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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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佳人-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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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起先一直以为你是个敢作敢当的男子汉,是个敢爱敢恨的大老爷们。没想到你却是个懦夫!是个连爱情都不敢坚持的懦夫!”她生了气,动了怒,一反平素的那个斯文和温柔,脸色阴沉而冷峻。“人不怕穷,不怕一无所有,怕的是没有勇气,怕的是连爱的勇气都没有!一个连爱都不敢坚持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天生第一次见她动气,第一次见她发怒,被她的怒气冲冲的模样吓住了,吓得手足无措了,垂着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贫穷怕什么?贫穷不是罪过。那些最伟大的人都曾是最贫穷的人!不要总是那么自卑,自卑就是懦弱!而命运从不站在懦夫的一边。你要有百倍的勇气去改造自己的命运,如果你努力了,但却改造不了自己的命运。你的努力也足可以证明你的人格和尊严。只要有这个尊严,我就至死不悔地爱你!我就宁可和你一辈子去受穷!不要去计较别人的承认不承认。不要怕别人看不起自己,你要活着,首先要自己承认自己,首先要自己看得起自己,人的身份是自己为自己争取来的,而不是别人赐给你的,你懂么?”

    花澜有心要给天生上一堂人生启蒙课了,把自己的那些人生感悟一股脑儿地全倾泄了出来。

    天生愧疚交加,垂着头,一言不发。

    “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我不勉强你,也不乞求你。既然你没有那个爱的勇气,那你就走吧。”她的声调在激昂之后突然降了下来,出奇地平静和坦然。之后她哭了,哭得很伤心。



………【第十九章 不渝之爱】………

    19。不渝之爱

    天生败下阵来。他被这貌似文弱却刚烈无比的漂亮女子的一番急风骤雨似的批评震撼了,直震得心也惶惶胆也惶惶。

    “我收回我说的那些没有出息的胡话,再也不伤你的心了。你别哭了。”

    花澜的哭泣声止住了,如同用了特效止泪药一般。不仅不哭了,而且破涕为笑了。看着天生的憨厚样子。莞尔一笑,又一次扑在他的宽厚的*上。

    “再也不要说这样的傻话了,好么?你说这样的话就等于撕我的心撕我的肉,你知道么?”

    天生点点头。

    “你说的那个户口和身份的事,我来想想办法。如果可能的话,连阿娘的阿妹阿弟的都想法子给他们办下来。”花澜知道天生的最大的心病是什么,安慰着他。

    “你不要太为难了。我知道这是很难弄的事。”

    “我会尽量想办法的。我觉着这是个很现实的社会问题。那么多的弃婴那么多的孤儿被抛弃,这些人无论是怎么活下来的,肯定都有这么一个身份问题。现在政府对这些方面的问题,对社会弱势群体的生存问题越来越上心,政策也越来越宽松,我想这些现实问题总有一天要解决的。”

    花澜从天生的身世联想到了更多的弃婴和孤儿,联想到了更多的黑人黑户,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她之所以敢对天生提起办户口的事儿,是因为她知道这方面的事情和爸爸任局长的那个民政局有着直接的关系。那个民政局就是专管社会福利社会救助专管残疾人孤寡人和那些弱势群体的。在这方面,爸爸应该是有办法的。当然,她从来没有告诉天生自己的父亲是民政局长,怕的是父亲的地位会加重天生的心理压力。

    “我一直想去看看阿娘阿妹和阿弟,你就是不答应。为什么?”

    “怕你难受。”天生支吾着。

    “阿娘是哪里人?为什么会没有户口关系?你知道么?”

    “不知道。”

    “妹妹叫什么名字?”

    “戚天女。我给她起的名字。”他没有告诉她妹妹叫彤玥,他怕花澜会自然而然地把妹妹和民谣中传的那个彤玥想在了一起。他怕花澜因此而看不起他的妹妹。

    “她现在在哪里干活?”

    “在——在城郊的一个小饭店里打工。”他没有说实话。他不想告诉她妹妹是在五龙大酒店打工。因为他怕花澜会去那酒店找妹妹。而他打心里不希望花澜和妹妹见面,因为他怕刺激了妹妹,会使妹妹太伤心。

    花澜从坤包里掏出一叠钱,塞到天生手里。

    “这五百块钱你拿着用。再给阿娘她们添几件过冬的衣服。缺钱了就对我说,不要亏着身体。”

    “不不不,我不要,我不要。”天生推拒着。每次来约会,花澜要么给他买东西要么给他钱,生怕他亏了身体,这使天生尤其自卑尤其难过。

    “又把我当成了外人,是么?这是我孝敬阿娘的钱,不应该么?”花澜不由分说地把钱塞进了他的衣袋。“劳务市场你就不要去了。我认识一些厂长经理,看看能不能叫他们帮帮忙,给你找一些临时工的活儿。我估计他们会帮忙的。”

