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快放过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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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快放过千岁-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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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岁回答的很是顺溜:“江南一带向来富庶,以前也曾处理过如此案子。”也如我所想一般,我挑不出什么错来。

    只是他又暗中告诉我,这不过是效仿着前人的手段罢了。

    我将手中的朱笔搁置上墨砚,以手支着下颚,想了想,继续道:“本宫记得宏光年间江南上交朝廷的赋税总共是白银三百万,黄金一百万,珍珠九十斛,粮米一万石,而今不过逾九年,三年前初春出了洪灾扰了农耕秩序差了点,朝廷也拨款下去救助,尔后一年新政也随之展开,时间已逾一年多,上交税款一半也就罢了,一半都不到怎么说?”

    千岁显然没有想到我会问的这么直接逼仄,尤其是能够想到拿宏光年间的事情同他说,毕竟宏光年间,他的盛名只是在江南那一带传扬。

    “那你怎么看?”他反应的极快,淡漠的神色里让我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这与我无关,我慢慢将手中的竹简合上,毫不犹豫的说道:“彻查。”

    “从何处查起?”我从他的语调里面听得出,他是极不赞同我这种做法的,就是声音都表现的明明白白。

    “你。”我心中划过一道阴险无比的算计,却依旧持着淡漠的神色再度翻开一本竹简,“这么潦草就定下刑罚,丝毫不过问其中半点缘由,你要本宫如何相信你与江南贪污一事没有半点关系?本宫只怕是徇私其中。”

    九千岁倒也不恼,只是含笑淡淡的问:“可要准备将我收押天牢?”

    “这个么?”我笑了,随口诌了一句,“毕竟你是我夫君,也是前朝旧臣,就这么贸贸然下定论收押也不好。”又觉得这么随口诌的不大对,皱了皱眉,继续道,“只是希望千岁能够配合调查,以免落人口实。”

    我看着九千岁依旧含着淡淡的笑意,但是墨沉的眼底却有着针砭一般的寒意:“娘子的意思是让本王好生呆在家里,也好时时刻刻准备被你陷害?”
引火
    我继续弄着手中的竹简,卷上放置一旁,默想我说刚才怎么随口诌的不大对,原来是将自己的想法明明白白的表现了出来,但是现在都成了定局了我是怎么辩白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不能辩白,只能从别的地方着手,笑盈盈的回:“千岁说笑了,千岁是本宫的夫君,于本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宫还不至于愚蠢如斯。”

    说完之后,我闭口不言,只是低着头沉寂着看手中的书简。

    我很清楚面前逼仄的气息,也多多少少清楚九千岁心里的想法,他伸手按住我拿另一本竹简的手,声音低沉的厉害:“你早就知道有一天你会把持朝政了是不是?”

    我看着他麦色的手和我纤细白嫩的手形成的鲜明对比,抿了抿唇,低低的应了一声。

    “先帝曾在朝上朝下安插的各路棋子你都知道是不是?”

    “是。”我想了想,他是我夫君,近些年来大权在握,对于一些事情彻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且于这些事情上,我们在某种政见上勉强还能是统一的,没什么好隐瞒的,又低低开口解释道,“但也不全对,皇兄安插棋子的时候,我也曾和皇兄共同商议过。”

    “你的意思是,要提早收网?”

    千岁一句,让我瞬间抬起头开对上他的眼,我想透过他的眼睛寻找一些东西,从祖辈开始就有那么一两个扎根在王朝的势力,是所有北朝帝王心中的一根刺,他们已经抢了我的司徒峰,我一点都不想他们再抢什么。

    我再度低下头去,咬唇不语。

    皇兄在打压我这些年里到底做了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但是九千岁这么一说,我却明明白白的猜得出来。

    “燕然,北朝永远是是燕家的江山,你到底在想什么?”他话语中极致的逼仄让我几乎想落荒而逃,我稳稳心神,虽然九千岁比我年长三岁,但是出名,我比他早五年!像这样子的境况,父皇问过我,皇兄也问过我。

    “能想什么?”只是那个时候的说辞显然已经不适合我这个二十有三的妇人了,再怎么的壮志凌云豪气冲天,都应该沉淀在古旧的时间里,看似沉寂,然后在不经意之间一击致命,“无非是江南赋税贪污一案到底如何处理。还望夫君给我个明白的回话。”

    我想,曾经我同皇兄一起撒下的那些暗棋,是不能怎么用了。

    “你想如何做……”千岁的话说到一半,人也到了门口,遮着大半的阳光,“本王都由着你,只是燕然,你别太过。”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我从来没有像过这般清明的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

    只希望不要太迟。

    千岁王爷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走了出去,我与他的谈话再度不欢而散,从前我也想过讨好他,却始终是他有意无意的让谈话不欢而散,而如今,我既然有了权,就该好生用着。

    只是我低头看着手中竹简的片刻,小厮匆匆的走了进来,毕恭毕敬说道:“王妃娘娘,云侧妃求见。”

