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与杨妃上座,房遗爱与李恪分别陪侍在侧。房玄龄夫妇靠右坐,绮妍坐在左边。
太宗首先开口道:“这阵子出了太多的事,你们房家也卷入其中。”
“皇上对我房家的圣恩,臣全家没齿难忘,臣还要感谢皇上对妍儿的眷顾之情。”房玄龄低头恭敬道。
“算了,”太宗摆了下手,“绮妍朕也罚了她,她这性子的确得改改了,不然日后必定会找来祸患!”
“皇上说的是,臣妇回去一定好好教导她。”房夫人道。
“这事就算是过去了,朕也已经下旨绮妍与那许仁的婚姻之事作废,不过外头的那些风言风语,可就不是朕一道圣旨能解决的了。”太宗饮了口茶,接着说:“依朕看还是得为绮妍另觅佳婿。”
“有劳皇上挂心了,此事绮妍会处理好的。”绮妍道。
“哦?朕倒要听听看,你打算如何处理?”太宗望着绮妍,等待着她的答复。
绮妍一阵沉默。
太宗笑道:“如今外头可都在对你的清白质疑,朕听说以前到你姨丈这来求亲的人可都从长安城南排到了城北,而如今众卿家都绝口不提求亲的事了。”
太宗见众人不语,又转向房玄龄夫妇道:“房爱卿,你们养了个好儿子哪,遗爱帮朕查获钦犯,朕说过会重重有赏,可这孩子偏偏什么也不要,只请求朕听他讲述了一段失意的往事,原来遗爱与绮妍曾是一对啊!”
房玄龄夫妇一顿,两相望之,都摇头不知是何时房遗爱竟然把事情告诉了太宗。
太宗继续说道:“朕开始就奇怪绮妍为何至今未嫁,现在终于明白了,想来也是朕误了她,难得遗爱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提出愿意娶绮妍,朕觉得十分难能可贵,况且连高阳都乐见其成,所以……”
“皇上!”不等太宗说完,绮妍起身急忙打断道,“一切皆以成往事,命里注定的,绮妍早已释然。”
“表妹,”房遗爱痴痴地望着绮妍,“我知你恨我怨我,我对你亏欠太多,请你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会好好待你,弥补我之前的过失。”
太宗欣赏的目光看着房遗爱,连连点头,对绮妍道:“绮妍哪,你也不能全怪遗爱,当年是朕下的圣旨,召他为驸马。”
“皇上明鉴,绮妍对遗爱表哥早已无丝毫怨恨,至于绮妍至今未嫁,是因为缘分未到。”绮妍表明心迹道。
“是不是因为做妾你觉得委屈了?朕知道你心高气傲,可是女子的三从四德,自古不可违背,这些你可得向杨妃多多学习哪。”太宗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女子放弃一个对自己如此痴心不改的郎君,何况又是房遗爱这样一个相貌堂堂,仕途坦荡的男子。
李恪在一旁听得既心急又不大耐烦,道:“父皇,既然姐姐不愿意您就别勉强了嘛!谁说姐姐现在没人要了,我就喜欢姐姐啊。”
杨妃抬头盯了李恪一下,示意他不许乱说话。
太宗并没有在意李恪,只当他是少不更事,胡闹着玩的。
“皇上的心意绮妍感激不尽,您对杨妃娘娘的深情令绮妍感动,但绮妍与遗爱表哥绝不是像皇上和娘娘那样,所以婚姻之事恕绮妍不能嫁遗爱表哥,往事如烟,遗爱表哥也不必耿耿于怀。”绮妍说道。
“你如此坚持,莫非心中已有良人?”太宗想起了之前似乎还有一个李君羡。
绮妍略动了一下唇瓣,一时无以应答。
太宗步步紧逼道:“你说不出来是否默认了你心中还是对遗爱存有好感?”
“不是!”绮妍立即否认。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若说得出朕自然不会勉强你。”太宗死死盯着绮妍道。
杨妃见绮妍被逼得退无可退,有苦难言,忍不住叫了太宗一声,希望他可以不要再逼问下去。
可是太宗依旧审视着绮妍,一副不打算就此放过的样子。
绮妍脑子里混乱一片,此时她能想到的人就只有君羡,但她可以说出他的名字吗?一直以来,他总是对自己若即若离,如果她只能带给他困扰和负担,那么她怎么忍心再将他卷入其中?可是看这情形如果她今天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恐怕太宗会听信房遗爱的话。
绮妍正处在两难之间,这时候魏叔玉从门外不经通传的就走了进来,跪在地上面向太宗道:“启禀皇上,叔玉愿为绮妍小姐良人!”
众人听完,轰然一震。
“叔玉,你……”太宗始料未及。
怎么会半路杀出个魏叔玉来呢?他跟绮妍会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也和那些王孙公子一样倾慕绮妍的才貌?
