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怎么最近你好像跟三哥哥很熟?”柴令雨手指勾着裙带问道。
“是吗?”柴令如轻叩着桌子,随意地应了声。
“三哥哥对他王妃真好,听说她能捡回一条命,是三哥哥不惜舍命换来的。”柴令雨感慨着,为何自己不能如绮妍那般被李恪捧在手心里呵护。
柴令如冷冷的“哼”一声,刚要说话,无意瞥见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便立即改口道:“是啊,吴王殿下真是痴心,每天都担心王妃会离他而去,为了留住王妃,也只好在饭菜里下些嗜睡的药,好让她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这样就只能乖乖地呆在这了。”
“你说什么?三哥哥在王妃的饭菜里下药?”柴令雨惊呼出声。
柴令如用余光看着窗外那一抹身影离开,嘴角不禁扬起。然后端起茶杯,放在手里把玩着道:“你紧张什么?又不是给你下的药?再说只是嗜睡而已,又没有什么毒性!”
五十一卷 房夫人含笑而终 柴小姐毒藏杀机
“是你帮他找的药?”
“是吴王殿下整天担心,我只是那么一说,没想到他真的照做了。不过难得他会有求于我!”柴令如说得十分得意。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柴令雨忽然站了起来,她无法相信姐姐居然说得这么轻松,好像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一样,更加爱无法相信的是她心目中的三哥哥竟会使出这样不光彩的手段。
“你嚷什么!怕别人听不见啊!”柴令如指斥妹妹道。
“既然怕别人听见你们还做!”柴令雨无法苟同他们的做法。
“不要怪令如,是我求她帮我的。”
此时,李恪走了进来。
“三哥哥。。。。。。”柴令雨满眼悲哀的望着他,“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子王妃她只能躺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跟废人有什么区别?!”
“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呆在我身边就好。”
“三哥哥你。。。。。。”柴令雨惊异的望着李恪,眼前这人,她近乎陌生。
还是曾经那个牵着她的手,带她捉蛐蛐,她哭的时候,会亲手做风筝哄她笑的人吗?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这样自私自利,这样冷酷残忍?
柴令雨极力不想用那些污秽的词语放在她最爱的三哥哥身上。是她误会了还是他已经变了?她不知道,亦不愿去想。
小桃站在窗外听到柴令如的话,知道是李恪从中作梗,绮妍的身子才不见好转。愤怒之余她更多的是替绮妍感到悲哀。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回绮妍屋里的,看见丫头将饭菜端进来,她的心头微颤,悄悄地又将饭菜倒掉,自己重新做过一份。再回来时,绮妍还在睡着,小桃看着绮妍,心里清楚眼下她再也承受不了任何打击了。
风雨交加的黄昏,绮妍萧然独坐床上,随意的翻着几页书。
蓦地——
小桃冒着雨疾奔进屋来,一见绮妍先是“噗通”跪在地上,哀哭道:“大小姐,房夫人去了!”
绮妍手中的书悄然从床上滑落下来。
“快!快!快备轿!”
冷风频起,落叶满地。触目所见,无处不是悲。
绮妍拖着孱弱的身子赶到房府时,房夫人已经阖上了双眼。绮妍未能见到她最后一面,深感自己的不孝,于是,长跪在房夫人身旁,久久不肯起身,滴滴泪珠悄落在衣襟上。
听府里的人说,他们开始看房夫人气色极好,十分精神,以为是身子好转,未料到竟是回光返照。还说房夫人走的很安详,没有显出一点的痛苦。之前绮妍中毒时,她一直强撑着身子,等到听说绮妍醒来的消息,才算安心。
房夫人似乎知道大限已到,早早地叫人请了君羡过府。
临终前,房夫人让所有人都退到了外面,尤其是房玄龄,做了几十载的夫妻,她实在不忍让他亲身送她离去。只留了君羡,他们单独聊了好久,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些什么。
在小桃的暗中保护下,绮妍的身子渐渐好转,也不再嗜睡。房夫人丧礼期间,她一直留在房府帮忙料理。
房玄龄因为爱妻之死,忽然间像老了十岁,每走一步,都需要人搀扶着。每日送去的饭菜,都原样从房里又端了回来。
绮妍只好一边料理府上的丧事,一边每天亲自煮些清谈的小米粥,加上开胃的小菜,多少会让房玄龄吃点。
“你姨母的后事已经办妥,跟王爷回去吧。”
午后,绮妍搀着房玄龄在树下歇息。
“可是您的身体。。。。。。”绮妍担心的望着房玄龄,房夫人去世的这段日子里,他不胜悲痛,几次昏倒在棺木前。
“不要担心我,妍儿,你姨母生前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不要让她走得不安心。”
“妍儿不孝,未能在姨母身旁送终,姨母临终一定在等妍儿吧。”
每想到此处,绮妍总忍不住落泪。深恨自己身子不好,不能侍奉房夫人善终,这是她人生第一大憾事。
小桃知道她的心思,更加不敢告诉她,是因为李恪下药,才酿成了她今日的悲痛和遗憾。
李恪自觉愧对绮妍,所以连续一个月来,绮妍未回王府,而是留在房玄龄身边照顾,他也不吵不闹。绮妍不在,他独自在王府也是闷得发慌。于是,大多数时间他都留在柴府,有时甚至留宿。
房玄龄见绮妍难过的模样,便宽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姨母走的时候让君羡留在身边,她走的很平静,你莫要这样自责,不然她九泉之下都会不安。”
绮妍点头答应下来,“姨丈,真的没有人知道姨母临终跟君羡说了什么吗?”
