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在山洞中,自己要走的时候,叙木南看自己的时候那温柔和不舍的目光。
接下来好些日子,幺六都和夏语冰两个人呆在山顶上,夏语冰似乎是觉得自己愧对幺六,所以对她格外的包容和体贴,偶尔幺六只是无心的提了一句自己想要什么,他都会立马为幺六办到,弄得幺六十分的窘迫。
两个人在山顶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夏语冰就只能天天在悬崖边练习掌法、恢复内力,幺六就在旁边看着他,偶尔幺六会看着夏语冰练完掌法之后脸色十分不好,忍不住问起原因来,才知道夏语冰其实内伤也没有完全好,所以掌法凌乱,会十分吃力……还有一些什么原因幺六也记不住了。
如此天天陪伴,又将她捧在手心里,若是没有叙木南,幺六恐怕就会爱上他了。
可惜已经有叙木南了。
虽然幺六自己也不知道叙木南到底哪里好,他不能像夏语冰一样时时刻刻陪伴着她,也不能变着法子讨她欢心,更不能在她想要见自己的时候立马出现在她的面前,甚至留给了幺六思念的折磨和苦楚……可是幺六仍然爱他。
所以幺六隔三差五就央求夏语冰带自己下山,夏语冰只道是女孩子爱干净,若是几天不洗澡浑身就不舒服,也就由着她去,只是反复叮嘱她千万不要再去瀑布那里了,幺六听得他答应,哪管其他的那么多,只一股脑的说“知道了”。
也是那天幺六从洞口跳下去摔得七荤八素之后,叙木南才知道幺六武功全废,再不敢让她这样跳下去了,陪着她在洞口坐一会儿、聊聊天,亦或是缠绵一阵之后,就会亲自带着幺六掠下潭水,看着她爬上岸边才放心离去。
而幺六却担心叙木南被夏语冰看到,死活不让叙木南再送,自己沿着洞口的藤蔓往下爬,看得叙木南心惊胆战的,虽然多次有惊无险,但还是有一回幺六手滑,从悬崖边跌了下去,叙木南赶紧过去把她接住,自己摔得不轻,幺六看他为救自己差点被摔得旧伤复发,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叙木南轻轻摸着她的脑袋,低声道:“十六,虽然我很不愿意让你掉眼泪,但是你为我哭,我还是很高兴的……”
他说完没有等幺六答话,又道:“不如我们还是走吧,不能总是让你冒这样的险来见我。”
幺六摇摇头:“你不是说过吗?你自己要走很容易,可是带着我就不行啦,夏语冰就在外面守着,你说我们两个怎么走得掉呢?”
叙木南沉默许久,才道:“可惜姑姑他们如今和西林的人争斗得不可开交,不然我是可以让他们来帮忙的。”
“别担心,石头。”幺六安慰他:“我们会一起走的,一定可以的。”
叙木南知道她其实也一点办法也没有,不过是看着自己焦急,说给自己听得罢了,就微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发,没有再说话。
“石头,石头……”幺六抬头看着他,轻声唤道。
“嗯,怎么啦?”叙木南微笑道。
“你要乖乖养伤,这样才能带我走啊……”幺六低声道,她说话的时候眼神迷离,像是蕴着些朦脓的雾气。
她是知道了自己命途多舛,是在为自己流泪吗?
叙木南心里一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怀中的那把刀,幺六曾说那把金刀如此温柔,所以唤它“吻颈”,可如今它不能再这样温柔了,它要出鞘见血,它要杀人,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心爱的人……为何还要叫“吻颈”呢,还是叫它“刎颈”吧。
作者有话要说:
☆、心如死灰无生意
两人这般耳鬓厮磨好一阵子,夏语冰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虽然觉得幺六来这瀑布来得有些太勤了,但他想着或许女孩子都比较喜欢玩水,也就没有多问。
夏冰蝉曾来过一次,给幺六带了许多新衣服,还带了一些胭脂水粉,幺六挑了些素色的衣服换洗,胭脂水粉却一直没有动过。夏冰蝉来的时候还和夏语冰关在房间里好一阵,似乎是在上探讨什么事情,本来幺六是不会管这些的,但是跟叙木南在一起久了,知道这些人和叙木南是仇敌关系,自然也就留心听了一些。
隐约听得夏冰蝉问道:“哥哥,你和六姑娘在这里过的好不好?”
夏语冰道:“六姑娘这些日子都很听话,或许是因为苏公子那药的缘故……她以前的事情尽数不记得,也变得有些傻,同从前判若两人。”
“她变成这个样子了,哥哥还喜欢她吗?”夏冰蝉问。
夏语冰的语气中带着些笑意:“自然喜欢了,她变成这个模样反而比以前乖巧了。”
夏冰蝉其实一直都不大懂为什么自己这个哥哥会喜欢上幺六,在她的记忆中自己的哥哥是很能忍辱负重、十分沉稳的人,自小他们两个就奉命为西林做事,装作十分不和睦的样子,一个留在扬州一个远走高飞,实则里应外合……西林能发展得这么大,还多亏了夏语冰在百晓堂的所作所为。
念及此处,夏冰蝉就忍不住问道:“哥哥,你当时是怎么喜欢上六姑娘的?”
