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里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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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里香-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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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远帆终于嚎啕大哭了。
  
  费劲在下面,听着上面越来越响的哭声,也有些心酸。他对着詹远帆的家人鞠了一个躬,冷静地说:“对不起,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不过远帆,真的很需要你们的认同和肯定……他成为同性恋,并不是因为他不孝,那是没有办法的事。就好像我是瞎子,是没有办法的事一样。我也想要能够看到,可是现在的医疗水平,做不到,我只能接受,我老妈,虽然痛苦了二十多年,没有办法,也只能接受。远帆那样子,也是没有办法。你们应该相信,他不会故意这样,故意拿自己的幸福来让你们闹心。他也是没有办法。现在的医疗水平,也没有办法改变人的性向,也没有办法让他去爱女人……他已经很痛苦了,你们能不能够也帮帮他呢?”
  
  说完,费劲拿着手杖,摸索着到了楼梯,慢慢地上楼,转弯,又上楼,摸到哭声传出来的房间,走进去,摸到床和詹远帆的腿,便坐在床沿,轻轻地拍着詹远帆的背,柔声说:“好了,乖,别哭了。要哭,咱们回家去哭,我保证让你哭个够……你这个王八蛋,以后还敢不敢这样擅作主张了?知不知道我这几天,急得要死?老子差点都被车撞死了。真要哭,等我死了再哭好不好?”
  
  费劲的声音很柔和,却让詹远帆生生打了个冷战。他转过身,看着费劲的那张脸,不知怎么的,又受不了了,爬到费劲的怀中,继续哭下去。
  
  费劲一身痛得要死,可是别扭的詹远帆难得这么表现出自己的脆弱,不包容一下也说不过去,便把詹远帆往床里面推,自己也在床上躺下,将詹远帆搂在怀中,又摸到毯子,给两人盖上,无语地轻抚着詹远帆的背。
  
  詹远帆哭了一阵子,觉得没有味道,眼泪也收了,困劲也上来了,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费劲也累。这几天都没有睡好觉,心急如焚。这一上午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卖力倾情演出,那也是个不得了的体力活。这会子搂着詹远帆,虽然味儿难闻了点,可是毕竟还是詹远帆,他那个折腾死人的情人,心总算是安宁下来了,不知不觉的,费劲也睡着了。
  
  这一睡,直睡到两个人都被饿醒。詹远帆睁开眼,就看到费劲难看的脸,因为挨得太近,颇有些恐怖,把詹远帆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才缓过劲来,转身,看到窗外已是黄昏,肚子饿得咕咕直叫。这一天从早晨到现在,粒米未进,滴水未饮,一身都不对劲,难受死了。
  
  费劲接着醒了过来,摸了摸身边的人,又摸了摸詹远帆的脸,皱着眉头说:“你这胡子拉扎的,刺人……身上味儿又重,熏死人了。”
  
  詹远帆不满地说:“你还不是搂着我睡得挺香?”
  
  费劲笑了一下,因为脸痛,又飞快地把笑容收敛,嘴巴里倒是吐出甜言蜜语:“因为你是我的远帆啦,就算掉到化粪池,我也能搂着你睡得香。”
  
  詹远帆呸了一声,从床上爬起来,又把费劲拖了起来:“洗个澡不?然后去吃饭。他们要是没做我们的饭,我们就出去吃。”
  
  费劲呲牙咧嘴地起了床,跟着詹远帆进了浴室,打开热水,两人洗了个纯洁的澡。不可能不纯洁的,这是在詹远帆的家,楼下,还有一屋子人虎视眈眈地等着呢。加上费劲身上的淤青着实不少,脸上手上胳膊上都有破了皮,詹远帆怕他自己看不见弄得伤上加伤,自己格外小心的帮他擦拭,就算是蹲下来帮费劲洗大腿时看到费劲的那玩意儿,连口水都没有流。
  
  洗完澡,詹远帆弄了衣服给费劲穿上,自己随便洗了洗,穿上衣服,又跑出去,找到医药箱,回来,给费劲洗伤口。擦伤的面积比较大,创口贴不大好弄,詹远帆索性用纱布把费劲的脸和头给缠了起来。费劲笑着说,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伤,其实不包扎还好得快些。詹远帆不依,说这边灰尘大,如果感染了,就毁了容了。
  
  费劲摸着詹远帆的腰:“怎么又变成小蛮腰了……毁了容,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不会。”费劲简单地说:“我找个女人结婚生小孩,你给我做地下情人。”
  
  费劲骇笑:“你这是生气了,还是说真的?”
  
  “你他妈的尽给我出馊点子。”詹远帆说:“那种权宜之计能使吗?我要答应,就白痴了。嗯,这样子应该可以。紧不紧?”
  
  “还好了……包成这样,好像战场上下来的吧?”
  
