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帝君跟前,求道:
“陛下,臣愿为陛下硬闯未央,救出娘娘,求陛下保重龙体!”
安陵越身手一滞,楞楞地看着跪在面前的宋将军。
他心底知道,这一去,几乎再无归期。
可他的心,如何能眼睁睁看着珊瑚……
“陛下!”
突然一宫装侍女跪倒在安陵越几步之远处,她隔着数名侍卫,声线凄惨的呼喊道,她身后遥遥跟着几名追赶而来的侍卫。
帝君缩回目光,直直的看着面前满身伤痕的女子,她是……海棠?
是被关在地牢,秋后问斩的帝后的侍女?
“陛下!娘娘耗尽一生心血守护陛下左右,最终落得如斯境地,奴婢斗胆要替娘娘问一句陛下,可还记得当初的‘白眉相守,执子同归’?”
安陵越瞪着一脸毫无血色的海棠,身形猛然一颤。
众侍卫忙护到安陵越面前。
不等安陵越发话,海棠朝他恭敬的磕了一个响头,抬首时额上已是鲜红一片。
“陛下,娘娘一生最怕寂寞,奴婢不忍娘娘一人,这就随娘娘去了……”
不及众人反应,海棠拼劲体内最后一丝内力,运气冲进了火海里。
热浪扬起她的衣裙,不过片刻,化为灰烬。
“轰——”
突然,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歌声戛然而止。
整座宫殿如散架般坍塌下陷,未央宫终究付之一炬……
昭和八年七月十七,帝后慕容氏,薨于未央走水,举国哀。
帝君罢朝百日,追封慕容氏帝后谥号“婉慈”。
消息传到陵安时,已是一月之后。
百姓纷纷在门前挂起白绫,着素服。酒店商铺皆停业百日,无人饮酒。
军中氛围更是肃穆,除日常操练外,不见有人喧哗说笑。
锦歌坐在书房中,等着洛绎过来。
对于这位帝后,她不是没有芥蒂的。
她帮着自己女儿拿她出气,她可以忍受,却如何不能谅解她在未央宫叫爹爹受人陷害,污秽名声。
如今她就这么走了,锦歌心头百般滋味。
“婉慈”——这谥号究竟是帝君对她的评价和褒奖,还是对她暗杀皇嗣的讽刺?
锦歌心中并拿捏不清。
此刻她只隐约的感觉到,一场血雨腥风就要来了。
没有审判,没有昭告天下,一国之后就这么莫名地烧死在了自己的宫殿里。
只怕这一切,才只是个开始……
依着初雪的脚程,快到家了吧?
第29章 洛候布局
洛绎一踏入书房,便见这小丫头盯着自己的字画,呆呆的想着什么出神。
这丫头过来近整整一月了,老头子担心陵安有人暗中作乱,嘱咐她安心呆在府衙,眼下哪里都不要去。这丫头倒也听话,竟就真的不出府衙半步。
洛绎听闻她在长安时,便越是大门不出的千金,当时还嗤笑一声,只以为是谣传。没曾想,这丫头还真能耐得住性子,整日就在书房仿照他的笔迹写写画画。
洛绎知道自家老子打的什么主意,却是没料到楼相那般的人物,竟也能跟他老子想到一处去。
撮合他跟……
洛绎初通人事,想着便不自觉的红了脸,脚步轻缓地朝锦歌走来。
锦歌出神见,察觉眼前有人影晃过,一抬头便瞧见洛绎面色古怪的朝自己走来。
要不楼墨年怎么就常说锦歌是个缺心眼儿的姑娘呢?
锦歌当下就乐颠颠的凑到洛老九跟前,语重心长道:
“啧啧,这小脸儿红的,说说说说,这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揍你?照实说啊,姐一会儿给你报仇!”
洛绎闻言,微愣了片刻,当下一张小俊脸这是一会儿白一会儿青,跟天气预报似的。
这死丫头说这话的表情,怎么就这么喜庆呢?
好像他被揍,是件叫她心情很愉悦的事情一般。
洛老九当场就冷了脸色,好不容易对这丫头有那么点儿想入非非的心思,顿时荡然无存了。
“字练得如何?”
洛老九沉着一张小脸,倒也颇有几分严师的风采。
锦歌立马知趣的闭了嘴,讨好道:
“要不怎么说名师出高徒呢,自然是写的很好了!”
洛绎禁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么迂回的夸自己的方式,他倒是第一次见。
洛绎掩过眸中情绪,睨了一眼楼锦歌,示意她把练的字拿过来。
锦歌忙走到书桌前,从一堆揉皱的废纸中抽出两张尚算能看的,忙用手指拍了怕,揪揪巴巴的递到了洛绎跟前。
洛绎瞧着皱成巴掌大小的一张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不禁瞪大了眼,拧眉道:
“就这样也算是很好的?”
