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阙长歌·裂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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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长歌·裂姝-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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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爵修面无表情,不回答也不看她,径直走到殷爵炎跟前说着什么。
  说完,莫忧就发现,殷爵炎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
  因为殷爵修跟他说的是,狱中有人要见她。
  莫忧一辈子都没去过羯岭,更不认识羯岭人,她困惑,但还是决定要去见那人。或许,他是因为败在哥哥手下,他却见不到哥哥了,所以才想见见我。
  那人答应以羯岭密报换莫忧去见他,殷爵炎担心,最后决意陪同莫忧一起接见他。
  大殿上,一个身穿囚衣步履稳健的人被押解入殿,他眼神锐利,体格健壮,一看就是习武多年的样子,尖利的指甲藏污纳垢,全身散发酸腐的气味,让人浑身不舒服。
  莫忧捂住嘴极力压制干呕的冲动,还是没能忍住,难受地弯下腰。殷爵炎担心地轻抚她后背,她摆摆手示意一切安好,起身仔细在满脸污垢中辨认,确定不认识那人。
  那人淡漠地看她一眼,转向她身旁的殷爵炎:“果然,你会陪着莫忧小姐见我。”
  这实在不合情理,他叫莫忧小姐,却叫越殷一国之君“你”,还有他话中的意思,让在场所有人都更觉他不简单。
  阿良沉默,看了他一会道:“听说你是副将,是羯岭哪位将军麾下的?战场上,林将军,杨将军我都有见过,可我没有见过你。”
  殷爵修在一旁不悦地迈进一步,似乎随时会对他拔剑相向,“我也没见过你。”
  他悠然自在,对二人的话恍若未闻,只看着殷爵炎道:“我只和你谈。”
  殷爵炎谴走了阿良和殷爵修,莫忧才走上前问:“不是要见我么,怎么不和我谈?”此人太奇怪,说要见她,却又不把她放在眼里,难道就是让她来见证他和殷爵炎谈大事?
  莫忧上下打量他,却发现他只盯着殷爵炎,眼神尖锐得仿佛猎户再看猎物。
  猎物。这个想法让莫忧不自觉地心中一沉,又见他手脚上都有镣铐,才稍缓下戒备。
  殷爵炎也察觉此人怪异,“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用知道。因为,”他冷滞的目光开始变化,眼中泛起光彩,带着兴奋,“你就快死了。”
  殷爵炎瞳孔猛地一缩,立刻护着莫忧就要往后退开。那人动作更快,锁链刺耳的碰撞声中,他手无寸铁,赶在莫忧退离之前已经扼住了她的咽喉。
  利爪锁在莫忧喉头,她连吞咽都难。污黑锐利的指甲划破她的脖子,渗出丝丝血迹,让她忍不住叫出声。
  殷爵炎见状立刻停住欲逼近的身形,狂躁地低吼,“放开她!”
  这时,守在殿外的殷爵炎和阿良听到殿内动静,领了侍卫入内,见到眼前这幅场景,无不惊讶。
  殷爵修盛怒,拔剑直指向他,“胆敢在宫中闹事,不把我越殷放在眼里,你好大的胆子!”
  脖子上的力道更紧,莫忧不自主把头扬起,以求能换口气。
  殷爵炎止住有些冲动的殷爵修,莫忧脖子上渗出的鲜血令他眉峰凌厉,“你若想要自由,我给你便是。现在,放开我的妻子!”
  妻子,不是妃子,是妻子。莫忧心中一股暖流涌动,驱散恐惧。
  “你说的当真?”挟持着莫忧的人听到殷爵炎的条件没有丝毫喜悦之情,反而一脸蔑态。
  殷爵炎向前迈进一步,语气铿锵有力,气势凌然,“我以越殷国主之名起誓,我所说,一字不假!”
  莫忧仰着头,看到掐着自己的人在听到殷爵炎说完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就像终于要解脱的困兽,有着无尽跃跃欲试的兴奋!
  他将莫忧朝殷爵炎猛地一推,莫忧惊呼着被殷爵炎扶住,而他也紧跟着莫忧一步上前。
  殷爵炎只顾扶住莫忧并护着她给她安慰,却只眨眼功夫就见他已经近在眼前,霎时,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可是,我要的不是自由,而是你的命!”他声音轻缓,神情令人捉摸不透。忽然,一道利刃从他后背刺入,从胸前破体而出,他双目圆睁,轰然倒下。
  殷爵修抽出剑急忙上前,惊恐地高呼,“皇兄!”
  一切进展太快,莫忧只知道自己还活着,坏人倒下了,殷爵修立功了,而殷爵炎……受伤了。
  倒在地上的人奄奄一息,他的右手鲜血淋淋,锋利的指甲堪比刀刃。莫忧这才惊觉,方才,他徒手以手指刺入了殷爵炎腹中!
  “爵炎!”莫忧慌乱不已,殷爵炎的伤口流血不止,地上已经血迹大片。
  她吓得哭出声,用身体支撑着摇摇欲坠的殷爵炎哭喊着,“御医,快传御医!”
