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云在的棋局,让其得到万两银票,都是为了掩饰你自己的罪责。”
秦锦绣也目光明烈地说:“琉月,你真的很聪慧,我倒是很敬佩你。你利用明月,提议以花为容为死去的唐心宁梳妆打扮,所以那些花瓣应该是粘在唐心宁的上的,而柳师傅却真的以为死去的是你,万分痛心地想送你最后一程,如今想来,他当时并不是因为孟浪,才去抚摸唐心宁的小脸,他是想拿走那些花瓣儿,最后仔细的看一眼你,可是你呢?”
秦锦绣气愤得胸脯鼓鼓的,“你却恩将仇报,为掩人耳目,洗清自己的身份,生生烧死了柳师傅和唐心宁,你居心何在?”
“那只能怪他笨。”宁香云埋怨地说。
“对,他是笨,而且笨到极点,根本不了解自己喜欢的女子。”秦锦绣有意的挖苦宁香云。“但人算不如天算,即使你自认为整件事情天衣无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你是万万没有想到宁香蕋的墓地会被人盗开,也万万没有想到唐心宁会将棋子瓶和茶经藏在宁香蕋的坟墓里,还好宁子虔下手快,在杨神通手中买回了所有细软。让案情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我就知道她要败事,因为,她已经忘记了唐家的血海深仇,忘记了自己姓唐,不姓秦。”宁香云愤愤不平,“她还被感情蒙蔽了双眼,她竟然喜欢上宁子浩。”
“但宁子浩喜欢的人是你。”秦锦绣笃定地说:“他一直默默无闻,暗中照料你,甚至独自一人找寻宁家和唐家隐藏的秘密,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他。”
“是呀。”沉默不语的顾砚竹也按耐不住激动的情绪,“宁子浩先是装扮成湘公子的模样引开我们的注意力,又在棋局山庄为你掩饰罪责,不曾想,你却连他也杀死了,你还有什么资格不承认自己就是琉月?”
“哼。”宁香云微微浅笑,再无之前的娇媚,脸上写满了狠辣和不甘,“也罢,既然你们步步紧逼,我承认又何妨?宁毅奸贼已经活不过今晚,我唐家的仇,也已经报了。”
宁香云盯着棋子瓶和棋经,“如今只差解开水流云在的秘密,你们果然厉害,竟然猜到我的身份,那就告诉你们,我就是琉月。”
“你不怕?”方正沉稳地问道。
“怕?”宁香云又是一阵凄厉大笑,“从小习惯了心惊胆颤、步步惊心的生活,还怕什么?当初爹爹总是站在这里,盯着水流云在的棋局沉默无语,我知道,水流云在一定藏着秘密,或许是关于娘亲的。”
宁香云低下头,抿了抿红唇,“我们姐妹自打出生就没见过娘亲,爹爹更是绝口不提,可是每年的中元节,也就是我们的生辰时,爹爹总是让我们跪在这里,朝着水流云在磕头,我们姐妹猜测,一定与娘亲有关。”
“那就满足你此生最后一个愿望。”方正朝着秦锦绣使了个颜色。
秦锦绣心知肚明,急忙将棋子瓶递给令狐秋,“看你的了。”
“放心吧,一切包在我身上。”令狐秋大大咧咧地接过瓶子,开始忙碌。
秦锦绣则一边高喊棋经中所记载破解残局的办法,一边指挥令狐秋破解棋局。
良久,健步如飞的令狐秋按照秦锦绣的话,依照顺序将所有的小棋子都放入棋盘上的小洞内。
瞬间,水流云在的小瀑布突然停住了,小瀑布后面的石门轰隆隆的被徐徐打开。
“宝藏?”宁香云第一个冲了过去。
“不要碰,不要碰。”秦锦绣大喊。
但宁香云哪里会听秦锦绣的话,用最快的速度跑进山洞里。
但偌大的山洞里,只有打仗用的辎重细软和一副年代久远的美人图,根本没有任何银两和细软。
“不会的,不会的。”宁香云伤心失落,心中美好的愿望落了空。
秦锦绣却捧起被宁香云丢在地上的美人图,如获珍宝的放在胸口。
“都是你们,若没有你们,这里就一定不是现在的局面。”宁香云愤慨地说。
“你错了,你真的错了。”秦锦绣语调偕婉:“有没有我们的存在,事情都是呈现动态发展的,死去他们,都没有怪你,相反却处处谦让于你,只为化解你心中的怨气,化解宁唐两家的仇恨,可惜,真是可惜。”
秦锦绣不停的摇头,面带惋惜。
宁香云却气韵深藏,毫无悔改之意,“我可惜什么?我本来就没有错,我没有错。”
秦锦绣压住气脉,语调高挑地问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错,那你可知道唐心宁真正的死因是什么吗?”
