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策·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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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策·双剑-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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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槐枫站在原地,抬头看一轮明月,直到那些一个一个沉进了山坳深处,终于不再翻滚,才踢着鞋子,踩着那一山静寂,合计着回去要弄什么给绵羊吃,缓缓地往回走。

  月色洒在他前行的路上,一片曼妙的清凉。

  ——那个时候,这三人青春年少。

  十八岁的脑袋里,许多概念依旧是模糊和懵懂的——他们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压力”和“紧张”,抑或就算感受到了,也不知该如何正确表达,合理排解。

  可楚云不一样。

  他已经是一个二十二岁,有智识有担当的男人了——而且为着弃琴习剑的波折和经络的天生缺陷,他的人生阅历,比起其他的同龄人,还要更丰富一些。

  这让他习惯于思而后行,深谋远虑,未雨绸缪。

  所以,当槐枫推门走进自己房间的时候,看到楚云的书桌上摊着一大张纸,上面正趴着一只神色肃穆,表情凝重的,绵羊。

  第41章

  “师兄?你在看什么?”

  面对着那样的神态,槐枫张了半天嘴,发现“咩咩”叫不出来,“子桓”叫不出来,连“阿楚”都叫不出来,只能垂手在旁边,恭恭敬敬叫“师兄”。

  “咩。”

  绵羊随便发了一个音算是回答,继续低头研究。

  “师兄?”

  “对战表。”绵羊头也不回,两个蹄子艰难地夹着一支笔,艰难地在纸上划着什么——由于蹄子的结构于握笔实在不相宜,白色的羊毛上溅了不少墨点,毛色变得有如奶牛。

  “那个,”槐枫凑上去把住笔杆,“要帮忙吗?”

  “不用,你早睡吧咩。”绵羊蹄子一掰,把笔从槐枫手里攥出来,继续涂涂画画。

  “那你呢?”

  槐枫看到书桌上除了那张对战表,还有一大堆类似光卷的卷轴——与其说是因为责任心,不如说是因为好奇,问。

  “我得把这些看完咩。”蹄子一抬,对桌上那高高堆光卷状物体囫囵地一圈。

  “这么多?”槐枫随手拿起一卷打开,“这是什么?”——卷轴上的人动起来,随即传出了“铿锵”的金属相击声,“师兄,”槐枫大惊,“不是吧,真是光卷?你要这么多光卷作什么?——晚上偷玩光卷会被教头抓的哦……”

  “这个是记录卷,”绵羊放下笔,苦恼地用蹄子撑了撑额角,终于认命似地开始对槐枫解释,“和光卷的道理差不多咩,用妖术把对剑的过程记录下来,作为资料供后人参考……这个,”绵羊用蹄子碰了碰记录卷的边缘,记录卷上人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用一种诡异的方式定格在了卷轴的播放画面正中,“可以暂停,然后这样咩,”蹄子在画面上圈了个圈,拍了两下,那选定的区域就突显出来,填满了整个画面,“可以放大咩。”(注一)

  “哇哦好先进!”槐枫把那卷轴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一对探照灯似的大眼睛里闪着惊喜地光芒。

  “怎么?”绵羊蹙眉,“你习剑那么久,从来没见过咩?——你们分舵的教头是怎么教剑的咩?”

  “呃……”槐枫挠了挠头,“那个,我们用的还是剑谱……”

  “……”绵羊的小白耳朵微微地扇了一下,“那……比剑之前,也从不看对手的记录咩?”

  “嘿,那个,”槐枫讪笑着摇头,“师父让我不管遇到什么对手,狠狠地砍飞就对了……”

  绵羊一脸难以置信地打量他,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看得槐枫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才叹了口气,伸蹄子戳戳他,“好了,知道是什么了就快去洗洗睡吧,明天还训练呢咩。”

  “那你……”

  “我不是说了,得把这些看完咩?”绵羊有点烦躁,“所以说资料室就是靠不住,一旬之前就让他们找了,到今天才送过来咩。”

  “这么多,一个晚上,看得完吗?”槐枫这才发现,不单桌上被记录卷堆满了,连书桌下面都是一垒一垒的卷轴,小山一样。

  “看不完难道就不看了咩!”绵羊放下笔爬起身,踏到卷轴山前面,对着一大排侧封念念有词,一盏茶过后,选定了其中一卷,咬着捆索从把它从卷轴堆里拖到桌子正中,推着滚边铺平,“离剑会还有三天,我们不是高位选手,要从入场资格开始拼起,每天都有对剑场次,所以剑会开始之后,根本不会有时间来琢磨这些东西的咩。而后天晚上,也就是剑会开始之前最后一个晚上了,自然要好好休息保证精的咩。——这样算起来,总共就剩下今天、明天两个晚上了咩……再不全力以赴以下,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上场去打咩?”

  “可我以前……”

  “你以前打的都是些什么三脚猫,”绵羊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现在是全天下的武会,能来的就是各派精英,那能一样咩?!”