房玄龄略摇头道:“没有,你若是想知道,就去问他吧。”
说完,房玄龄站起身,绮妍忙要去扶他,只见他背过身,摆摆手道:“我已让小桃收拾了你的东西,尽早去做你的事吧。”
绮妍望着房玄龄远去时颓然的背影,想起那句——如彼游川鱼,比目中路析。
房玄龄夫妇夫妻几十载,多少个春秋岁月,相互为伴,互相扶持,比目情深,如今一人先一步离去,剩下的一人要如何孤独的度过以后的残生?
雨后初晴。
李恪正在柴府欣赏歌舞,与柴家人对酒畅饮。王府来人通报说,王妃回府。李恪立即起身,向柴令武夫妇及在座的柴令如告辞,众人还未来得及请他留下,李恪已转身飞奔回府。
柴令如心中憋气,又不好发作,大声斥退了厅上歌舞演奏者,以及在旁伺候的众丫鬟。
“看来这吴王真是个情种!”柴令武望着门外感叹道。
“真不知道徐绮妍是何方神圣,竟能把世间男子迷成这样!”巴陵公主冷冷地道。
“大哥!立即召集死士!”柴令如眼中散发出阴毒的目光。
“令如,你。。。。。。”柴令武有些不明白妹妹的言下之意。
“你们还看不出来么?徐绮妍一日不死,我们柴家助吴王登位的大计永远无法实现!所以徐绮妍一定要死!”柴令如句句怨毒,为达目的,即使不择手段也好。更何况她本就容不下绮妍。
既生瑜何生亮?!
“可是——”柴令武有所犹豫,向四处望了一下,低声对柴令如道:“上回下毒的事,皇上下令彻查,眼下如果再动她,恐怕。。。。。。”
“大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怕事,自古以来哪一个成就霸业的帝王不是踏着血路走来的?为了柴家日后的富贵荣华,冒这点小风险又算得了什么!总之,我一定要徐绮妍——死!”柴令如说着,挥袖将桌上的酒杯器皿一扫在地,满地的碎片堆积。
李恪回到王府后,四处寻找绮妍踪影。宫女说是刚出去了。李恪感到一阵沮丧,以为一回来就可以见到绮妍。
其实绮妍是悄悄去了君羡府邸,连小桃也没有带。房夫人临终时只有君羡在旁,他们究竟说了什么话?房夫人可曾有什么遗言?绮妍一直为自己没能及时赶到房夫人身边而耿耿于怀,若是能从君羡那里知道只言片语,或许对她也是种安慰吧。
绮妍站在“李府”门前徘徊着,之前她抱定必死之心,期待与君羡相约来世再续前缘,如今自己侥幸未死,依旧必须面对于他分离之苦,她该如何面对他呢?
“绮妍小姐!”
海棠走出李府,发现绮妍站在石狮旁低头踱着步子。
“海。。。。。。李夫人。”绮妍微微一笑。
“你是在等君羡么?”海棠问道。
“呃。。。。。。是。。。。。。”绮妍一怔,没有料到海棠会这么直接地问她,看她的样子说得十分坦然,似乎并不介意他们之间有什么事。
“他和郑山出去了,我看快回来了,不如你先跟我一起去买些药。”海棠拉起绮妍的手。
“药?是谁生病了?君羡吗?”明知道自己不宜多问,可是绮妍还是忍不住。
“他已经没事了。”海棠把话说得很轻,似乎不想让绮妍去担心。
绮妍便不再问。
海棠带着绮妍刚一进药铺,药铺掌柜一见,立即笑口迎道:“李夫人,又来给李将军拿药啊。”
海棠略点头微笑。
店铺掌柜显得十分热情,似乎与海棠很熟悉,“那再给您抓几副,外用的还要吗?”
“不要了,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抓几副内服的,作调养之用便可。”海棠道。
“好嘞!”掌柜的答应着,立即转身抓药去。
不到一会儿,掌柜的已经将药材包好,交给海棠。
从药铺出来后,绮妍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君羡不是生病,是受伤。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现在真的好了吗?
“绮妍小姐,你怎么了?”海棠觉察出绮妍的异样。
“他怎么受的伤?”绮妍开口问道。
“你很关心他?”不用问,也看得出来。
绮妍停下了脚步,注视着海棠。另一个女子在一个妻子的面前流露出对一个丈夫的关切之情,这个妻子会怎么想?她会不会感到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