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会儿正是热闹的时候
但那些园子多属于偏僻地处,许薇姝他们到喜欢热闹一点儿的地方。
江南一百个客栈里头,起码有二十个叫顺风客栈。
反正大殷朝又不讲究什么注册专利,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在街市上略微转了转,许薇姝就选定其中一家,四通八达,交通便利的。
“看着风水不大好,不过,位置能弥补了。”
进了客栈,包了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店小二很殷勤地帮他们把马车停好。
“这位郎君,我们今天请了红馆的宋五娘来唱曲儿,您要是闲着没事儿,不如去停一停?”
店小二笑得谄媚,偷偷瞥了许薇姝一眼,小声道。。
虽然他们这一行人乔装改扮过了,但气度天成,方容穿着破衣烂衫也不像乞丐。
还有许薇姝这样的美人相伴左右,肯定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教坊司那些行首们可能看不上商人,寻常的卖唱女,若是得其青睐,也不失为一个好出路。
他们还能赚点儿赏钱,茶水钱,怎么看怎么划算。
方容笑应了。
一行人收拾了下,洗漱干净便去大堂。
他们本就打算探听探听最近桐城有什么消息,自不会要雅间,只在大堂里寻了个角落坐下。
许薇姝看了方容两眼,他神情举止都很正常,但呼吸略有些急促,脸颊潮红,带着病态,一双眼睛朦朦胧胧的,似是有些倦意。
这位王爷到也够能忍。
别人不知道,许薇姝好歹是医生,哪里看不出来,他的五脏六腑都有些病症,且缠绵已久,寻常时候,精心调理,小心翼翼,也许还稍好些,现在奔波劳碌的,一下子爆发,肯定非常难受。
偏偏他面上半点儿不显,连那帮子下人大约也没看出来。
“袁琦什么时候和我们汇合?”
许薇姝皱了皱眉,要是袁琦在就好了,那家伙江湖经验丰富,武功高强,一个人顶一大队侍卫,何苦还让他们如此隐蔽行踪,东躲西藏?
方容闭着眼,听台上有个老人呜呜呀呀地唱曲子,用的是方言,听不怎么清楚,只是调子大气,乐声也入耳,到不算难听。
在座的那些本为了美人来的客人,也听得挺高兴。
不远处还有几个书生正挥毫泼墨,看样子是打算在墙壁上题字。
店小二早备好笔墨。
他们客栈的好几处院墙上都有书生的墨宝,这些店小二做这个怕也不是生手。
只是墙就那么几面,江南文人雅士也多,要是万一哪天所有的墙壁都让墨迹给涂成了黑色,不知道客栈掌柜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噗嗤!”
许薇姝想着就自己乐了。
方容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莞尔一笑,难得见这位如此幼稚的一面,感觉到不算坏。
吃了半盏茶,店小二就笑容满面地扯开嗓子喊:“五娘来了,快请,快请。”
他这一嗓子,大堂里顿时安静了片刻。
显然,宋五娘在桐城很有些名声,周围的客人们,尤其是男人,不约而同地抬头。
许薇姝也看过去。
大门的帘子一动,先进来一只玉足,然后就有个一身粉黄色衣裙的女子进门。
大约有二十岁左右,莲步轻移,风情万种,面上也不是江南近来推崇的温柔婉约,显得清冷了些,低垂着眉,看也不看在座的人,上台就坐在椅子上,挥挥手示意旁边的琴师开始弹琴。
琴曲悠悠,很是飘远,几乎淡得听不清。
“……轻薄人情似纸,迁移世事如棋。今来古往不胜悲,何用虚名虚利?遇景且须行乐,当场谩共衔杯。莫教花落子规啼,懊恨*光去矣……”
五娘的声音居然不算太好,许薇姝听了听,不差吧,到也没多专业,不过胜在嗓音极佳。要是有名师指点,就她这样一口金嗓子,肯定比现在的成就高得多。
天赋高的缘故,便是唱曲唱得技巧不够,一群男人还是听得如痴如醉。
间歇投上抬的银钱,一会儿就撒了一地,还不只是银钱,各种绢帛,名贵的金玉首饰。
“江南的富商真多,大家真有钱。”
许薇姝失笑摇头,京城教坊司里的贵族们,出手也没这么大方,薛娘子说的。
教坊司里当红的行首,做上十几年,才能勉强攒下点儿家底,出来买房置地过正经日子,可看看人家,只在这么个小客栈里卖唱,一会儿工夫就赚出半套小院的钱了。
不过,扔钱的人好像只有最前面坐着的那几个,后面不少人都窃窃私语。
不知道为什么,许薇姝有一种他们在看热闹的感觉。
错觉吧?
怎么会有男人认为欣赏美人的歌喉,和看猴戏没多大差别?