  ——这样的话槐枫自然不会服气。

  若在平时,对着人形态的楚云,他多半不服气一阵,想想自己和楚云手上功夫的落差,也就忍气吞声了;可面对羊形态的楚云,身为人类的自尊性就占了上风,没细想就顶了一句:“难道师兄你每次对剑前,都把对手之前的对剑记录看一次不成?”

  “你以为呢咩?”绵羊挑起眉,“我体能差成这样,和我同年的,哪个不比我条件好?你以为我是凭什么拿了青年论剑会的单剑首席咩?”

  槐枫呆了一呆——楚云从不在他面前摆资历,不,应该说,楚云仿佛从来没把自己单剑是的辉煌放在心上。如果不是他忽然提起,槐枫几乎已经被这软绵绵蓬松松的外表迷惑,忘记了自己的搭档,曾是个顶着“青剑会首席”光芒,年少成名前途无量的名剑客。

  “不怕你问咩,”绵羊见他不搭话,兀自说下去,“现在转双剑才两个月,不算太熟,但是兵器谱上前十的对子,总还是知道的;还有单剑那边,兵器谱前五十,随便你问,身高体重三围,常用手绝技习惯动作,身体柔韧度体能状况,受攻击之后防御姿势和防御成功率之类之类之类,”绵羊的脸上露出些许傲然,“只要你想得到的,没有楚云答不出的咩!”

  槐枫不出声了。

  楚云显然对于他的反应很满意,自得地扬扬眉,转回身去。

  槐枫愣愣地对着那趴在记录卷上缓缓移动,雪白柔软的小背影望了一会。“责任感”、“睿智”、“可爱”、“严肃脸”、“绵羊”、“软乎乎”、“深谋远虑”之类互相完全无法粘合的词汇在脑子里冲撞了一阵,终于定了定神:“咩……咳,那个师兄,我帮你吧。”

  “嗯?不用了。”

  “我们是搭档吧……”那小小的身影眼看就湮没在雄伟的卷轴山下,槐枫实在不忍心,固执道,“怎么可以只有你一只……那个什么一个人辛苦……”说着把楚云抱起来,放进自己“无敌柔弱无辜天真可爱逼视眼”的攻范围里。

  “……咩,”三秒不到楚云就缴械了,后蹄一蹬踢给槐枫一个记录卷,“你把这个看了咩,我们第一轮的对手。”

  “哦。”

  “看的时候,注意两个人的运剑风格、速度快慢、各自的小动作和配合的习惯——尤其这种小的地方要特别注意……”

  “这……这么麻烦!?”槐枫倒抽一口冷气。

  “你当是游戏咩?”绵羊横他一眼,“有的时候,胜负之间不过是一个弹指而已……”

  “又不是人人都会弹指的,”对着绵羊,槐枫的胆气格外大起来,“而且游戏也很要技术的别看不起……”

  “嗯咩?”

  绵羊拔了个高音皱眉瞥过来。

  “啊,没……”

  槐枫连忙拎着卷轴夹着尾巴(?)回自己桌前做功课(?)了。

  注一:依旧是个想象力比较匮乏的孩子,记录卷,大概就等于比赛录像一类的东西,然而是直接打开就可以观看的。

  第42章

  最后的三十多个时辰,在训练器械和资料堆中,不知不觉地溜了过去。

  剑会来得那么快,槐枫措手不及——还沉浸在隆重的开幕式中,看完热闹,正想和秋函一起四处蹭白食,便听到楚云招呼他:

  “还有半个时辰就上场了,来热身。”

  “啥?”半截烤鱿鱼还塞在嘴里,槐枫茫然地指了指站在身边的秋函,“小白不是说……”

  “小白是高位剑客了,”楚云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他可以不用打资格,直接进剑会正赛,我们不行。”

  “呃……”

  “嘿嘿,”秋函龇牙咧嘴地笑得牙不见眼,“贝贝你原来今天有安排——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他要是能记得事,太阳得打北边出来,黄河水会倒着流,六月里下霜七月里飞雪十二月里……”

  槐枫察觉出楚云神色不妙,连忙回到他身边:“师兄我来热身了。”

  秋函也吐了吐舌头,脚底抹油溜走了——跑了两步不忘回头:“好好比,赢了我给你带芝麻糖!”

  槐枫回了他两下招手——想起计划中的章鱼丸子烧面煎饼,心中难免不忿:“为什么小白今天就没安排?”

  “不是说了吗?”楚云在一边,把一柄赛剑舞得呼呼作响,“小白是高位剑客,是种子选手,不用参加资格选拔的——季彤今天就有安排。”

  “可是,”槐枫也从剑袋里随便抓了把赛剑出来,不紧不慢地和楚云互相拆着招,“凭什么小白就是高位剑客啊?”

  “凭什么?”楚云把他的剑尖挑开,擦了擦汗,不明就里地看着他,“不凭什么,凭他是松派首席,当今兵器谱上单剑排行第三。”

  “哈?”槐枫的剑差点从手里掉出来,“你说他?小白?”

  “不会吧?!”楚云看上去甚至比他更惊讶,“你天天和他以处吃喝玩乐,竟连他是如今松派双剑首席都不知道?!”

  槐枫的眼睛瞪得那么大,仿佛眼珠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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