    云侧妃?这名字好生耳熟啊……
断子绝孙
    我看着向我弯膝行礼的云侧妃,只觉得这姑娘实在是切切实实的熟悉啊,云侧妃名云渺,千岁王爷是她旁系的表哥,再说开点,曾经的千岁王爷娶了长公主燕然后时隔一月后,十里红毯迎娶的云侧妃。

    排场,堪比我这个公主下嫁。

    后来是理所当然的本公主这个堂堂正正的正妃失宠,而那些年里头仗着宠爱欺辱我最厉害的,便是这云侧妃。

    其中她还弄了个孩子来做文章。我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我与千岁王爷的关系有着那么一点点的缓和,她便不知是怎么的怀上了,本公主也发挥了当家主母的厉害,叫人给他灌了一碗堕胎药。

    笑话,北国律法明文规定当家主母未有孩子之前,小妾不允有子嗣,何况,还是云家旁系!

    当然,弄死了她胎中的孩子,我在千岁夫君心里的地位自然一落千丈,被禁闭入王府最冷清的院子之中,之后,也就那般,我是彻彻底底难以见千岁王爷一面。我想着前尘旧事,心中在想到底要怎么折腾这个小妾。

    云家的人,不论好坏,我各个讨厌。

    我比划着当家主母的姿态,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起来吧,来人看茶。”然后笑盈盈的问,“云妹妹过来所为何事?”

    只见刚刚站起来的云妹妹又“噗通”跪了下去,我一怔,暗待后文,果然我的云妹妹一点都不让我失望,只见这云妹妹极为委屈的拿起绢子擦拭眼睛,那姿态怎么一个我见犹怜可说,我想着是不是应该应景说个几句安慰的话,但是一想,低下头看奏章,我觉得还是沉默比较好。

    云妹妹抽噎了一会儿,发现我一点都没理会她,抬起头来看向我,道:“娘娘,妾身……”她说了一点点,又开始哽咽了起来,我听着那抽搭的声音,依旧不做声,继续低头看奏章。我也不知道台下云妹妹的容色是怎么样的,只是隔了一会儿又听,“娘娘,妾身与西厢的姐妹在这些年服侍王爷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懈怠,求娘娘开恩,不要让妾身与姐妹们离开王爷。何况,何况想容妹妹刚刚怀了王爷的孩子。”

    想容?花想容?这姑娘我记得清楚,曾经本公主的陪嫁啊!

    我眯了眯眼睛,低首压下一口茶,然后道:“如此甚好,王府难得有了孩子,是喜事,去同王爷说说吧。”

    她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说的这么干脆利落,至于孩子这件事,我从来不曾想要过,将手中的茶放到桌上。若搁以前,我一定将茶盏重重往茶几上一扔,命人将她腹中孩子打掉,但如今,我却没了那兴致。

    她也不过震悚了一瞬间,又道,“王妃姐姐,律法明定……”

    她还想说,我却不耐的罢罢手:“你下去吧。”我听着她的脚步声渐远,抬起头,看向外面,一如刚才的阳光明媚,是个出游的好日子。

    我走过院子,入目的王府书院干净而且精致,人工景致也是一等一的好,是江南人特有的风味,粉墙黛瓦,一步一景,没有半点瑕疵。

    院子门口,我看见了千岁,他站在那边,墨沉无比的眼底,让我心底一笑。

    “花想容的事情,你要怎么处理?”他问的很冷漠,仿佛孩子从来不存在过。

    “这是喜事。”我一笑,“该怎么安排便怎么安排。”按寻常老父老母都在的大户人家,小妾便是比嫡妻早怀上孩子,也还是要保住的。

    “燕然,你到底在想什么?”这是千岁王爷,我的夫君,今日,第二次问我,我到底在想什么了。

    “我想,东陵这一脉,不能就这么断了。”我笑了笑,再度把话说明白简单,“我不希望你断子绝孙。”
恶毒
    我记得我让下人将打胎药强行灌入云渺喉咙中的那一天,也是如这一天一般阳光明媚,我穿着上好的锦缎丝绸,挽成髻的头发步摇闪亮,面上胭脂粉扣,摆出当家主母的样子,端正的坐在室内里头不大舒适的檀木椅上,坐了一个下午,看着下人将药强行灌入她的口中,看着她的孩子变成血水从雙(shuang)腿之间流下来,看着干净的地上一地的血液,闻着原本熏香缭绕的室内变得满室的血腥厚重。

    直到晚上,接到消息的王爷匆匆赶来,面无表情的扫过室内,然后将我罚入禁院。

    我听府中的下人说:“云侧妃可真可怜,孩子没了还落下病根,以后再也不能怀孕了。王妃可真恶毒。”

    我当时想,是啊,我真恶毒。

    “如果怀孕的是渺渺,你是不是依旧照打不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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