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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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传奇-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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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报名条件:

    育正常、身体健康、体检符合要求。

    具有一定的艺术专业基本功,五官端正,热爱艺术,

    初中毕业生,年龄在16—18之间,有特殊文艺专长年龄可适当放宽。

    二、报名办法、地点……

    落款是安兴县剧团招生办,年,月,日。

    王喆一阵狂喜,他知道,属于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他又仔细看了两遍报名条件,年龄一条有些不符,但是,总会有办法的。

    “下定决心,不怕牺牲,王喆肯定行。”

    他在心里默默地念到。



………【第11章 顽石还是美玉?】………

    当负责县剧团招生考试的刘好兵看到眼前这个小孩儿的时候,一向以和气著称的他差点脾气。这么严肃的场合,怎么能放要饭的进来?这些从乡下招来的看门人越来越不负责任,看来又得换了。

    “大爷大娘大叔大婶,行行好,给点吃的吧!”一只脏兮兮的破碗伸到他面前,小要饭的一副祈求的眼神,怯生生的望着他。突然,小孩儿扔掉破碗,转了个圈,身子一挺,双手叉腰,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态,指着眼前幻想出来的人说:

    顷刻间小孩儿又变成了要饭的,弓腰驼背,献出谄媚的表情。

    “大爷让我滚,我就滚。”

    他身子一缩,麻利地来了几个空手翻,围着排练室的空地,正好一圈。然后松口气,气定神闲的站起来,又装成要饭的,冲着假想中的“大爷”鞠个躬。

    “您让我滚我就滚了,您还满意不?”

    “大爷”乐了,又摆出一副不屑的神气。

    “臭小子,有点意思,哪来的?”

    “小要饭的”陪着笑。

    “大爷,不瞒您说,我,北极来的。”

    “北极?来我们这儿觉得热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那副德行,能在这干吗?”

    “小叫花子”听话的点点头,解下裤带,往裆里一掏,摸出一截冰凌子。

    “大爷,我们北极人尿尿都是这样儿的,您摸摸,凉着那。”

    “大爷”嫌恶的捂住鼻子,远远的躲开。

    几个主考副考被逗得哈哈大笑,大家看出来了,这小孩儿是在自编自演。

    “小要饭的”失望的把冰凌子又塞进裤子,哭丧着脸说:

    “哎呀,惨啦!我在北极没冻死,来这安兴县看来要饿死了……呜呜呜……”

    这时候,又“走”过来一个“老太太”,“他”一步一颠地走着,小脚打着趔趄,身子哆嗦着,头一晃一晃的,嘴巴鼓鼓的,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说:

    “唉,小孩儿,看你怪可怜的,你要是愿意,跟我回家吧。”

    “小叫花子”冲着众考官坐的地方不住的作揖,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

    “您要是收下我,我愿意给您当儿子,当孙子,做牛做马伺候您,等您老了,给您披麻戴孝,养老送终……”

    一边说一边用袖子划拉脸,装作抹眼泪,眼巴巴的看着几个考官。

    几个人又气又笑,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却拿不出个结果。刘好兵咳嗽一声,让众人安静下来:

    “小孩儿,你叫啥名,知道这地方是干吗的吗?”

    “俺叫王喆,俺知道这儿是学唱戏的,是刘炳义让俺来的,他,是俺娘舅。”

    “呵呵。”刘好兵笑了。

    “你知道刘炳义是谁不?我怎么不记得他有这么个外甥啊。”

    王红全一愣。眼珠一转,随即反驳道:“反正俺认识他,他让俺来,他说俺准行。”

    刘好兵又笑。

    “他说你准行你就准行吗?”

    王红全被问住,开始耍赖。

    “那你说俺行不行?”

    刘好兵大笑。

    “不是某一个人说你行你就行,看到没,我们这的几个人都说你行你才行。”

    王喆真傻了,看来这县剧团还真不是好进的,招儿都用完了,没辙,只好站那干等。

    刘好兵和另外几个考官交换下眼色,几个人退到里屋,商量该不该留下这孩子。

    意见基本分为两大派,支持者认为这个小孩儿是天生的演员料子,不但能演还能编,他表演的东西一看就不是任何人教授的,完全来自生活,说明他善于观察并且模仿力极强。

    反对者认为这孩子年龄太小,没受过什么正规教育,表演的东西粗俗浅薄甚至下流,不符合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基本要求。支持者反驳说观念性的东西完全可以经过教育和指导加以改善,哪个好苗子不经过修剪就能成才?反对者就说这孩子爱玩小聪明,不一定是什么好苗子,长成棵歪脖树也不一定……

    两方各执己见,互不相让,争论越来越激烈。刘好兵先是沉默不语,让大家自由讨论,直到双方都把自己的理由阐述完,他才做出总结性的言:

    “一块石头能成为好玉,最难的不是雕琢,而是现。”

