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愚若智(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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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愚若智(女尊)-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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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极近……

    “哈啾!”我只注意憋足长气,却没管住抽风的鼻子,于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嚏喷脱口而出。

    无奈地睁开眼,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只被迫沾上可疑粘液的手,指骨纤细修长,只是肌肤不似养尊处优的平滑白嫩,尤其是指尖的红肿破皮异常显眼,随着视线自然上移,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毒瑾。

    在申屠疯子这儿见着他,我一点儿也不意外,心中暗暗佩服他的好修养,居然面不改色地掏出布帕拭手,仿佛沾在他手指上的不过是些清水,口中还平静地说道:“既然都打算咬舌自尽了,何必还费劲装死呢?”

    咬舌自尽?我一愣,慢半拍想到树留在我脸上的血污,尤其是嘴唇附近……刚要解释,就见毒瑾再次抬眸,面露迟疑,似乎稍稍挣扎了一下,然后又探手过来,用帕子捏住了我的鼻子。

    我大骇,身子剧烈挣动,可瓦缸依旧纹丝不动——毒瑾突然贴过来,敢情不是看我断气没,而是打算亲自动手让我断气——没等来想象中的窒息感,事实上,他很快就放手了,我的鼻间顿感轻松,原本垂下的两股清涕被抹了去,呼吸一下就顺畅了。

    我用力吸吸鼻子,眼珠四下转了转,惊喜地发现边上燃起的碳盆,火不很旺盛,但很努力散发着暖意——

    我正欲开口道谢,却无意嗅到丝丝扰人的香气,当下,面容一整,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身上的气味好像昨晚我在墨台府院中闻到的啊,我差点想问,昨晚是不是你打晕我的了?!”

    “你不是已经问出口了么?”一身粗衣布荆的毒瑾敛去了平时撩人媚惑的姿态,连带看我的眼神也不若以往那般凌厉,声音无波无澜:“我想我下手并不重,或者说,也许你更喜欢由树动手。”

    “我招你惹你了,你非要把我往火坑里推……不对,我真正要问的是,你是怎么进入墨台府的,不但全身而退,而且还把我一大活人绑出来了?”我露出凶相。

    “事已至此,你没有知道的必要了。”说话间,毒瑾提来了一个篮子,又拖来椅子坐到我的面前。

    “我是受害者,我有权利知道一切!申屠疯子为什么会知道我是药人?那个宗政绮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什么事都会扯上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事情好多好乱,一下塞满我的大脑,我尝试剥茧抽丝,却发现蚕丝越缠越厚,无尽的挫败感让我意识到自己被人玩弄了,彻彻底底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我熬了白粥,你要来些吗?如果你还有胃口进食的话。”比起我的激动,毒瑾的态度显得过于平淡,他不紧不慢从篮中端出瓷盅,浅浅舀了一匙送到我的嘴边。

    十秒钟,我死死盯着腾起热气泛出稻香的粥;半分钟过去,我的肚子诚实地叫出声;一分钟之后,我犹如泄愤般狠狠咬住了匙子,一口就吞下了粥。

    “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什么都不想了,静静等待……”毒瑾又舀起一匙粥,细长的美眸虽是朝向我的,但视线并没停留在我的身上,黑瞳尽显空洞。

    “静静等待他人施救!”我直接打断毒瑾的话,打心底反感如此低靡压抑的气氛,声量也不自觉地拔高了:“虽然被擒来时我没有意识,但照路程推算,我应该还在堰都,所以我的夫君寻来此处只是时间问题。”

    我努了努嘴,示意毒瑾继续喂食,虽然只是清淡的米汤,但我吃得极香,身体逐渐回温,人也开始有了精神。

    毒瑾没有立刻接话,垂眸慢吞吞地翻搅了几下白粥,才开口道:“你过于乐观了,这样不好。仪公子在宫中留宿陪伴皇太君,恐怕现在还不知道你已不在墨台府内,纵然他早晚会接到消息,也只会以为是你自己离开的,到时寻起来范围可就广了,堰都反而成了最容易被忽视的地方。”

    “昨晚是皇太君突然召见吗,难怪他离开得甚是匆忙……”我作出恍然大悟状,眼皮却连跳数下,口中试探道:“你的意思说,也许我要在缸里多呆几日才能获救?”

    “你是聪明人,越早认清现实痛苦越少。”毒瑾话语中劝说的成分居多。

    认清事实……是啊,世上哪来这么多凑巧的事儿,甚至连皇太君都被设计为一环——不知是不是因为喝粥发热,我竟感觉浸在冷液中的背心开始往外渗汗,纵使我仍身处云里雾里,但有一件事已经可以确定——

    “告诉我,墨台府的内奸是谁?”应该是与我极为亲近之人,不但知道墨台妖孽要带我离开,还探听到我俩之间起了争执。

    毒瑾摇首不答,只是又舀了一口粥喂进我的嘴里。

    “那么,告诉我,你究竟是谁?药光死了,你自由了,为什么你还会在这儿?”我囫囵吞下粥,再接再厉继续发问。

    “同样的话,我想问问你,药光死了,你自由了吗?”毒瑾轻勾唇角,呵笑道:“我们果然是同病相怜啊,身为药人的你,应该能了解我的感受,一如我能理解你一般!”