  “就要这样,吓死他们。”
  
  “远帆,你跟我学坏了。”费劲懒洋洋地说。
  
  “进了猪圈,总是要沾点臭味的。你就是一大猪圈。”
  
  费劲咯咯地笑了,又疼得直抽气:“两脚猪子在一起,靠,不晓得会出什么花样哈?你这手艺不错,包得挺艺术吧。”
  
  “嗯。”詹远帆说:“从小到大……二姐摔破了膝盖,还得找我跟她上药,她说爸是男的,不让他弄,妈呢,笨死了……”詹远帆牵着费劲的手:“我们下楼讨口饭吃去吧。”
  
  
                  心眼(2)
  心眼(2)
  
  费劲一把拉住詹远帆,很严肃地说:“不要吵,不要撒泼,不要指责。除非你想和家人一刀两断,不然,不要像你首先那样。否则以后,就算谈好了,又怎么相处呢?脸皮撕掉了,就没有办法粘回去了。有时候真相,非常的伤人的。”
  
  詹远帆看着费劲,想笑却没敢笑出来。费劲的头只露出了嘴巴和鼻子尖,以上部分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几缕头发顽强地从层层纱布中探出来,配上那正经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像小丑。詹远帆摸着费劲的手,叹气:“就是觉得憋得慌……”
  
  “有什么好憋得慌的。”费劲撇撇嘴,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是有点痛:“哪家的父母听说自己的儿女不走寻常路不会发飙?人之常情。再说了,你们家还算好的,如果像大部分想儿子想得要命的家庭那样,父母姐姐把所有的疼爱和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的话,更加不好了难。呃,我只是说,讲究点策略不好吗?彼此不会伤得太重。”
  
  詹远帆冷笑了一声:“是吗?我只是想,欺骗被揭穿的话,受的伤害会更大。”也不多说,拉着费劲就往楼下走。
  
  楼下客厅只有詹爸爸和詹玲坐在餐桌旁说话,詹妈妈和詹燕去厨房做饭去了。听到脚步声从楼上传来下来,两人躲躲闪闪地往楼梯口看去,看到费劲满头的纱布,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下午詹家四口人都悄悄地上楼去探了情况。那俩男人抱着睡在床上,居然连门都没带上,大大咧咧,一点都不忌讳。詹爸爸是气得差点吐血,到处找,终于找了个铁棍,在旁边比划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砸下去。詹妈妈眼泪哗哗的,还不敢哭出声来。詹家姐妹在床前站了一会儿,见詹远帆蜷缩在费劲的怀里,似乎在做梦,咬牙切齿的,而费劲,那个被自己弟弟拐带的男孩,泰然自若,睡梦中还挂着一丝笑,只是也许还有些痛吧,笑颜一会儿变成哭相。
  
  詹家姐妹互相看了两眼,悄悄地出来,在楼梯口嘀咕了两句,分头安慰父母去了。
  
  此时看到费劲的头包得像个木乃伊似地,詹爸爸和詹玲都吓坏了。刚还好好的,虽然有伤痕,可是怎么也不至于这么惨啊?詹爸爸吓得木了,倒忘记发脾气,詹玲连忙站起来,迎了过去,轻声道:“怎么回事?还是去医院吧。”
  
  费劲不安地干笑两声:“呵呵,没什么,是远帆啦……呃,主要是怕感染……我也很担心,怕真要是破了相了,他……他……”那楚楚可怜的样儿,有几分滑稽。
  
  詹远帆狠狠地打了个冷颤,捏了捏费劲的手,对着詹玲,满不在乎地说:“饿了,妈在搞饭?有没有我们的份儿啊?”
  
  詹玲叹了口气,指了指餐桌,自己扭身就往厨房走。这事儿打圆场,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詹远帆也不多说,拉着费劲就往桌子旁坐下,正对着他老爸。詹远帆看也不看他爸一眼,安顿好费劲,去倒茶。
  
  费劲反正看不见,就抬着头让詹爸爸看他。詹爸爸又急又气又不知所措,恶狠狠地瞪着费劲,也不说话,恨不得能用眼神杀死对方。无奈这招,对盲人费劲而言,完全不管用。
  
  詹远帆倒了茶,端过来,先给费劲,还额外叮嘱说茶烫,又端过来一杯给了他老爸,自己一杯,慢悠悠地喝着,也不说话。
  
  房间里悄然无声,倒是隔壁厨房里热闹非凡,煎炒烹炸的声音和香味络绎不绝地飘到了客厅。
  
  詹燕和詹玲陆续端菜上桌,添好饭,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俱不吭声,埋头吃起饭来。
  
  带头打破沉默的是詹远帆。他不停地给费劲夹菜,这个是红烧肉,他大姐詹燕做的,也是她唯一做得比较好吃的菜。这个是凉菜,二姐做的,二姐最会想,做好多,也花不了多少钱,可以吃几顿。这个鸡蛋,是正宗的土鸡蛋,二姐夫上次带过来的,也没有好多,怎么还没有吃完。还有小菜,老妈做的,最喜欢一锅煮,做菜汤吧,连点高汤都舍不得放。
  
  费劲全身都不自在。他不知道那些人除了吃饭,有没有在盯着他们看。平日里在外头跟詹远帆一起吃饭,那家伙总是这样叽叽喳喳手不停地照顾他的,也没有觉得什么,只是此时此刻,却让他觉得尴尬极了。
  
  詹玲见老爸老妈一口饭含在口中半天也没有吃下去,满脸的愤恨和气恼,不觉自己的胃都痛了起来,放下筷子,手撑在桌上,细声细气地说:“你二姐夫的表弟最近回了一趟家,带了一桶土鸡蛋。我留下一半给两小孩,还有一半拿到妈这里。也不过几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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