子很乱,这一天真是过得糟糕透了。她在外滩走着,看着江水上的波纹,心里也微微泛着涟漪。
他们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无法逃避的真理——弱肉强食。
弱肉强食啊,多么残忍多么现实又多么直白,简单到粗暴,无奈到泪流。
在这个圈子里,做不成猎人就只能成为别人的猎物。
“季陵初?”身后有个声音在叫她。
季陵初回头,却看到一个大大的笑容,是徐启皓。她看见这样的笑容,竟能一时间忘记自己的麻烦事儿,也露出了笑容,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样的笑容在这种情况下,是多么的难得也就更显珍贵。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余震(3)
“徐启皓,你在这里干什么?你知道现在已经是……”季陵初笑着问他,看着他朝自己走来。
徐启皓也说道:“我还要问你呢,你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街上逛,你知道现在已经快凌晨三点了吗?”
季陵初说:“我……晚上有点不开心,就出来走走散散心。”
徐启皓觉得她怪好笑的:“凌晨三点出来散心,哈哈,看你也挺有文青气质的。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到处乱晃很危险的啊,这个时间还在外面逛的很多都是坏人。”
季陵初看着他这个样子,倒觉得他蛮可爱的,便有意调侃他说:“那你一个学生大晚上的在逛什么,别告诉我你给刘向打工需要到这个点,刘向应该是喜欢女人的……”
“喂——”徐启皓轻拍了她头一下,惹得她大叫一声,“喂,很痛诶。”
凌晨三点虽然还是有人来人往,但到底人很少,所以周围显得有些安静,季陵初这一大叫,反而招来了几个过路人的张望,徐启皓只好厚着脸皮赔笑脸。
徐启皓低声对季陵初抱怨:“你干嘛这么大声,路人们都以为我是坏人啊。”
季陵初狡黠一笑:“也是,这个时间还在外面逛的很多都是坏人!”
徐启皓作势要走,走了两步发现身后没有人拉住他也没有人叫他,有些奇怪的转过头去,却发现季陵初背对着他,面对着江水站着。
夜深起风了,季陵初的头发被风吹起来,乌黑的卷发被风吹到一边,她手搭在栏杆上,因为是背对着,所以徐启皓也看不出季陵初的表情。
只是这个背影,落寞更胜于美感,倒不像是徐启皓之前开玩笑说的文青气质了,却是有点落寞的意味。
“喂,你……心情真的不好?”徐启皓走到她的身边,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问他。
季陵初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去说,也开不了口,只是想笑一下做个回应,却发现脸僵硬的笑不出来。
——明明刚刚两人还开着玩笑,为什么现在连笑都困难?
季陵初只是感觉有些疲惫,她实在是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在干任何事情了。她抬头看看在她身旁的徐启皓,徐启皓还在很关切的看着她。
季陵初真的感觉好累好累,今晚这么漫长,好像要把她所有精力都耗尽了。
季陵初真的感觉好累好累,今晚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甚至觉得情节紧凑到好像美剧了。
季陵初慢慢闭上眼睛,感受凉凉的风吹到脸上,才稍微感觉有点缓和。
“徐启皓,你真的是奋斗到这个点啊?”季陵初慢慢说着。
徐启皓看着她这个样子,脸色也缓和的笑了:“你啊,这么累还是有这么强的好奇心,我也真是佩服你啊。”
季陵初也闭着眼睛轻轻地笑了:“不是啊,我这是习惯了。我不能和别人聊天冷场啊,这是我们这种人社交的习惯,转移话题、化解尴尬,即便是我之前和他一点也没见过,也不会冷场。这是我们的基本功啊。”
季陵初闭着眼睛,脸上带着这疲惫的笑意,感受着深夜的凉风。徐启皓低头看着她的脸。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季陵初。
季陵初属于典型的东方面孔,脸的立体感不强,鼻子也不高,按说应该是按说应该是温婉清丽,但季陵初却有点“闲人勿近”的意味。她的头发被风吹得很乱,头发原本是乌黑发亮的卷发,现在灯光发暗看不清楚,却让徐启皓有种想帮她理顺头发的感觉。
“那你……”徐启皓慢慢张口,“你以后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用这么累的。我是说,你不需要一直说话来打破尴尬的。”
季陵初慢慢张开了眼睛,一睁眼便看见了正在注视着她的徐启皓,一时间两人竟也有些尴尬,双方都没有说话,静的好像只能听见风吹过的声音。
季陵初裹紧了大衣,轻笑了:“你看,尴尬了吧。”
徐启皓原本是很认真的看着她,感觉到季陵初很聪明的不回应,也只好应和着她笑笑:“倒还是要麻烦你了。”
季陵初有点清醒了,笑着说:“当然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