    天生看着她,满心里都是感激,却不知如何措辞。

    天色黑透了。河水在静静地流淌着,如冷凝了一般,无声无息。河水倒映着模糊的山影,倒映着岸上模糊的灯火。初冬的风一阵紧似一阵地吹着,干冷干冷的。天气是越来越冷了。

    天生一直觉着自己是个没有合法身份的黑人,是不被这个世界所承认的黑人。这既是他的心病,也是花澜的心病。因为他一日不能去除这种感觉,一日不能使自己融于这个社会,她便一日不能安生。花澜知道,父亲是有办法的,只要他想办。但是如何对父亲开口,如何请求父亲的帮助,却使她颇费踌躇。因为不把她和天生的又一次相遇以及天生又一次救了她的故事说出来,父亲很可能一口就推辞掉了。而一旦把天生实名实姓地说出来,又怕父亲看穿了她和天生的那层目前阶段说什么也不敢公开的关系。思来想去,别无选择。为了天生,她只能豁出去求父亲了。

    “爸,告诉你个好消息,救了我的那个青年人,我又遇上了。”花澜直截了当地对父亲说。

    “噢?是么?”花有道正在翻弄着桌子上的几份报纸,对女儿报告的这个消息似当事又似未当事,只是应了这么一句,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报纸。

    “爸,你听见我说的话了么?救我的那个恩人,我遇上了。”花澜对父亲的这种不冷不热的不屑反应很不高兴。她觉着父亲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应该是相当兴奋的。因为人家是救了他女儿命的大恩人哪。却没料到父亲竟然会是这样的不当一回事。

    其实,即便是做女儿的,花澜对父亲的那一套官场上的做派也未必能够全都清楚的。对于花有道这样的一个有了一定的权力长期习惯于居高临下俯视群众的不大不小的官僚来说,别人不论为他做了什么,不论帮了他多大的忙,即便是救命之类的大恩,在事发的当时他可能也会表示那么一点感激之情,但是,随后用不了几多时间,他便会忘在了脑后,便会觉着这是那些寻常百姓的应为之事,不足挂齿。更不足挂怀。尤其不必要觉着好像欠了他们什么一样。为领导做事为领导牺牲本就是普通百姓的分内之事和应尽的责任么。

    “是么?在哪里遇到的?是个什么样的人?”觉出了女儿的不快,花有道不得不放下报纸,装出关心起来。

    于是花澜便把天生第二次救了她的故事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紧接着便又把天生的身世、天生和他的阿娘阿妹阿弟的身世和故事讲了出来。

    “这一家子倒是蛮有意思的,堪称是个垃圾世家呀,嗯?”花有道颇有兴趣地听完了女儿的叙说,笑了起来。

    “他叫什么名字?”花有道没有听清楚女儿的介绍,追问了一句。

    “叫戚天生。”

    “天生?不错,天生天养,很有点意思。怎么,你没请人家吃顿饭,表示表示?”

    “爸,我正要跟你说说他的事呢。”花澜观察着父亲的神态,觉出父亲今天的情绪尚在优良,便开始了正面突破。

    “什么事?”

    “爸,我觉着他非常可怜。我简直无法想像,他们一家子是怎么活在这个世上的。我认为,对他们这些人,政府应该尽到责任,应该多关心关心他们。”

    “你这孩子。天生的一副菩萨心肠,见人家掉泪就陪着哭。天下的穷人那么多,你能可怜得过来么?这是个很普遍的社会问题呀,不是三下五除二就能解决的。你可知道社会上有多少这样的家庭?有多少这样的黑人黑户?政府有心要管,管得过来么?”

    “爸,咱不扯那么远。说点实际事吧,我认为这件事你一定有办法的。”

    “又要给我出什么题目?”

    “爸,天生现在最大的苦恼是自己的生存没有合法性,觉着自己是被社会排斥的黑人。他和他的全家最希望得到的是能够证明他们的合法生存权的户口和身份证。爸,你帮帮他吧。你肯定有办法的。”

    “傻孩子,我说你幼稚你就是幼稚。你以为那户口和身份证是随便就能办的呀?第一,你知道他那个哑巴娘是什么来历?什么身世?像她这样的人是完全可以在原籍原地办户口办身份证的。她却没有,她为什么没有?你能说得清楚么?谁去给她调查取证?你又去哪里调查取证?再说那个天生和他的弟弟妹妹,他们都是弃婴,是老太太自行收养的,又没有经过社会民政部门办手续,严格地说这是非法收养,他们一没有固定的住所二没有稳定的工作。纯粹是一些流浪人,怎么给他们办户籍关系?没有户籍关系怎么给他们办身份证?再说,这办户籍办身份证的事都是公安部门的事,和我这个民政局根本就不搭边呀,你叫爸爸怎么帮他?你这不是给爸爸出难题么?”

    “爸。你说的可能都有道理,但是有一点我就不明白,政府是干什么的?人是人的最高本质。政府是因人而存在的。任何政府都没有权力宣称他是无作为政府吧?这些人并没有向政府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他们只要求给他们一个合法的生存身份,就连这么一点要求,政府都不能满足他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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