提及唐心宁的死因,宁香云微微晃动,眼中沾满泪花。
“怎么?”方正步步紧逼。“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吗?”
宁香云哽咽的回道:“是我,我们因为报仇的事情,起了争执,我失手将她推到在地,她流了好多血,好多血,是我,是我杀了她。”
“不。”秦锦绣摇头,“她虽然受伤了,但不足以致命,她是在水中溺死的。”
“溺水?”宁香云震惊地抬起头,“她醒了?”
“对。”秦锦绣点头,“她虽然醒了,但为了保护你,为了化解你心中的仇恨,自愿浸在只有齐腰深的水中,安静死去。”
“但她没有想到,你会一错再错,白白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方正蹙眉,不停地重复,“你们是亲姐妹,亲姐妹,你怎么下得去手?”
“她是为我死的?”宁香云捂住口鼻,怔怔出神。
秦锦绣郑重其事地点头,彻底摧毁了宁香云心中最后的信念。
宁香云又转而狂笑不止,双眼突然变得空洞,整个人都陷入了疯癫之中,嘴里还阵阵有词:“心宁,心宁,我刚学了一个翻绳的花样儿,我们一同玩吧。”
“不,不,子浩大哥,我不怕冷。”
……
回忆中的点点滴滴齐齐涌上心头,摧残着宁香云的心智。
宁香云奋力地抱着头,唱着山歌,直勾勾地盯着水流云在,走了过去……
“小心……”秦锦绣着急的大喊。
但为时已晚,秦锦绣的话还没有讲完,宁香云已经纵身跃下万丈深渊,只留下一朵被风吹下的绢花,孤零零地落在石崖上,凄美悲恸。
秦锦绣、方正、令狐秋、顾砚竹皆沉默无声,叹息不止。
琉月本是可怜人,又是可恨人,可怜和可恨之间,只是转身的距离。
此案终于天下大白,但四人的脸上都没有喜悦之色。
因为,这原本就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比赛,只有对人性和仇恨最深处的拷问。
若精彩的世界,是一盘高深莫测的棋局,那世上的人,谁又能逃脱棋子的命运呢?
秦锦绣微微低头,盯着画卷中提着红纱灯笼的女子,颤动地举起了手,陷入沉思……
第一卷,完——撒花——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白(三)
“你到现在还不悔悟吗?”秦锦绣紧紧盯着宁香云,“所有人的死,都是为了维护你的秘密,其实明月到山庄,见到你第一眼,就认出了你。但她没有戳穿你,你却铤而走险,不惜演绎一出苦肉计,故意将我们引到八角亭,让王威远和陈叔射箭伏击我们,还好王威远和陈叔良心未泯,只射死了明月,留了我们一命,你却怀恨在心,埋怨至极,甚至出言不逊,激怒陈叔。”
秦锦绣又望了一眼小梦,“还好苍天有眼,你所说的话,都被小梦听得一字不露,只可惜,小梦告知我们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那日,陈叔抱着必死的心,现身了天元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与宁庄主摊牌,而且将所有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只为保全你,最后惨死在宁庄主的刀下。你……”
秦锦绣凌厉地指向宁香云,气愤地说:“摸摸你的良心,你如何对得起他们?”
“艾玛,没想到你这个女人太狠毒了。”令狐秋也随声附和,愤愤不平。
顾砚竹更是鄙夷地看着宁香云。
宁香云不为所动,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哈哈,哈哈,谁让他们那么笨,狠毒,比起宁家人,我还是心软的很,要说良心?我自然对得住他们,因为他们都欠我的,欠我的。”
“欠你的?”方正重语,“你的路都是自己走的,不要怨天尤人,拿自己卑鄙的心去博得他人的同情,这世上根本没有亏欠之说,依我看,恰好相反,应该是你亏欠了他们的真心真意。”
“我怎么会亏欠他们?宁香蕋、宁子虔和宁子浩,他们都是宁家人,他们本来就该死。”宁香云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他们宁家杀了我们唐家上百口人的性命,即使他们死上一百遍也不足以平息我心头的恨意。”
宁香云激动得冷笑,“柳师傅只是个意外,只能怪他倒霉,陈叔原本就是我唐家的人,自然是忠心护主,而王威远和明月只怪他们才聪慧,聪慧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哦?”秦锦绣挑动眉梢,“如此说来,你承认,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做的了?”
宁香云眸光闪烁,看了看隐在树丛中的暗人,“承认又如何?不承认又如何?陈叔已经认罪,方夫人和方大人又何必执着?要知道,如今掌控棋局山庄的人,是我,我只是拿回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我有什么错?”
“是吗?你没有错?”秦锦绣冰冷地反问,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包骸骨,“你看这是什么?”
宁香云脸色微变,“这是……”
“这是琉月的牙齿。”秦锦绣一语惊人。
宁香云猛然间变得凌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