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有人说淋雨是一件很浪漫的事。这是享受大自然的恩赐,洗涤自己身心的污垢……”
“瞎说,都是瞎说。”
“一点都不浪漫。”
“说淋雨浪漫的人,也应该拉过来一起罚站。”
……
“少爷,您回来了?”管家接过沈梦溪手里的伞。
“嗯。老爷今天不回来。”沈梦溪掸着身上的雨水说道。
“呀,少爷,你的衣服都湿了!快去换衣服吧!”
“也好,这就去吧。”说着,这两人便朝后院走去。那管家一面走,还一面招呼小厮去给沈梦溪找衣服。
穿过花园旁的回廊时,沈梦溪看见雨中站着一个人。虽然那个人在雨中看不清面孔,但是他能感觉到那个人是谁。一旁的管家发现少爷停下了脚步,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他正在看着雨中被罚站的那个侍女。
“少爷,这就是小姐的那个丫环,不听话,挨了小姐的罚,少爷不用管她……”
还没等管家说完,沈梦溪就冲到了花园里。
“少爷!少爷您别呀!淋坏了可怎么办……”管家见状可急坏了,想冲过去拦住他们家少爷,却被大雨拦住了。
……
“好像有人过来了,雨太大,看不清。”森森正想再努力看清眼前的人,却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还来不及问,那个人就拉着她跑了起来,她也只好迈开步子跟着他。
到了回廊下,森森才算看清眼前的人——原来是沈梦溪。他那双迷人的眼睛正看着她,里面写满了担忧,还有一丝埋怨。森森看得痴了,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告诫过自己“不可以看沈梦溪的眼睛”……也不知道是因为淋了太久的雨,还是故意为之,她一个踉跄,扑到了沈梦溪的怀里。
……
沈梦溪没有预料到森森会扑到他的怀里,愣了片刻,才赶快把森森扶住。她半闭着双眼,好像连站都站不稳。沈梦溪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感觉很烫。“老伯,快,快去找大夫!”他急忙对管家喊道。
……
沈梦绡直到这时才醒悟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一件什么样的事。她躲在一边看着自己的哥哥,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我错了!哥哥,你不要生气啊……”她用沙哑的声音喊着,眼泪夺眶而出。
沈梦溪用责备的眼光看了她半天,才一字一顿地说:“算了,记住,以后不要干这种事。”说完,他就去了森森的房间,留下妹妹一个人哭泣。走到半路,他远远地抛下一句话:“不要忘记你的身份。”
听到这句话,沈梦绡立刻止住了哭泣,开始揣摩刚刚哥哥那句话的意思。“我的身份……是叫我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和一个丫环计较吗……还是……”突然,她似乎想到什么可怕的事,眼中立刻充满了惶恐。
……
第二天森森被破例放了一个大假,可以一觉睡到中午。可是她睡的很不爽,因为她发烧了。
“唉呀……又发烧,难受死了……不过昨天又看到少爷了,好开心……”
正说着胡话呢,一个人闯进了房间,把她吓了一大跳。
“对不起!我错了!”沈小姐满脸歉疚地说,说完还弯腰鞠了一个90度的躬。
“啊,没事没事,不要紧,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森森赶快下床把她扶起来,心里却在说:“我知道你就是故意的!不过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来道歉,那么就算了吧……”
沈梦绡听到森森这么说,如蒙大赦,转身便跑了出去,森森都没有反应过来。
“啥?跑得这么快?你到底有诚意没……”
争执
时值仲秋,说起来快到假期了,沈梦溪却没有片刻歇息。他正坐在州衙里,望着手中徽州各县呈报的札子,眉头紧皱。
原因是今年的粮食收成。整个徽州,除了徽州府外,其余八个产粮县的稻米产量都不容乐观——这源于今夏一连四十多天没下雨引发的旱灾。虽说各县都组织人力引水抗灾,却也只是聊胜于无。眼看就要到了收获期,那些稻子却又矮又小,看样子今年只能收到以往六成的粮食了。
沈梦溪心里清楚,虽说这受灾的情形已经向朝廷报备,然而该收的税,却没有那么容易免。十几年前朝廷曾经免过旁边庆州的税——这还是因为朝中一位资历很老的庆州籍大臣进谏,陛下感念其功,方才应允。现在徽州府也想减税,却不是那么容易。只要粮食不是绝收,莫说六成,就是只有四成,这三成五的税也照收。
“这回徽州的农户们的日子又不好过了。”沈梦溪指着那些札子,苦笑着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旁沈梦溪的爹,也就是徽州知州沈严几乎是板着脸说,“历来朝廷对这赋税管的极严,怕的就是万一国库空虚,西边的胡人进犯或是哪里出现了什么灾情——”
