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无事。
“你何时知道她是容千槿的?”那时他明明称她一声嫂夫人。
“曾辞去了趟成州,见到“容千槿”自称顾夕暖。而你来趟富阳之后,“夕暖”又问起你很多事,都不是陌生人该有的口吻。”洛绝尘眼底笑意更浓,“从前我以为夕暖失忆,可即便失忆,又如何会对一个才见过一次的人兴趣浓厚?后来又有人(宋诗蕊)来了趟富阳试探我,我就几乎肯在成州的人是夕暖。所以大胆推测,现在的“容千槿”是夕暖,那现在“夕暖”会不会是容千槿?”
叶影冷哼:“所以你频频邀我到富阳,就是为了试探千槿?”
洛绝尘不以为然,“让你多些时间与她独处不好?还是,你告诉我你没有发现一丝破绽?”
叶影笑意尽敛,“你凭什么笃定我会救她?”
洛绝尘撑手从床榻上慵懒坐起,“一年前,在慈州商船上你要我救她,夕暖死的时候我来不及救,你的言行举动我感同身受。”
“那时候我已经知道她不是容千槿!”叶影眼中已有怒意。
“那好啊,你可以选择不做不与我交易。如何?”
第一百零二章 交易(下)
第一百零二章交易(下)
面对洛绝尘的有意挑衅;叶影怒意上头;一把攥起他胸前衣襟;先前缠好的绷带就缓缓渗出血迹。
洛绝尘不紧不慢伸手;不着分毫力道将他的手推开:“大凡遇上容千槿的事,素来冷静的叶影便会如此;你以为老头子当初为何要杀一枚弃子?”
叶影语塞,收手瞥目。
“你我在猎杀者中时日非短;其中勾当再清楚不过,老头子是何脾气你比我更了解。我求得是脱离猎杀者的耳目,寻一条活路,但老头会给夕暖活路?叶影,我要的与你不同。”
洛绝尘拂袖理了理衣襟;盖住带着血迹的绷带以免有人看了担心;语气是许邵宜惯有的淡漠。
叶影自然和他不同。
叶影和老头子的关系远甚过旁人,不会轻易背叛猎杀者。叶影要的,该是既不脱离猎杀者又要保全容千槿。想两头兼顾,就不能走漏一丝消息。白日里猎杀者的耳目尽数灭口,连雷万也落得如此下场。
唯一知情的便只有宋诗蕊。
叶影果然开口,“宋诗蕊要如何处理?”是如何处理不是如何办,意思不言而喻。
洛绝尘却是笑,语气竟比先前轻松了许多,“宋诗蕊你无需管,她一定会守口如瓶。”叶影狐疑看他,宋诗蕊虽然动手杀了雷万,但是敌是友现在言起为时尚早。
“她在容连旭手里。”叶影知道他谨慎沉稳,心中还是隐隐不安,棋差一招往往功归于溃,更何况宋诗蕊这般冷漠高傲的性子。
“容千槿和顾夕暖的事她不会吐露半句,要如何说与老头子听,你可以日后找她商量。”洛绝尘见他眼色平复,该是没有异议,遂而一笑,“你我二人的交易算是谈妥了?”
“希望你记得你今日说过得话,带着顾夕暖躲远一些,也不要再让我从猎杀者口中听到容千槿的消息。”
如此便是谈妥了。
洛绝尘轻叹,“我重伤在身,没你帮衬怕是走不出去。”
叶影冷哼,“许邵宜,你大可继续演戏。只是顾夕暖那里你要如何交待?朔城境况柳易昔都肯犯险救她,不辞而别的事夕暖会做?”顿了顿,斜睨他一眼,“还是白日里的事,你准备重来一遍?”
迷晕了拖走?