许薇姝低下头去,慢慢地拿小银勺子把竹篮里的核桃砸开,核桃仁扔在白磁盘里。
这一篮子核桃,还是下人们见主子精神不好,在进桐城前买来的。
一路上靠吃这些小零嘴,许薇姝才觉得好过些许,没那么恶心想吐。
她现在晕车,肚子里没点儿东西反而难受。
方容一只手撑着桌子,闭着眼和许薇姝闲聊,偶尔还能得大美人亲手剥剥的核桃吃。
他一开始想拿核桃献殷勤来着,结果他敲半天,弄开一颗,许姑娘已经嚓嚓嚓,弄开了半盘子,看着香喷喷的核桃仁,方容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地坐享其成。
姝娘修长的手指碰过的核桃,仿佛也多了几分香气,比刚从街市上买回来的时候好吃不少。
方容只顾着吃核桃,一点儿都没看见台上的女子时不时飞过来的,略带风情,却是很飘渺的眼神。
许薇姝一抬头,正好捕捉到五娘的目光,不由愣了愣,那目光很奇怪,就像是等了很多年,很多年,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于是决定死都不撒手。
方容的身份摆在那儿,京城也还罢了,他一废太子家公子的身份不够看,女人们想要争破头,也没多少人朝着他用力气,可在江南却不一样,他是天潢贵胄,不知多少女子心向往之。
许薇姝自然也见过觊觎他的女子都是什么样儿。
那些女人就是再大胆,也不像这个五娘似的,都露骨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奇怪!”
许薇姝笑了笑,一转头看向方容,刚打算调侃他两句,外面就有个一身锦袍,浑身肉嘟嘟的男人进门。
那男人太胖了,体重起码有两百斤以上,五官都挤在一块儿,连看也看不清楚,却是声如洪钟:“宋五娘,你他祖母的还敢出来,咱们昭哥儿正正经经地打算聘你出去,你瞧不上,上赶着让别人当牲口一样挑挑拣拣,你算个什么玩意儿,在座的都是爷们儿,谁还看得上你?”
他这么一招呼,身边乌压压就冲出去十几个人,上了台也不碰那个宋五娘,嘻嘻哈哈就把地上洒落的那些金银财物和绢帛收拢走。
宋五娘整个人呆在一边,脸色煞白,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坐在最前面,一开始起哄最响亮,扔钱扔得最痛快的那几个豪客,脸上都露出几分肉痛。
其中一个蹭一下窜过去就把一串珍珠手串给抢回来:“这个可是我自己的,不是五娘给的银钱,你们不能拿走。”
“…………”
许薇姝差点儿趴下!
闹了半天都是托,而且这托还不怎么敬业!
客栈里传来一阵轰鸣般的笑声,店掌柜也不知道是不是了解什么内情,始终没露面。
那几个一开始对五娘推崇备至,殷勤招待的店小二,也一个个地缩头缩脑,不肯露头。
许薇姝他们和大部分客人一样,坐在一边看戏,瞧着那个身体向横里长的富贵公子装模作样地羞辱人家佳人,她不知道始末,不至于同情那女人吧,也没心思那这出闹剧当笑话看,只是现在身份不宜曝光,他们表现得越和周围人相似越好,一时间,就没有提前走人。
结果就出事了。
锦袍胖哥儿声音又大了些:“我家昭兄弟在这女人身上花心思,花银子,却是半点儿便宜也没沾着,这也就罢了,难道还能指望她个小婊、子有情有义,可这女人万万不该把我兄弟的钱骗光,人扔出去不管,害得我兄弟得了重病,耽误科举,耽误前程,耽误婚事,我兄弟不好,她还想好,做梦去吧!”
底下叽叽喳喳。
五娘只在上面受着,浑身发抖,锦袍那人越说越大声,她终于一抬头,如霜的面上,睫毛呼扇了两下,冰凉的泪水滚滚而落。
客人里头,就有几个才子脸上多出一点儿不忍之情。
男人嘛,看见漂亮女人落泪,不心软的还是少数。
就有人站起来,想劝解劝解,但对方还没说话,宋五娘忽然爆发,大喊:“你们想逼死我?好,好,那我就死给你们看!”
说着,她踉踉跄跄地下了台。
台下一群客人傻住,看这女子一脸疯狂,心中都露了怯,毕竟是江南,这里富商多,才子也多,大部分都是文弱书生,连高声说话,也觉得粗鲁,遇见这种乱子能保持镇定的还是少有。
许薇姝忽然汗毛竖起,低声道:“走吧。”说着就拉方容起身。
可是来不及了。
那女子也不知道怎么七拐八扭,就扭向他们这边来,看样子是盯上了方容腰上的佩剑。
大殷朝儒生多佩剑。
方容下车的时候,除了腰上的软剑外,还入乡随俗,也在腰上挂了一把很像艺术品的长剑。
许薇姝看着宋五娘冲过来伸手够剑,紧接着就让吓了一跳的侍卫给拦住。
那侍卫也可怜,大概是年纪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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