    他是团长,这句话,相当于一锤定音,大家都识趣的闭上了嘴。

    在1986年的春节即将到来的时候,王喆终于走进了县剧团的大门,住进了县剧团的单身宿舍,并签了个5oo元的借条,借条注明是三年的学费,按月从演出费里扣除。新年的钟声马上就要敲响,他十四岁了。



………【第12章 老克蜡】………

    剧团的生活并非如想象中那么美妙。王喆甚至有些后悔了,跟丑戏子学的那几招三脚猫功夫到了这个地方根本不值一提,而善于模仿的天分在严格刻板的训练中也毫无优势。戏曲表演对演员要求极高,不但要有综合表演能力,还要有好的形象、嗓音、身段。

    老蜡确实像根蜡那样沉默,身板总是挺的笔直,很少见他笑,更多的是捧一个茶壶,对着壶嘴无声的呷上两口,一只手背后,眼睛威严的扫过来扫过去。练基本功时,他喜欢绕到学员的身后喊号子,喊的极慢,这样就有时间把每个人的每个动作都看得仔仔细细。如果谁偷懒或架势没拉到位,就慢慢踱过去,也不管什么部位,抬腿就是一脚,被打的人半天站起不来。

    老蜡每天都是第一个起床,最后一个睡。一天,王喆特意早起了一个小时,结果到了练习室,老蜡已经在那里吊嗓子了。到剧团一年,王喆还只跑过有限的几次龙套,就是那种翻几个筋斗,跟一群人排着队摇旗呐喊,走个过场的官兵甲或匪兵乙,从来没唱过什么正儿八经的角色。

    这让他很沮丧,认准了是老蜡不喜欢自己,他见过好几次团长刘好兵到练习室和老蜡一起嘀嘀咕咕,接着便有人被抽走下去演戏,被抽走的自然是好的,而好坏都是老蜡说了算。

    没办法,签了合同,按了手印,况且还有个五百块的借条,无论如何得硬着头皮撑下去。王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这块料。

    每天练功,吊嗓子,吃饭,睡觉,偶尔的演出,还是跑龙套……,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就算是块料也要放朽了。

    1988年的冬天,到剧团三个年头。这一天,刘好兵把王喆叫到办公室。他沉吟了一会儿,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手招进来的学生,个头比刚来的时候高了一大截,嘴上多了一层黑黑的细细的绒毛,经过两年的磨打,身板更硬实,皮肤更黑,唯一不变的是他的眼睛,不是很大却出奇的亮,他尽量垂下眼皮,使自己看上去很平和,但刘好兵仍然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和当初一模一样的祈盼和渴望。

    他拉开抽屉,从里边摸出一张纸,递给他。

    “这是你当初打的借条,现在还给你,我们两不相欠了。”

    王喆大喜,接过借条,三下两下塞到裤兜里,看团长饶有趣味地看着他笑,才意识到自己有点操之过急了。

    “谢……谢谢团长。”他不好意思的抓抓头皮。

    刘好兵摆摆手,表示他不介意,又打开抽屉,从里面摸出几张纸。

    “这是新戏《刺马》的本子,B角是武丑,我和你师傅商量了,准备让你演,你回去好好看看,研究研究人物,下个星期进入排演……”

    接过那几张纸,王喆心“怦怦”乱跳,简直忘了说话,半天才想起来问一句:

    “真的?让我唱B角?这……这不是做梦吧?”

    刘好兵笑笑。

    “傻小子,回去好好练吧,有什么不懂的,问你师傅。”

    拿着那几张纸走出办公室,王喆半天才回过神来。顾不得院子里有别人,一蹦老高,很想向世人宣告点什么,又现没人有兴趣听。迎面碰上端着茶壶走过来的老蜡,他高高的叫声师傅,刚想开口道谢,老蜡像没看到他一样,挺着脖子走过去了,留下王喆一个人站在原地,回不过神儿来,心里的兴奋劲下去了一半,这老蜡,简直就是瓶清凉油,永远能克制你头脑热。

    回到宿舍,躺到床上,他想,这件事,最应该告诉的是娘。想到娘,他的心情又暗淡下来,将近三年没回家,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是不是每天还在和爹吵架?不知道房子盖起来没有?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她肯定想儿子想得要死,想到这儿,他决定给娘写封信。

    排演了两个星期,新戏《刺马》就要到各村去演出了,王喆激动得几乎睡不着,天天比别的师兄弟早起一个小时,晚睡一个小时,吃饭的时候都想着戏词儿,身段动作唱词都练的滚瓜烂熟。他总不自觉地想象着台下万人景仰的情形,就像团里的名角儿一样,唱完一场,谢几次幕都下不了台。人们热烈地鼓掌,拼命地欢呼。他想,属于自己的成功就要来了。但是,每次想到老蜡的表情,他心里又有点打鼓,作为师傅,他没有夸赞过徒弟一句,做徒弟的自然心里没了底气。

    演出前一天,全体演员接到通知,他们演出第一站是张家屯。听到这个消息,王喆有点泄气,他知道,张家屯是县里最小的村子,统共有二三十户人家,老的少的都算上,也不过二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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