洛绝尘略有踟蹰,片刻之后似是恍然大悟,“叶影兄所言极是,那我便不走了。叶影兄带容千槿一人走更有把握些,我等伤养好了再走。”
洛绝尘并非胡诌,只是叶影一语恰好提醒,夕暖的确有事瞒着自己,而且此事柳易昔是知晓的。和她的关系稍有缓和,若是再上演一次强行带走恐怕得不偿失。他留下来的理由似是更充分些,便也不急于一时。
叶影莫名看他,留下一句“随你”便拂袖转身。
许邵宜我行我素的作风猎杀者中有目共睹,他愿意作何旁人干涉不了。径直出了房间,却是在顾夕暖屋外驻足,眉头微拢,还是伸手轻扣房门。
只扣了两下就收手,她兴许已经歇下了,那便罢了。正欲转身顾夕暖却已开了房门,四目相视两人都是微诧。
“容千槿前脚才走,你后脚就来,也是来同我道别的?”顾夕暖话音刚落,他便拉起她进了房间,不能任由她在屋外说出给他离开添麻烦。掩了房门,他手还捂在她唇边,将她抵在门前。
这般姿势便太过暧昧了些,想起二人过往的亲近,叶影眸间一滞,“夕暖,我是来道别的。”
眼下他寻回容千槿,就不必再与自己纠缠,是好事。
明知如此,这席话从他口中说出还是别有意味。
这次重生在容千槿身上,最先接触的人便是叶影。无论叶影过去作何,那时待她的亲厚的确让人动容。雅桐的死横在二人中间,她却迟迟下不了去手杀他,最后选择退避三舍。
他也在慈州做局,让她顺理成章摆脱容千槿的身份。
恍然想起羽山别苑,他解下外袍披上她肩头的柔和暖意。救下郁景时,冷静沉稳叮嘱。今日道别,日后该是再难相见。
潜意识中,她其实并不恨叶影。相反,若是没有叶影,从一开始会不会走得更糟也不得而知。
“叶影,往后珍重。”这一句其实并不参假。
他唇瓣含笑,一如既往是记忆中的柔和润泽。“到现在我才明白,我自认待你不薄,你当初处处提防不说,还要特意绕道慈州甩掉我?夕暖,我没想过你竟是顾千金,以为又是一个穿越者。”
既然知道她是穿越者,却没有多加为难反而处处维护,顾夕暖知晓是因为容千槿的缘故。
“我该谢你。”叶影摇头轻笑,更深缘由却永远不会再同旁人道起。
继而缓缓松手,顾夕暖莫名看他,却又瞬间压上。一手揽紧细腰一手托住她后颈,近乎热情的亲吻仿佛周遭消融殆尽。
顾夕暖推手却全然推不开,突然间,又好似明白了他的用意,他一早便知晓她不是容千槿。
半晌,他才缓缓松口。唇边犹有银丝,眼中恢复往昔的温润,语气中又多了几分调侃,“这般滋味果然容易上瘾,不怪容连旭沉迷。”
突然提及容连旭?
见她眼底掠过的错愕,叶影终是松手,“容连旭对你死心塌地,连命都可以不要,从前是,如今更是。上次照面他和我抢你,宁肯冒险被我手中的剑锋割破喉咙也要来抢人,没有犹豫过。”
顾夕暖垂眸不语。
“夕暖,多保重。”只此一句,便是他人再读不懂的意味。
“你也是。”
没有挥手或更多不舍,两人皆是莞尔,然后一袭白袍翩然掩门而去。顾夕暖嘴角含笑,眼中却是几许氤氲。耳畔浮现那句“更深露重,三小姐若是淡了睡意,还需要多添衣物”,那是他与她说的头一句话,她吓得不轻。
再或是慈州商船上,他举袖拂过她脸上纷乱鬓丝,一句“起风了。”云淡风轻。
过往种种,犹若浮光掠影。
叶影,其实是该我谢你。
***********************************************************************
叶影走后,顾夕暖全无睡意,只坐在床榻翻着空闲书籍,随手抓到的便是那本拐带千金小姐二三事。
目光犹有一滞。
“方才见你看得入神,不知是什么书如此有趣?”她好奇上前,他就大方念出书名,也不避讳,“拐带千金小姐二三事。”
而后从长风京城回成州的马车上,她和子寻一左一右待在他身边,听他念书。她有时笑得前仰后合,他便佯装不快,“还让我继续吗?”更或者,直接伸手转过她的头。
她看他,他便也看她,车外微风撩起帘栊,好闻的墨香悠然入鼻,亦如他拂过脸颊的青丝。
走神时,就将书卷起放在膝盖上撑着下巴,成州苑中一树桂花开得正好,他问她喜不喜欢喝桂花酒。“若是同远酿的,倒是可以尝尝。”“正巧,方某也职员酿与一人品尝。”
桂花酒的清淡比不上许府酒的浓烈入味。
那般味道她却记得尚好。
“若我本来长得不是这幅模样,也不如这般好看呢?” ;“无论你变成哪副模样,我爱的唯你夕暖一人。”
……
不久之后闻得屋外打斗声,顾夕暖自然知道发生了何事,也不多管。片刻就有人撞门而入,来得正是气喘吁吁的苏哲平。
“夕暖!”直接大步上前,烬天还在手中,显然是才刚恶斗过。
顾夕暖瞥了他一眼,合上书页便笑:“苏大侠半夜进人房间不敲门的吗?”
苏哲平愕然,他明明是担心她出事,她竟然倒打一耙。见他那副明显吃瘪的表情,顾夕暖一时心情大好,又自言自语道,“忘了苏大侠素来与旁人不同。”
私以为提起他的斑斑劣迹,苏哲平脸都绿了,吱唔道:“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顾夕暖举起书册晃了晃,好似尽兴得很。
苏哲平无语,她不仅没事,还窝在床上优哉游哉看书!外面打斗动静那么大不可能没听见。
从前在成州,他和暗影大打出手时顾夕暖便替暗影求过解药,他们二人原本就是熟识。眼下叶影离开她也是知晓的,知晓了也不说,呆在房间里避世!
苏哲平一时有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