锦歌努努嘴。
这些日子她时刻拆侍卫打听动向,连那剩下的三个自己不太信任的暗卫都不是派出去探听风声。已经一个月了,任不见玄月和神仙师父出现,她真担心自己这一身灵力……。
“如何?没话说了?”
洛绎仿佛不愿放过她的错处,正要如平日罚她多写几遍,便听锦歌咋呼道:
“刚……刚才有一张写的更好的,可……可是……叫……叫风吹走了!”
说完,眼神无比坚定的示意了两下窗外。
洛老九汗颜。
这女子脸皮厚的简直可以去撞城墙!
堂堂名门之后,连个字都写不好,日后叫他如何在兄弟们面前抬头做人?
他这会儿算是回过味儿来,莫不是老头子跟楼相二人联手,派了这丫头来整治自己的吧?
洛老九正恶狠狠的瞪着楼锦歌,倏然听门口大嗓门儿道:
“锦歌,今日军中有酒宴,可愿与九儿同去?”
锦歌明显被大嗓门吓一跳,忙朝洛候行了礼,回头朝洛老九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又转过脸来欢喜地点了点头。
洛绎气急,不服道:
“军中有令,女子不得入内。”
洛候转脸一改方才和煦笑容,明显阴嗖嗖的瞪一眼洛老九,咬牙切齿道:
“作甚?锦歌是我洛府的儿媳,洛家军的半个主子,如何进不得!”
洛绎与锦歌二人都未曾想洛候当下会有如此一说,不禁对视一眼,面含几分尴尬的别过脸去。
锦歌当即以换身衣裳为由,忙一路小跑,回了自己院子。
洛绎面色别扭的回瞪一眼自己老子,耳朵有些微红。
洛候视而不见,一掌拍在他后脑勺上,痛的洛老九龇牙咧嘴,险些跳脚。
“小瘪犊子,这跟谁学的礼数?跟人小姑娘面前就这么凶的瞪着!”
洛绎回过神来,他老子这是在教训他方才对锦歌那边脸色。
揉了揉酸疼的脑袋,心中不禁暗自恨道:死丫头,爷这可是因你受的,给爷等着!
军中进出都是骑马,锦歌尚来不及安排马车,便听洛候幽幽道:
“锦歌不曾骑过马吧,今日可愿一试?”
锦歌乖巧的看着洛候片刻,见他眸中都是好意,自己也不好意思拂逆了长辈去,便点了点头。
殊不知下一刻,洛候便扭头朝洛绎道:
“锦歌不会骑马,你且载着她一道去,为父先行一步。”
末了,还不放心加了一句:
“这可是军令!”
言罢,便一甩马鞭,带着半数侍卫骑马策奔。
锦歌和洛绎有几分凌乱的对视一眼,无奈的在心中叫嚣:这什么狗屁军令!
无奈军令如山,洛绎只好让侍卫牵来自己的战马。
锦歌一瞧这马,眼都直了。
这匹马身形健硕,通体黑亮,看着很是精神。
洛绎从侍卫手中接过缰绳,动作利落的上了马,故意把脸别过一旁,等着锦歌自己上马。
锦歌一瞧,他这是有意叫自己出丑啊,只好硬着头皮往前挪了两步,心中揣摩着自己能不能爬上这匹高大的马。
尚未来得及靠近,这匹黑马当即发出两声响鼻,仿佛一脸瞧不上楼锦歌的样子。
锦歌身形本就娇小,相比之下,心中倒是有些胆怯的站在高大的黑马身边。一转眼,瞥见洛老九那厮竟然在偷笑。
锦歌忍住怒气,眸中精光一闪,笑吟吟道:
“我说未婚夫君,我若是当众出了丑,这丢的可不只是我的脸啊~”
洛绎闻言猛然转过脸来,吃惊的盯着一脸挑衅之意的锦歌。
这……这死丫头竟然可以没脸没皮到这个地步!
“你——!”
洛绎正要开口,周围方才默不作声的侍卫,闻言纷纷不怀好意的笑出了声,洛绎一时更觉得羞恼。
生怕下一秒锦歌又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洛老九只好伸手将锦歌半拖半抱的扶上了马。
侍卫们跟着纷纷上了马,跟在二人身后,故意落后一些。
锦歌用脚趾头想也晓得,定然是洛候授意的。这个洛候倒是挺有意思,竟然喜欢给自个儿子牵线搭桥。
锦歌想着不禁转脸看了一眼洛绎,心中释然道:也是,谁养了这么个小瘪犊子,估计都得为将来儿媳妇儿的事儿犯愁。
洛绎见锦歌突然转头,别有深意的看了自己一眼,仿佛察觉到锦歌的不怀好意,道:
“作甚?”
锦歌坐在洛绎身前,闻言头也不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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