骓路心思一转,说道:“如此正好,不要拔除。”又道,“你能施展术法?”
露米娅道:“不能。只是我活了几万年,精神不是一般的强,此刻我在你灵台内,我想阻拦的话,任何精神魔法都对你无效。”
骓路半懂不懂,说道:“秘剑苍天是有副作用的吧?”
露米娅道:“当然,极强的精神干扰,能干涉你的自主行动,所以即使以前我的意识不清明,还是把它当成威胁,帮你驱散了。”
公主的队伍缓缓前行,第四天的时候,迎面遇到了风尘仆仆的四人。黑裙少女一骑当先,毫不减速,蛮横的想要穿过这支队伍。
一片呵斥中,稚绮喊道:“青鸟姑娘!你可是去寻骓路少侠?”
骓路是伤员,这几天享受特殊待遇,天天在货车里躺着,闻听此言,连忙起身,看向骑马的少女。
黑裙少女本有着无比清澈的双眼,此刻却布满血丝,向来精心打理的、齐腰的漆黑长发散乱不堪,她勒住马,本想回头去看公主,却鬼使神差的朝另一边看去——骓路正在那里笑着看她:“青鸟!”
胸口猛地一松,强忍到现在的眼泪也随之落下,青鸟驱马,绕着车,来来回回看着骓路。她胡乱擦了擦眼泪,说道:“我来妖山踏青,怎么就恰好遇到你了。”
骓路笑道:“青鸟姑娘原来还有此雅兴。”
顾鼓鼓与吴一算随之赶来,骓路看他们一脸疲惫、满眼担忧做不得假,感动不已。三人简单说了几句,骓路看向站在后边的山慈,笑道:“山慈大师。”
山慈笑道:“你没事……就好。”
吴一算怒视她一眼,说道:“还与她说什么话!人情冷暖,算是看透了!”
骓路道:“怎能这么说?山慈大师不能使用术法,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姑娘,那洞底盘踞着一只穿山甲王,她下去不是白白送死么?”
顾鼓鼓道:“既然有妖王,他们怎么能叫独自去!这才是……才是叫你去送死!”
骓路哈哈一笑,说道:“送死?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那妖王不过尔尔,本大侠一剑下去,当即毙命!若非如此,山慈怎会舍我而去?”
单枪匹马击杀妖王,实在是一件稀奇事,骓路看众人面上颇有好奇之色,当场摆开架势,大吹特吹,讲起自己的勇武传来。
他说话向来没谱,此事又没他人瞧见,这一番口灿莲花,说得是一波三折、峰回路转、惊心动魄、荡气回肠。
众人听到要紧处,无不皱紧双眉;听到精彩处,尽皆高声喝彩。稚绮公主掩口直笑;青鸟皱着琼鼻,连说不信;唯独山慈神色尴尬,似乎愧疚不已。
骓路知道,那不单单是愧疚。
四人加入队伍,缓缓朝狩猎村走去。当天子夜,山慈起身,躲过守夜人的耳目,走向妖山深处,骓路亦未睡去,跟着离去。
寂静的营地中,青鸟、吴一算、稚绮三人同时睁开眼,看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
骓路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人,说道:“大师深夜邀请,有什么要紧事么?”
山慈冷哼一声,裙下三条白尾摆动:“你倒真敢来。”
骓路道:“有何不敢。”
“有恃无恐。”山慈道,“说说你的条件。”
骓路道:“我知道大师不放心,此事我会告知青鸟。”
山慈道:“这是什么意思?”
骓路道:“此事一旦暴露,青鸟和我必然受到牵连,而我不会放任青鸟遭遇任何危险,所以我绝不会让此事暴露。”
山慈仍旧想不通,说道:“既然只有你和青鸟知道,我找个好机会,把你们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便是。”
骓路道:“你会这么做吗?”
山慈笑道:“为何不会?”
骓路道:“我先前说过,你是大忠大义大智之人,绝不是什么阴险小人,我信得过你。”
山慈冷哼一声,说道:“可笑!正如吐火鼠王说的那样,‘同族尚不能相互理解,异族又怎能相安无事’!我是妖王,并未人类。”
骓路笑道:“你拿自己跟那种老鼠比,不嫌掉价么?公主划归妖山,相当于侵占你们的国土,你想杀她,无可厚非;木前辈受心魔所害,你仁义相助,远比许多人类善良。这件事,你唯一亏欠的就是我,我大人有大度,不与你计较。你要是在乎你神术师的身份,就好好想想怎么补偿我吧!”
他把话说完,也不管山慈作何反应,掉头就走。
只听得一声“且慢”,山慈收回妖尾,美目含春,怯生生的道:“妾身行事如此狠辣,小哥非但不怪罪,还时刻为妾身着想,真叫妾身感动不已。妾身下贱,没什么好东西补偿给小哥,小哥若是不嫌弃,妾身把这贱躯补偿给你,从此做你的肉‘奴,好不好?”