  锦瑟死时,胸前一朵雪莲妖娆鲜艳,她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样血淋漓的场景了。
  她已经失去哥哥,失去锦瑟,殷爵炎决不能再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  

  ☆、52·狰狞

  莫忧从来都觉得,天帝仁德,是她此生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无知的谬赞,没有骗到天帝的一点怜悯。
  她曾经有疼她爱她的娘亲,后来撇下她撒手人寰。
  她渴望有父亲的关心爱护,可她站在父亲面前,承受他的冷落,只能叫他老爷。
  终于有了哥哥的疼爱,只有哥哥才能逼着她诵读诗书礼卷,可她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只得到他尸骨无存的消息。
  锦瑟一生承受太多,最后终于放下了,释然了,于是,也不要她了。
  从小到大,她从未感到那样孤单过,即使她一直都在失去,可总有人陪在她身边。
  可她对老天还存着丁点感激,她还有殷爵炎。
  如今,她只剩殷爵炎了。
  他的关心细致入微,知道她心情苦闷时喜欢梳头,他说:“以后,我帮你梳头。”
  夜里起风,忽然加在身上的狐裘披风。
  她说,怎么办,我还是冷。
  温暖的气息抵御一切严寒侵袭,他拥着她说:“这样呢?”
  午夜惊梦,她躲在他怀中瑟瑟发抖,他说:“别怕,我在,我不会离开你。”
  《女经》一页一页翻过,她看得头晕,可为了修身养性衬得起他给的身份,她把《女经》抛开一边,拿过一卷《仪·礼》继续看。
  他一脸正经,拂开挡在她面前的书说,“我好久没去练箭场了,你要不要一起去?”
  她被挟持,呼吸不能,觉得好难受。可他一句话就让她心中平静,在那样危急的时刻仍是高兴的。
  他说:“放开我的妻子。”
  莫忧想爱他,想做他的妻子,想和他好好过一辈子。她没有一点抗拒,纵容自己渐渐爱上了他。
  她只有殷爵炎,再也承受不起失去了。
  行凶之人凭着最后一口气,说话断断续续,“羯岭损兵折将,最后……还是败了,而你……殷爵炎……你也活不了!”
  莫忧夺过殷爵修手中染血长剑,寒光一闪,剑锋没入咽喉,他死了,不能说话了。这辈子她第一次亲手杀人,鲜血飞溅,染上裙角,她没有害怕,更没有悔疚,甚至感到痛快。
  耳边终于不再呱噪,她觉得,他该死!
  阿良震惊,殷爵修扶着几近昏迷的殷爵炎,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莫忧把剑扔开,金属落地的声音清脆响亮,却盖不过她带着哭腔的尖叫,“御医呢?!御医怎么还没来?!”
  血流一地,她觉得那是要吞噬自己的血池。
  御医终于来了,莫忧几乎是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拽到殷爵炎身边。他看了看伤势,“所幸皇上伤势不重,只要把血止住就好了。”
  莫忧怒喝:“那你倒是止血啊!”
  她知道他是宫中资历最深的老医者,可为什么他颤颤巍巍地处理伤口,止血,额头的汗越来越多。
  最后,御医扑通一声跪下,咚咚磕头,“微臣没用,止不住这血啊!”
  “止不住?!那你也不用活了!”殷爵修怒吼道。
  他们甚至不敢把殷爵炎移至别处,因为只要稍一动他,就血流更急。
  地上的一滩血迹蔓延开来,浸染殷爵炎的袍子,也濡湿了莫忧的鞋底。
  莫忧一脚把两鬓斑白的老者踹倒,御医伏在地上不住磕头求饶,“皇上的伤实在蹊跷,明明伤势不重,却就是血流不止。老臣无能,老臣无能啊!”
  莫忧看一眼地上的尸体,指缝间鲜血和污泥混在一起,“毒,对!他指甲上是不是有毒?!”虽然明知羯岭人善用毒,那人早在进大殿前就全身验毒。
  御医爬到尸体旁察看了会儿,摇头道:“指尖无毒,皇上也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莫忧现在多么后悔没有留下白芷,白芷医术高明,一定能救殷爵炎。
  悔与恨一并涌上心头,她悔自己没有尽力挽留白芷,更恨自己甚至因为白芷离开而松了口气。
  是她的错,她图一己私欲,想霸着殷爵炎,不愿一个钦慕他的女人留在身边。可到头来,宫里的这些庸医,连受伤最基本的止血都不会!
  “莫忧。”殷爵炎虚弱地唤她,手臂微抬,“过来。”
  她心中乱麻纷扰,忽然,像是想起天大的喜讯,“白芷说过,萧崇以兽药养大虫儿,蛇胆生血补血效果极好,你等等我,我这就去取来!”
  说完,风一般急忙奔出了殿外。失血过多,那就要立刻补血啊!
  殷爵炎看着她消失在门外,无奈地笑了笑,缓缓转头对身旁的人说:“爵修,你听我说。”
  “是,皇兄。”
  男儿有泪不轻弹,殷爵修此时却早已泪眼迷蒙。
  他的皇兄,不止是兄长,更是越殷炎炎朝阳。他身为皇子,可心中最看重不是越殷国土,不是越殷百姓,而是他的兄长!他这么多年来勤学苦练,如今能文能武善骑善射,战场上奋勇搏杀,朝堂上的对弈和豪言治国之道,他的方向,就是皇兄对他的期望。
  他崇仰他,追着他的脚步,希冀成为他那样的人,从来没有忤逆过他的任何要求。装病在家,埋名到前线历练,去到芸姜搜集情报,他都照办。甚至,莫忧进宫他极力反对,最后还是默然接受。
  他英明神武的皇兄问他:“你真的讨厌她到了誓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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