“可是我们现在遇到的已经是灾情了,”沈梦溪打断了沈严的话,“靠制造一群饥民,来应付还没出现的饥民,这算盘打得也太差劲。国库的钱粮总是能撑一会儿的,何必要盘剥地这么严苛。”
沈严显然是对他这番话颇不赞同,哼了一声,道:“这些话也只能你我二人私下里说说,要是被别人听到,只怕落了个心怀怨望的口实。叫你平日多学学这官场上处世的道理,不知学到哪里去了。”言辞间颇有责备之意。
“平日在外人面前,我自然是有分寸的——只是今天要为徽州百姓做些事情,却不得不把话和知州大人您说明白了。”他口称沈严为“知州大人”,却又是在他爹面前摆了个生硬的姿态。
好在沈严平时拿他这个宝贝儿子没办法,也习惯了他的性格,因此不以为意,只沉思片刻,便道:“你还是要我去给朝廷递折子——你也知道,等到上面批下来,只怕收来的粮食已经在往京城去的路上。”
“所以才要早些禀报,虽说不指望那些京官有什么仁慈之心,不过万一真的批了,能减几分税,总是好的。”
“唉,真拗不过你。也罢,老夫这就去准备……不过我这个当爹的要提醒你一句,这个州衙你是待不长的,你也要早些准备,莫要总是把京官的坏话挂在嘴上。”
“…………孩儿明白。”沈梦溪很恭谨地向沈严低头致意,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不甘。儿子的这点小猫腻哪能逃过当爹的眼睛,沈严不由皱了皱眉头。
“你真该早点进京城,受受打击也是好的……”
与那边忧国忧民的气氛相比,沈府倒是轻松许多,府里上上下下都在张罗着过节的事。过得这节从时间上看是中秋节,名字却不一样,叫“岱月节”。森森问过别人,也只知道这个节日的名称好像和一座山有关,不过不清楚也没关系,森森这种人只要有假期就行……
这里人过岱月节的传统又和中秋节不同,往往大家都会去郊外,大概是因为什么“再不出去游玩以后天气就冷了”之类的原因。沈家在徽州府郊外有一片田园,不大,用来度假再合适不过。这几天大家都在忙活准备要带去的东西,什么褥子啊火腿啊笔墨纸砚啊——这一去就是三四天,少爷小姐可都不能丢下这些文墨呢。
与外面的热闹相比,沈梦绡房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自从沈梦绡害的森森淋雨感冒之后,她就没怎么和森森说过话,虽然森森并不怪她,还尝试和她交流,可是这位沈小姐却总是一副蔫耷耷的样子,像是为什么事烦恼。
森森根本就不相信沈小姐是由于对自己的愧疚——她这么少言寡语,自然是因为她自己的事。
森森没有什么长处,就是爱管闲事。她下了决心,一定要从沈梦绡嘴里问出点什么。
“说不定以后她对我的好感度会提升呢!”她想。其实森森不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人物,只是一个小萝莉在她面前没有好脸色,她的心情多少会受到影响。“萝莉嘛,还是天真阳光点好。”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过节去
事实证明森森同学还真的是多管闲事:沈梦绡是有心事,然而嘴硬的很,根本不肯告诉森森。
“好吧好吧,我真是多管闲事……”森森终于摊手、认输。不过眼下忙着过节,比起揣测一只萝莉的心理,她还是更加喜欢过节呀。
沈梦溪的衙门那边也放假了。于是在八月十四岱月节的前一天,一大家子就这么出门去了,人和东西足足塞了六辆马车。
别急,等等,还有一个人。当马车走到东市的尽头,沈梦溪亲自下车向一个院子里递名帖时,森森就明白了。原来这大户人家出游,都喜欢邀请一两个艺伎随同,说起来还是一件风雅的事。要是两家出游,看到别人家请的是更有名的姑娘,无形之中便矮了人家一头。
只是这沈家请的不是别人,正是森森前几个月朝夕相处的柳绵儿。
不知为何,看到沈梦溪亲自去请柳绵儿,还有她温情脉脉望着沈梦溪的眼神,这一对才子佳人的大好场景却让森森心里泛酸。森森自己也发觉了,赶忙晃晃脑袋,“哎呀,我怎么能有这种想法,明明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对……”她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沈梦溪看柳绵儿的眼神——那眼神绝对不是看空气的眼神……
“森森,你给我记住,你在这个世界只是玩玩来着,绝对不要干坏事,比如说拆散别人什么的……”她警告自己。
“可是沈梦溪真是个好人啊……”
“好人也不行!”
“…………”
森森的脑袋已是乱成一锅粥,她想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只是专心看着路边的风景,让自己从这些纷乱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沈家在郊外的田宅离府城不太近,倒是靠近邻县的边界。那边有一所宅院,像是别墅之类的;又有五亩水田和一亩旱地。其实作为一个州官来说,沈老爷这些家产还真是不多。
到了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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