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小婢&双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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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小婢&双面人-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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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雁听她提起这事,道:“所以先前咱们都不叫姑娘住进大观园,也就是这个道理。园子虽好,也是世外桃源,可是偏有一个宝二爷住在园子里,虽说姐妹兄弟之情,可是胡闹的多了,外人眼里嘴里难免就带出几分来。”
    黛玉迟疑了一下,道:“宝姐姐还罢了,两家早有意愿结亲,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现今云丫头也住在那里,可如何是好?况云丫头已经定了亲,若是卫家知晓,岂不生事?”
    雪雁道:“史家在外任,史大姑娘无处可去,又跟宝姑娘好,又爱玩,哪里舍得搬出来?”
    黛玉为此很是忧心,她既知晓了外面对女儿家的苛刻,总不能当做没听到,但是却也明白雪雁所言极是,湘云玩心甚重,把宝钗当做亲姐姐一样对待,绝不愿意搬出来,不禁幽幽一叹,道:“这样的世道,不知几时才能有所改变。”
    雪雁想起千百年后的男女平等,摇头道:“不破不立,眼下是难了。也许千百年后,女人方能同爷们一般为官做宰,行商务工,自己养活自己,心气也高上一层。”
    黛玉失笑道:“你怎么知道千百年后就有这样的事情?”
    雪雁当然不会说自己来自千百年后,现代生活和认知早已深刻入骨,处于当代,她虽然随波逐流,不敢过于出格,但是仍当自己是现代人,笑道:“沧海桑田,揣测罢了。不过即使有所改变,终究有许多规矩还是爷们定的,所以女人家仍是弱势,只是比现今强些。”
    男女是平等了,为官的还是男人多,出现一个女人当官,便引来种种非议。又好比新婚姻法,   保障了私生子女的利益,却忽略了妻子和婚生子的利益,没人教他们在面对私生子时该如何保护自己,又因法律如此保护私生子女,方导致二奶小三更加横行无忌。
    黛玉轻轻一叹,道:“好歹比眼下强些,那就够了。”
    雪雁知她又想起了尤三姐一事,道:“姑娘今儿在琏二奶奶跟前说了那话,没瞧见琏二奶奶的脸色,想来她是想到了自己,方默不作声。”
    黛玉又是一阵叹息,仿若窗外秋雨,清冷忧伤,道:“这世道女人家总是为难女人家,却不知爷们才是罪魁祸首呢!倘或琏二哥哥守得住,凭尤二姐有千般美貌,百般柔情,也无济于事,他们夫妻又何至于此。”
    雪雁不觉一笑,道:“若人人有姑娘这样的见识,就不会生出无数龌龊事端了。琏二爷那性子,今儿有尤二姐,明儿就有个别人,只不过一时欢喜,过个三五个月就变了。”
    她一向不认为贾琏爱尤二,在贾琏身上,皮肤滥淫方是最要紧的,只是在这些女子中尤二姐生得标致,性情温柔,身份略高,合了他的脾气和他对妻子的要求,才和多姑娘鲍二家的有所不同,等到秋桐出现,尤二姐便被抛到脑子后头了,受辱受气时贾琏何曾安慰过只言片语?当夜仍住在秋桐房里,并不是因为秋桐是贾赦所赐,而是当时凤姐已病,尤二亦病,无法与之同房罢了。尤三姐之死乃是绝望,尤二姐也未尝不是看透了贾琏的本性。
    黛玉道:“说来,怨不得琏二嫂子把持着财物权柄不放,这样的琏二哥哥,如何让人当做依靠?亏得还是夫妻,旧年就要杀了琏二嫂子,竟是仇人一样。”
    雪雁乘机笑道:“所以说姑娘有福,咱们姑爷绝不是琏二爷这样的人。”
    提到周鸿,黛玉不觉脸红,面若桃花,眼含情愫。
    这时,宝玉忽然急急赶过来,黛玉忙去外间相待,却见他人还没坐下就先痛哭起来,顿时一怔,随即了然,雪雁道:“二爷这是做什么来?哭得这样?”
    宝玉哭了半日,好容易方收起眼泪,抽抽噎噎地道:“尤三姐没了,那样标致的人物,真真是古今罕见烈性之人,偏说死就死了。”
    雪雁明白过来,不知是笑是叹,只听宝玉道:“柳湘莲向我打听她,他既深知,我原不好隐瞒,便说了一句。谁知他知道后,一改先前的心甘情愿过去索要定亲之物,尤三姐性子刚烈,闻得他要退婚,便知是嫌她淫奔无耻之流,竟在归还鸳鸯剑时一剑抹脖子死了。原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柳湘莲怎么会去退婚?尤三姐又怎么会死?”
    黛玉听他语气中满是自责之意,便道:“你跟柳二爷说了什么?”
    宝玉素当黛玉是个知己,如今虽没了男女之情,却有兄妹之义,阖府上下也只黛玉一人懂他,不似别人当自己疯言疯语,故将当日言语一五一十地说了。
    黛玉听到柳湘莲说宁国府里除了门口两个石狮子干净,里头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不禁一叹,道:“二哥哥莫要太过自责,此事和你无干,纵然是你不说,难道柳二爷不会问别人? 到那时更有无数难听的言语出来呢!”
    宝玉又流下眼泪,道:“可到底是因我言语不清不楚的缘故,倘若我早跟他说尤三姐已经改过自新,便不会如此了。”
    黛玉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雪雁忽然道:“宝二爷方才说琏二爷在外头娶了二房?”