夏语冰回想起那天在大雪的深夜,自己坐在拥挤的客栈中,默然等着幺六的到来。那时候他就知道幺六从琉璃影壁出来,要去风满楼做楼主的事情,他要利用幺六的身份,让他参加盟主换选大会,所以故意在那里等她。
他知道她的相貌,知道她的过往,知道这是她的必经之地……他什么都算计好了,万万没有算到幺六推开门走进来的那一刻,夹着风雪而来,惹得桌上的蜡烛忍不住轻轻一颤,所以他也就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她一眼,只见她苍白的脸上一双眸子沉寂,映着破碎的烛火,像是不经意间跌落的星辰。
夏语冰没由来的失了神。
就算他知道这个人心里念念不忘的是叙木南,就算他知道自己终究会骗她一辈子,那也没有办法,喜欢,就是喜欢了,难道还能控制不成?
夏冰蝉看着他有些走神,知道自己问到了他的心事,他也不知道从何答起,就轻轻的按了按他的肩膀,道:“哥哥,你可以喜欢他,那不要为了她坏了我们的事情。”
夏语冰回过神来,点头道:“我知道。”
“虽说现在六姑娘失了心智,什么都不懂,但也不可以大意。”夏冰蝉忍不住又嘱咐了两句。
“我知道。”夏语冰依旧如此答应。
两人当下揭过这个话题不谈,说起了西林的事情来。本来西林这么多年在江湖中都占据着很高的地位,也多得江湖人士敬仰,可是就这两年,因为东林薛子衿一流奋力反扑,以及千机门的事情、再加上王盟主因为一己私欲想到夺得《英华刀谱》,让西林名声败坏,所以竟然隐隐约约有人心溃散之势,让西林的没落一发不可收拾。
苏留锋被迫从幕后走出来,亲自来处理这些事情,为了重振西林处心积虑,扬州换选大会上新盟主并没有选出来,西林并不是没有机会。而东林那边自然不肯放过他们,所以扬州一别之后,两林争斗越发的激烈了。
幺六在门外面听得这个事情,就想起来了叙木南说过的,为什么现在他还不能带自己走……光是凭他一个人是没有办法的,可是自己能够求助的人也都在忙于东林的事情,无法抽身,无奈间只能将幺六留在夏语冰的身边。
幺六一边想着,一边又留心两人的谈话,想要将这些记下来,等着下次见到叙木南的时候再说给他听,可是她如今的记性实在不好,往往听了后半句忘了前半句,不由得头痛不已。
忽然听的夏冰蝉道:“哥哥,苏公子说过几天要带六姑娘去一趟西林。”
夏语冰微微一怔,道:“六姑娘是我们的底牌,只有到不得已的时候,才能将她拿出来要挟东林和鬼庄……事情已经糟糕到这个地步了?”
夏冰蝉沉默了一下,轻轻的叹了口气:“哥哥,虽然苏公子没有说,但是我只怕……西林垂危,稍有不慎就会被东林打得永世不得翻身。”
夏语冰听得她这话,却是半晌答不上话,许久,才低声道:“还有苏公子无能为力的时候吗?”
“苏公子毕竟不是神人,他能撑起我们西林这么多年,已经做得够好了,我们不应当怪罪于他,反倒是我们自己没有做好,连累苏公子了……”
“他如今打算怎么办?”
“首先让六姑娘进入西林的中枢,虽然她现在是个傻子,但只要够听话,就能为苏公子所用。而且她现在身上有鬼庄的琥珀、有风满楼楼主的身份,有和东林的情谊,所以让她代表西林,没有人能动得了我们。”
夏语冰沉吟了一下,道:“但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我知道。”夏冰蝉点点头:“一旦六姑娘现了身,自然会有人千方百计的要救她……我们保不住她。不过如今除了六姑娘,只怕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铤而走险了。”
夏语冰一时没有讲话,其实按着他的心思来讲,他是不愿意让幺六离开这里的。这些日子以来他和幺六两个人单独呆在这里,虽然他并不敢对幺六做些什么,但只要每日看着她,能够让她笑一笑,那就十分满足了。
若是让幺六进了西林,那日后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这样安静的陪着她,并且前方风险颇多,不知道自己、或者是幺六什么时候就会死去,哪里还有这样相处的机会呢?
如此一比较,这些天在山顶的日子,竟然是人生中最为安静幸福的日子了!从前没有,往后也不可能再有……他夏语冰喜欢上一个人,不敢告诉她,不敢牵她的手,也做不到长久的陪伴和等待,他夏语冰喜欢上一个人,竟然是如此的可悲吗?
夏语冰心中一痛,不由得流露出悲切的神色来。
房中一时安静无比,幺六在外面没有再听见他们说话了,以为他们两个已经说完了,就蹑手蹑脚的往回走。此时四周正是寂静,她这样一走登时惊动了房里的人,夏冰蝉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发现幺六正在往回走,就冲着夏语冰扬了扬下巴,示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