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鸟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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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乐鸟物语-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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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唇一手一句道:“你记着,就算你死,也逃不开我。” 
  我混乱地点着头。 
  “还有,别再让我听到你说脏话。” 
  我再点头,现在无论他说什么我都点头,我的脑子已经完全不能运作,眼前忽明忽暗。 
  紫锯霖 
  凉凉的风吹在脸上。他温暖的怀抱圈着我,无数的细吻落上我的鬃发,额头,眼睑,耳边。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嘴唇,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吻,拥着我的是我一辈子忘不了也逃不开的男人。 
  我眨动睫毛,却不愿睁开眼睛,我的身子还在因刚才的历险而颤抖,我的心脏还在因他明狠决绝的话语而剧烈收缩。 
  他把我牢牢圈在怀里,轻轻摇动,像哄着不肯人睡的婴儿,声音也变得很轻很轻:“天籁,除了放你自由,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稍稍偏转头,避开他呼出的热气,他可明白,除了自由,我什么都不要。 
  他定住我的头,下颌抵着我的发,喃喃重复:“不要惹我生气,我不生气,就不会伤害你。” 
  这可能是有史以来他说过的最软弱的话了。 
  我慢慢张开眼睛,他抱着我坐在路边,面对路基下面的深谷,只需轻轻一滚,我们就会跌落谷底,从此以后再没有烦恼和纠缠。他没有看我,目光向着远方,不知道是不是和我打着同样的主意。很奇怪,我的头脑中似乎时时刻刻都会想到死,但是真当死亡的威胁来临,我居然惊恐,软弱,毫无骨气地向他投降;而他,对于生命和未来充满斗志,对于人事物充满野蛮的掠夺欲,面对死亡时竟然那样淡然潇洒,冷静自持。 
  我和他,究竟谁想死,谁怕死? 
  他一直抱着我,摇着我,任凉爽的秋风吹着我们,仿佛要这样坐一辈子,直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我可笑地想:别人会不会以为我们是一对即将殉情的情侣? 
  警车来了,年长的交警看着彻底报废的轮胎,不停摇头惋惜,“有钱也不是这么糟踏法,BMW啊!” 
  他面无表情地将我抱进警车,掏出驾照和名片,冷冷道:“罚单送到我公司去,找人来拖车,现在先送我们回家。” 
  年轻的交警愤然道:“你把我们当开计程车的?有钱了不起啊?” 
  年老的交警拉着他道:“别多嘴,他就是有钱了不起的那个,开车去。” 
  狂妄的人永远都狂妄,我何其不幸被这个狂人霸占,除了服从、还能怎么办? 
  轮船轮 
  二十四小时以后,我坐到同一间办公室的同一张椅子上。 
  胡医生似笑非笑地对曲凌风道:“你跟她沟通好了?” 
  曲凌风脸色不善地点头。 
  “那么,曲先生,我要开始了,请你回避。” 
  他瞪了胡医生一眼,蹲到我身前,握紧我双手,深深切切地看着我:“答应我,你会全力跟医生配 
  我叹息道:“好。”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时不放心地再看我一眼。 
  等他关上门,胡医生绕出办公桌,面对我坐到桌子上,打了个指响道:“好吧,我们开始,先来谈谈刚刚走出门的那个鸭霸男人,我猜,他既不是你丈夫也不是你男朋友。” 
  “鸭霸男人”?胡医生的用词很贴切,我因这个称呼而微笑。 
  “哇!”他夸张地怪叫,“我有点明白那个男人为什么这么迷恋你了,你笑起来真的可以用‘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来形容。” 
  我对他的好感增加一些,“你都是这么称赞你的病人吗?” 
  “No、No、No,对于那些有自恋倾向的病人,我通常告诉他们:‘我奶奶都比你漂亮’。” 
  我又被他逗笑了,“你真幽默”。 
  “我猜那个鸭霸男人一定不懂得什么叫幽默。”他的话题又绕回曲凌风身上。 
  我沉默。 
  “看来你真的不愿意提起他,但是佟小姐,你必须明白,如果要治好你,他是关键。你听过‘心病还需心药医’吧,他是你的心病,也是你的心药。” 
  我苦笑,“心理医生的直觉都这么敏锐吗?” 
  “当然,否则怎么有资格做心理医生?一定拿不到执照。现在,愿意说了吗?” 
  “对病人不是要循循善诱?” 
  “不错,不过对于你这种症状轻微的病人,我通常采用直切主题,既省时间,效果又好。” 
  “症状轻微?你昨天不是说我很严重?” 
  他笑了,“不这样说,他怎么会紧张你?我在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去你的表现机会,”我生气了,“你知不知道你一句话差点害死我。” 
  “没那么严重吧?”他从桌子上跳下来,显然被我的怒气惊到了。 
  “他把我塞进跑车,飙到时速二百,你说有没有这么严重?” 
  “老天,”他一拍额头,“该看心理医生的是他,没见过这么笨的男人,有这么表达爱意的吗?” 