    “如果没被申屠疯子抓来,我想我很快就能自由了!同病相怜,同忧相救,你放了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我顺着竿子接道。

    毒瑾一时心不在焉,仿佛心神暂游云外,他道:“即使我放你出缸,你能打得赢上面的树吗?即使你真的逃出这儿,你又能去哪儿呢?你以为跑回仪公子身边,他就能保你万全吗?我明白地告诉你,天下之大,已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当然,也没有我的!”

    我皱眉凝视毒瑾,想反驳但抢不到话头。

    “你现在的结局,也许就是我将来的下场!此时此刻,我所能做的,只是目送你到最后一刻罢了。”粥尽,毒瑾心细地为我擦嘴。

    “那个……”我张口欲言。

    毒瑾轻喃:“你不用再问我什么了,其实你的命运从很早以前就注定了,无论是天定还是……人为,你都必须接受。”

    “不是,我想问的是……”我努力争取发言权。

    “倘若你实在撑不下去,我可以帮你解脱,会比你自个儿咬舌自尽轻松很多的。”毒瑾难得在我面前展现温柔。

    我猛眨眼,终于逮到机会,纵然知道所说的话不合时宜,但实在不吐不快——

    “我从刚才就想问,你给我拭嘴的布是刚才揩鼻涕的那块吧?!”
84瘗玉埋香尘土惨淡1
    人类是非常奇怪的动物;只要有相同的遭遇,就会莫名产生强力的牵绊——david ;hume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毒玄

    ………我是风云莫测的分割线…

    “泡菜”生活;是对个人意志及身体素质的极大考验——譬如,头皮奇痒,却死活挠不着,此为精神折磨;而太过好动,导致脖子被枷板粗糙的边缘蹭破一层皮,就属于皮肉摧残了。

    不用他人指出,我也知道自己现在像落水狗一样狼狈;萎靡不振、蓬头垢面、毫无生机,但至少我还有一口气在;所以情况也许不算太糟……当然,如果没有申屠疯子的疲劳轰炸,我想我会活得更加舒心。

    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啊,我人都成这样了,居然还能被视作稀世珍宝——不管我愿不愿意,每天都要跟申屠疯子相处八个时辰以上,也就是说,除去吃喝拉撒睡,她把所有时间都花在对我的紧迫盯梢上,几乎到了忘我的境界,我不得不怀疑她有撰写“泡菜”观察日记的癖好。

    舔了舔干裂的唇瓣,缓缓阖上眼皮,身体刚放松下沉,就感到尖锐剧烈的疼痛,登时,我呲牙咧嘴,急忙恢复仰颈的姿势,确保脖上的伤口远离缸内刺激性的粘液。

    “嘎吱”轻响,酒窖上方的隔板被掀开了,不多时,就见毒瑾提着食盒走下来,说明我的吃饭时间到了——每日一餐应该是申屠疯子默许的,就算毒瑾因事离开,也会有哑奴送饭过来,只是喂食如同用刑一般,直接将滚烫的汤水往我嘴里灌……幸好也就那么一次,之后每到饭点,毒瑾必定出现。

    “今天是第十六日。”他一成不变地以天数作为开场白,狭长的眼眸细细打量我,仿佛在评估我还能再撑多少时日。

    身处地下,我对日月交替没有直观的概念,尽管深知时间拖得越长对自己越不利,却只能暗自焦急,表面上仍是泰然自若,面对申屠疯子时如此,面对毒瑾亦然。

    “我居然要连吃一十六天的白粥。”见毒瑾端来瓷碗,我忍不住抱怨道:“我现在的情况确实只适合吃流食,但你好歹让厨子往里面加些料啊!”

    “粥是我煮的,我自己也是这么吃,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毒瑾温声答道,径直坐在我的面前,熟练地给我喂食。

    “申屠疯子果然非常人矣,每天喝白粥还能红光满面,跟打了鸡血一样。”我大口吞下,然后用力嗤了一声。

    “那倒不是,她不会吃我煮的东西。”显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毒瑾转而说道:“以一名囚徒来说,你的食欲未免太好了。”

    “因为我不想活活饿死,死后尸骨还供人收藏。”我认真答曰。

    感谢申屠疯子的无私演示——斑斓毒蛇沾上缸中的粘液即死,尸身持续浸泡数个时辰后,表皮呈青色,环骨现绿光——“青皮绿骨”在她眼中应该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物,却让我有了粉身碎骨的冲动。

    毒瑾愣了一下,随即低语:“现在还来得及,我不但能让你安详得解脱,还可以将你的尸身完整地送回墨台府。”

    “别,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加思索地应道,暗暗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也只是如果,我一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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