露米娅猛地惊醒,说道:“好强的媚术!要不要我帮你解了?”
“不用……不是!解吧……等等!容我好好考虑考虑。”
“你们这些臭男人啊。”露米娅突然换成老成的语气叹道。
第六章 弥天大谎Ⅰ
回去的路途没有什么危险,改命堂堂主带了千数人保驾护航,哪里还有什么不长眼的妖兽。
改命堂堂主并不是神术师,似乎和皇室有些关系,修为并不如何高。
按照吴一算的说法,四大学堂的力量太过可怕,万一暴乱,或许不能掀翻政权,大伤元气是跑不了的,所以堂主一位,向来是朝廷的官员,改命堂堂主更是当今鸟洲皇帝的长兄。
稚绮在堂主面前美言了几句,说多亏了骓路云云,那堂主竟亲自向骓路行礼致谢,吴一算见他奴颜婢膝的模样,丝毫不替骓路高兴,反而冷哼一声。
骓路处事圆滑,不如吴一算锐气,当下还礼,一番话说的漂亮,堂主十分满意。他自然是不需要讨好堂主,只不过为了青鸟考虑而已。
青鸟的心情并不好。
这几天,骓路可叫众人羡煞,公主殿下青眼有加不说,六欲神术师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天天伺候着他。
饭是她一口口喂着,还要凑到唇边吹凉了才舍得放进骓路的嘴里,天天躺在货车里的人,竟还怕他累着,一空闲就给他揉肩捏腿,时时刻刻“小哥”、“小哥”甜腻腻的叫着,哪有半点神术师的样子?简直一个小媳妇。
这不,此刻山慈正摇着扇子,替骓路扇风,一刻种三遍问:“小哥,热不热?”
吴一算看着骓路,也是一脸羡慕,说道:“我听闻倾慕六欲大师的人数不胜数,其中不乏达官贵人、神术大师,要被他们看到这场景,可不把小路活切了。”
青鸟一催马,说道:“活切了最好!叫人心烦!”
骓路早看到青鸟的不满,一回到改命堂,便偷偷叫上她,两人一起来到迟暮湖边山慈的小楼上,将事实全盘托出。
青鸟摸着山慈的白尾,喃喃道:“不可思议……”
山慈笑道:“这几日妾身待小哥好,青鸟姑娘好像不怎么开心?”
青鸟慌忙放开她的尾巴,说道:“我有什么不开心的。”
骓路道:“少说点闲话,青鸟,你没师傅吧?”
青鸟道:“她要收我为徒?”
山慈道:“你拜也行,不拜也行,妾身一样教你。”
神术师有大神通,对术法的理解绝不是一般术士能比,能拜一位神术师为师,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青鸟心有芥蒂,怨恨她见死不救,一时犹豫不决。
她自然是想要获得力量的,若非心中有强烈的渴望,即使她的天赋再高百倍,也绝不可能在这个年纪成为绿袍术士。
其余两人不着急,静静等她决定,她斟酌半饷,还是说道:“我一直都是独自修炼,现在已经有绿袍实力,即使不拜师,也无所谓。”
山慈笑道:“上三段不比下六段,涉及了身体的改造,有人指导与无人指导大大有别,你现在应该遇到瓶颈了。”
青鸟沉默不语。
山慈又道:“你天赋惊人,只是小哥在你边上,掩住了你的光辉而已。若是你从小接受引导,现在应该已经是红袍术士,和华洲的骓风齐名了。”
华洲骓风,十六岁晋升为红袍术士,举世震惊,是为年轻一辈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青鸟突然看向骓路,说道:“这骓风怎么也姓骓?”
骓路一挑眉,说道:“他是我孪生哥哥。”
在座三人,没一人吃惊,骓路从来不隐瞒,谁都隐约猜到这层关系。
山慈一笑,说道:“我听说华洲骓家每任家主要娶数十房妻,生数百个婴儿。小哥,这事是真的吗?”
骓路道:“没个准数。骓家信奉的是精英教育,他们生孩子不管数目,直到生出一个惊才绝艳的婴儿为止。听说最多的一任家主生了近千个,也不知真假。”
山慈点头,说道:“骓家自发迹以来,每一任家主都是华州兵马大元帅,果然不是没道理的。”
青鸟微微皱眉,说道:“这事我也听说过,听别人说,除了一个孩子放在身边养大,其他孩子都送到祖宅去,是这样么?”
骓路笑道:“送去祖宅?送去祖宅,我怎么还会在这里?”
另两人不说话,只看着他。
骓路冷笑道:“那些弃子留着有什么用?搞不好还会威胁骓家少爷的安全,不如通通杀了,反正自家孩子,也没人会报官。骓家甚至连他们的尸骨也懒得收,往海里一丢,简单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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