  “你说什么?”我打住他的话头。 
  “什么什么?” 
  “你说他表达什么?”我再问一次。 
  “表达爱意,”他肯定地重复,“他爱你。” 
  “你又在卖弄你的幽默感了吗?” 
  “小姐,”他抱拢双肩,“不要侮辱一个心理医生的专业眼光,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爱你。” 
  我坐回椅子,摇头道:“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 
  他一拍手道:”找到症结所在了。是什么让你不相信他爱你?” 
  “我没有任何理由相信。” 
  他聚拢眉心,摸着下巴。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缓慢而肯定地道:“你们最初的相遇不愉快。” 
  我沉默。 
  “我猜,你没有跟任何人谈过他爱不爱你的问题。” 
  我继续沉默。 
  “那么我问你,你爱他吗?” 
  我用力摇头。 
  “佟小姐,请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依言抬头,他有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温和害智,仿佛可以看穿人的心灵。不像曲凌风的眼睛,深沉阴桀凶狠。 
  “现在,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你有一点点爱他吗?” 
  我迟疑了下,还是摇头。 
  他叹口气道:“好吧,我们今天先到这里,我让护士给你排一个时间表,以后你就是我的固定病人,下次来的时候,希望听听你和他第一次相遇的故事。不过我建议你,最好找几个你们俩都认识的人,问问他们,他是不是爱你。还有,试着从好的角度理解他的行为,不要形成下意识抗拒心理,我保证你会觉得日子不再那么难过。” 
  我一言不发地站起来。 
  “嗨,小姐,”他又笑开了,“你总该跟你的医生说声‘谢谢,或者‘再见’吧。” 
  我难得幽默地道:“我付给你钱,不是吗?” 
  “哦。”他抚着胸口,“真现实。那么美女,当我拜托你,不要哭丧着脸出去,不然那个鸭霸男人这次会把医院大门砸了。” 
  我微笑了,心想:做这个人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我刚开门,曲凌风就迎上来,关切地问:“怎么样?” 
  胡医生在室内喊道:“曲先生,心理治疗可不是外科手术,没这么快的。” 
  曲凌风狠狠甩上他的门,拉着我道:“走吧。看起来像个无赖,不知道怎么那么有名气” 
  我突然道:“很好,治疗得很好。”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是为了替胡医生辩护,还是为了要他安心? 
  刚刚上车,他的手机就响了、他接起道:“我知道,很快就到,你先帮我顶一下。” 
  我问:“你很忙吗?我可以坐计程车。” 
  他甩掉电活,不耐烦地道:“坐好。” 
  车速飙到一百,他神色凝重,但是不像在生气,我好像也没有惹到他。到了别墅门口,他让我自己下车,迅速掉头,飞驰而去。 
  我想到胡医生的话—— 
  “试着从好的角度理解他的行为。” 
  他不让我坐计程车,是担心我的安全吗? 
  ★☆★☆★☆★☆★☆★☆★☆★☆★☆★☆★☆★☆★ 
  夜已深,我像往常一样在十一点上床,注意窗外的动静,随时准备装睡。不同的是,今晚睡不着,不是因为怕做那个噩梦,而是在想胡医生的话。 
  他爱我?真的吗?曲凌风真的爱我?他怎么会爱我?他怎么会对一个他爱的人做出那么多恶劣的事情? 
  很多时候,我甚至不敢回忆从宴会到餐厅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事,那就像我的噩梦,无休止的梦魇,无休止的猜测,无休止的折磨,不知道哪一天是终结。我试着回忆跟他在一起之后的情形:他一直很霸道,不给我自由喘息的时间,也不很在意我的感受,他要的只是我时时刻刻的注目,甚至我每分每秒的思维。为什么?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占有欲到达疯狂的程度代表什么? 
  我想到他出外洽公回来那次,只因为我忘记等他,他就气愤地把我扔进浴缸,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对待我的腕伤,甚至在激情的时候也没有忽略,既然这样,为什么在抛我进浴缸的时候没有想过会造成伤害?然后是在新城,他根本不顾我的意愿,强迫我跟他去开滑翔翼,直到我昏倒,他又紧张得要命,在我床边守了两天,到我醒来才放心地睡去,既然这样,为什么在酒店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我不舒服?医生说要我按时吃饭,他就强行打断我的工作陪我吃饭;说我神经衰弱需要睡眠,他就用性爱折磨得我无暇失眠;说我没有生存意志,他就用陪我做亡命鸳鸯来威胁我找回求生意志。 
  这个男人啊!颠三倒四地做这些都代表什么?他的爱吗?可笑!如果这就是爱,那么世界上被爱的人岂不是都像我一样悲惨? 
  没有尊严,没有空间,没有自我。 
  我混乱地想着,竟然没注意到他回来了,等他推开门,想装睡已经来不及了。我起身,装出沙哑的嗓音道:“我渴了,到楼下喝点水。” 
  他点头,扯掉领带和西装外套,一头扎进床铺,显得无比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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