    宝玉闻言一怔,点了点头,这些外头都知道,也瞒不过他,何况柳湘莲来问他时已经说了贾琏将尤三姐说给他,自己自然清楚。
    雪雁却道:“琏二奶奶待二爷也算尽心尽力,从来没亏待过二爷,如今遇到这样的事,二爷如何不告诉琏二奶奶一声儿?”
    宝玉低声道:“凤姐姐那性子,难道雪雁你不知道?倘或她知道了,尤二姐只有死路一条。我已经因一句话害死了一个尤三姐,难道还害尤二姐不成?何必再造这个孽?再说,琏二哥哥和尤二姐也是情投意合,尤二姐那样标致和顺的人,终身有靠,当是美事一桩。”
    黛玉和雪雁相顾愕然,黛玉深知其性倒罢了,雪雁却是好气又好笑,不知是笑凤姐之悲,还是气宝玉之天真,他总想人人都好,却哪知妻妾之争的惨烈?不说凤姐手上人命之事,单从这件事上来看,凤姐的确是无辜的,不争即死。
    雪雁打量了宝玉一眼,见他穿着大红箭袖,便问道:“天底下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宝二爷既知道琏二奶奶知晓尤二姐后必定不饶了她,那么宝二爷可曾想过,眼下乃是国孝家孝之时,琏二爷违背父母停妻再娶,行事可妥当?又将琏二奶奶置于何地?将来尤二姐生了儿子,琏二爷是扶尤二姐做正室呢,还是休了琏二奶奶?”
    宝玉听了,顿时无言以对,也有些手足无措,这些他都没有想过。
    黛玉忙止住雪雁,叹道:“这些事原也难说,你既做不了主,也不想告诉琏二嫂子,那就告诉外祖母罢,外祖母见多识广,总是有法子的。”
    宝玉一听,倒觉有理,果然起身去了贾母房中。
    雪雁诧异地看着黛玉,黛玉深深一叹,道:“宝玉忧心亦非空穴来风,琏二嫂子既知尤二姐之事,难免做出什么人命官司来,倒不如让外祖母知道了由她老人家处置,岂不比琏二嫂子自己动手强?尤二姐行事虽不妥当,到底也罪不至死。”
    雪雁想了想,点头道:“姑娘说的极是,这些事咱们不好插手,且看老太太罢。”
    她心里却认为黛玉太想当然了,恐怕事情不会如她想象一般。尤二姐的存在,便是贾琏的污点,尤其是在眼下这段时候里娶的,贾母虽然慈悲,如何容得下此事?更有王子腾之势,贾琏无论如何都不能休了凤姐,贾母也必须偏向凤姐,不然王子腾知道了,非闹不可。
    贾母从宝玉嘴里知晓尤二姐之事后,气得浑身乱颤,指着鸳鸯道:“你们是否都知道了?尽瞒着我。平常琏儿偷鸡摸狗也罢了,横竖算不得什么,可如今是什么时候?国孝,家孝! 咱们娘娘在宫里步履维艰,家里反给她添这些乱子!”
    鸳鸯垂首不敢吱声,还是宝玉为她辩解道:“只外头知道,里头都不知道,老太太错怪鸳鸯姐姐了,鸳鸯姐姐现今不大走动,哪里知晓这些。”
    贾母果然笑道:“是我老糊涂了,没想到外头竟瞒得严严实实。”
    宝玉叹道:“这件事可如何是好?若是凤姐姐知道了,必然闹得天翻地覆。”
    贾母素疼凤姐,便对宝玉说道:“一切由我做主,你不许再告诉别人。”
    宝玉答应一声不提。
    贾母深思熟虑,想着如何息事宁人。
    凤姐何等精明,如今处事又细致,早听得贾母房里丫头们说了,贾母房里房外丫头婆子众多,哪里瞒得过人,凤姐灵机一动,索性不叫人掩口,反而悄悄顺势传得里头人尽皆知,包括尤二姐定亲悔婚,又和贾珍胡闹过见不是终身之主,方勾搭上贾琏云云。
    荣国府里下人虽然两只体面眼一颗富贵心,倒比宁国府的人知道些廉耻,何况赖大家为了赖尚荣,管得也较为严厉,知道这些后,都十分鄙弃尤二姐嫌贫爱富淫奔无耻之举。
    黛玉听到后,和雪雁叹道:“如你所言,果然不能善了了。”
    她原本想着贾母心性慈悲,悄悄料理总比凤姐杀人强得多,谁承想竟到了这种地步。
    雪雁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琏二奶奶何等心性,哪里愿意息事宁人。”
    王夫人不久知道了消息,登时满面怒色,虽说她吃斋念佛久矣,可是凤姐是她侄女,王子腾是凤姐之父,他们王家位高权重,比荣国府实权更高,几时让人欺负成这样了,想到这里,王夫人暗恼凤姐不争气,遂来找贾母,贾母方知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叹了一口气,贾母只得叫了凤姐过来百般安慰。
    凤姐伏在贾母怀里痛哭道:“老祖宗可要给我做主,琏二爷,琏二爷外人跟前咒我死呢!”
    贾母大惊失色,问道:“这是从何说起?”
   凤姐哭得涕泪交集,抽噎道:“老祖宗,我早已知道了琏二爷的事儿,只是想着二爷的声名体面,不敢声张,又怕扰了老祖宗的清净,一肚子的苦无处诉。”
    贾母正要在问,可巧宝玉从外面回来,闻声惊道:“凤姐姐竟然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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