魏叔玉镇定自如,道:“皇上恕罪,叔玉刚刚落下了件东西,回来找时,碰巧路过听见了皇上的话,所以就大胆走了进来。”
“你先起来再说吧。”太宗向叔玉抬了抬手道。
叔玉谢过了太宗后,站起身,面向众人。
“你刚刚说了什么,再说一遍。”太宗故意考量着他道。
“叔玉说愿为绮妍小姐的良人!”叔玉高声在殿内说道。
太宗捻须一笑:“颇有尔父之风哪!勇气可嘉,只是光你愿意,人家可还没点头呢。”
叔玉听了走到绮妍面前,神情专注道:“绮妍小姐愿意么?”
绮妍看着他的样子,不同于往常见到的嬉皮笑脸,便认真地道:“魏公子,你的好意绮妍恐怕要……”
婉拒的话还没有说完,叔玉已经打住道:“‘采菊东南下,悠然见南山’,若你愿意,叔玉想跟你一同建造我们的桃花源。自从认识了你,叔玉才相信这世上真有像荷花般出污泥而不染的东西,看着你因此而受伤,我就希望自己能将你带出困境,我想要给你一个桃花源,以前我不相信什么桃花源,但是现在,我想要相信它!”
绮妍听着,泪,不知不觉地滚落下来。
魏叔玉,他是一个好人,有责任心、也很善良,即使不是因为喜欢她而娶她,日后也会好好对待她,他会一个好丈夫的,嫁给他,去过平静的日子,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于他是否真能读懂她,与她心意相通,成为那个“一心人”,或许日子久了,当岁月逐渐冲淡某些情愫时,她可能就不会那么在意了。
“谢谢你。”绮妍轻轻拭去面颊上的泪道。
“谢我?你的意思是……”叔玉试着问下去,并且殷切地期待着自己最想要的结果。
绮妍带着一丝笑意,道:“你不是说要给我个桃花源么?带着我走进去吧。”
叔玉激动地点着头,伸手将绮妍紧搂入怀。感谢上苍,她居然答应了他,他做到了,他将会拥有一个这么完美的女子,一个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妻子!
太宗与杨妃对望了一眼,谁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房遗爱在旁气得牙根打颤,他费尽心机,却让叔玉捡了个便宜。
事到如今,太宗也只得打消之前的念头,道:“叔玉,绮妍,既然你们两厢情愿,朕就为你们赐婚,你们可有意见?”
叔玉松开圈在绮妍腰间的手臂,转向太宗道:“多谢皇上,但凭您做主。”
高阳公主与君羡赶到,在外面目睹了一切。
“好在没让房遗爱得逞!”高阳公主感到庆幸,但抬头见君羡,不免又觉得可惜起来,“但是这样一来,李将军你……”
“这样一来,应该可以得到幸福了。”君羡平静地说了一句,转身悄然而去。
高阳公主回望着他的身影,从中仿佛懂得了些什么。
只要彼此过得幸福快乐,在不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只要知道对方很好,纵使守望一生一世,那样的生命也是独具意义的。
真爱,如此简单、幸福。
二十九卷 弹青楼姨母责婿 感圣恩将军许婚
房玄龄夫妇拜谢了太宗后,离开了皇宫。
回到房府后,房玄龄将房遗爱叫到跟前,一句话未说,先重重地扇了他一耳光,面色铁青,道:“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去求皇上将妍儿许配给你?!”
“孩儿说过一定要娶到妍儿的!”房遗爱此时也不再顾忌了,都走到了这一步,最坏的结果已经出现了,绮妍配给了魏叔玉,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房玄龄听着,一口气没接上来,咳喘了几下,房夫人忙上前扶住。
房玄龄指着房遗爱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年皇上赐婚之时我就告诫过你,让你想清楚,驸马并不是那么好当的,可你一再坚持,遗爱哪,你自己好好想想,为了达到目的,你做了多少违背良心的事!你太让为父失望。”
房夫人见房玄龄说着不禁老泪纵横,自己也忍不住落了泪。
绮妍忙上前来劝慰二老,见此情景,心中着实难安,有些自责不该让事情扩大到这步田地。
房夫人拉着绮妍的手道:“妍儿,是我们房家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你就看在姨丈、姨母的份上,原谅遗爱之前的所作所为吧。”
绮妍一边劝一边答应着。
房玄龄见绮妍如此宽宏大量,不禁欣慰,对房遗爱道:“妍儿都不计较了,以后不许你再提!还有,皇上已为叔玉和妍儿赐婚,你身为兄长,应当去做你该做的事。”
房遗爱望着绮妍,虽心有不甘,但亦无可奈何。
晚膳毕后,绮妍乘夜赶回了茂升山庄,房玄龄夫妇留她不住,只得依她,并派人一路护送绮妍回去。高阳公主坚持要绮妍乘坐她的马车,还亲自送绮妍。
绮妍见高阳公主对自己的态度有了这么大转变,心中不解。
高阳公主拉着绮妍上了自己的马车,道:“瞧我,都忘了恭喜你就快要做新娘子了。”
“公主,你……”绮妍疑惑着,“不恨我了么?许公子之死是绮妍对不起公主。”
高阳公主伸出双手紧握住绮妍,眼中泛着泪光,道:“快别这么说了,你的心意我都明白,李将军都告诉我了。”
绮妍一阵错愕,“他告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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