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清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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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清莲- 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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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抱住了自己,轻轻地移放到了枕头上;是谁?用清水小心地捋着额边的头发;是谁?轻柔地拿开了她的手,在小腹上,新换了一块热帕子,温度微微烫,正好……

    “清尘,你说我自私,真是一点都没说错,我应该要跟王爷说,不让你来这一趟的……”是谁的声音,饱含着深情和愧疚:“可是我想跟你单独在一起,想找机会跟你解释……”

    是谁?为她扇起了幽幽的风,执起了她的手……

    他的眼光,温柔地包围过来,她陷在当中,浑然无觉,静静地睡去。

    天气是这么热,清尘额头上渗出了微微的汗,刺竹轻轻地揭去帕子,拉下罩衫。尽管梳离了这么久,他做一切还是这么熟稔,仿佛他们之间还是那么无隙,有时候,他甚至会忘记她的性别,只记得,自己满心喜欢的那个小兄弟。

    窗户开着,外间没有一丝风进来,刺竹手中的扇子加大了幅度,象赶蚊子一样,一来一去扇遍了清尘的全身。眼睛,始终都没有离开清尘的脸。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脸微微地侧向外面,她的冷凛、狠绝和阴森,在这个时候,都消失不见了,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射下一下片阴影,衬着略微有些苍白的皮肤,显出一丝娇弱。这似乎就是她本来的样子,强悍也好,固执也好,精明也好,在她安静沉睡的时候,展现在他面前的,只有秀丽和柔美,惹人怜爱。

    刺竹默然地望着她的脸,禁不住浮起淡淡的笑容。她醒着的时候,他怕看她的眼睛,可是她睡着的时候,他却会忍不住想起她的眼睛。美丽的眼睛,象蕴含着一汪秋水,生气的时候,是冰水;微笑的时候,是春水……一池碧波荡漾着他的心,刺竹一边想着,一边心说,你就是汪洋,浸透了我,我也不怕,我是水底龙啊……

    她的呼吸很均匀,鼻翼微微地煽动,带着轻轻的颤。刺竹长时间地盯着她的鼻子,越看越觉得熟悉。再往下,人中,嘴巴,下巴,真是似曾相识的线条。刺竹皱起了眉头,心底疑惑不已。

    移回眼光,再去看清尘的眉毛,她的眉毛是标准的剑眉,眉峰走直,阳刚之气浓郁,只是到了眉尾,有些轻微地挑起,也正是这个改变,让她的脸型拉长了些,也缓和了剑眉的锐气,润出了一些媚然。军中的生活决定了清尘的习惯,她不化妆,也不会象那些小姐一样修剪眉毛,她脸上所有的五官都是天然的,毫无雕琢的痕迹,也正是这份自然,让刺竹猛地一惊——

    这张脸,真的好像肃淳!尤其是在睡着的时候!

    刺竹常常跟肃淳同睡,肃淳贪睡,自然是刺竹叫醒他。每次叫肃淳起床的时候,刺竹都有些犹豫,因为肃淳睡得太香,他有些不忍心,所以,常常会在床边等上一会,然后才开口轻还“肃淳,该起床了……”

    此刻,刺竹轻而易举,而又惊异地发现,清尘和肃淳的相像。

    他心头长期徘徊的熟悉感觉,原因竟然在此。可是长时间,他为何没有发现?是他压根就没有去想,还是太没放在心上,还是他就算得到过这样的暗示,却从未放在心上,就好像,他记得肃淳曾经说过的,宫里的娘娘们都说肃淳和清尘相像,肃淳因此沾沾自喜认定为夫妻相……

    刺竹猛地拍了一下大腿,自己是侦察兵出身啊,为何会对这些蛛丝马迹视若未闻呢?他们两个都离他太近,他一直都当肃淳喜欢清尘走火入魔、胡言乱语,所以没有去细想这里的缘由……

    清尘跟肃淳,怎么可能相像?

    刺竹的手心渗出了毛汗,他恍然间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真相跟前盘桓,这一次,是真的要探底了。

    十九年前的故事,并没有过去,那其中,还有很多人都不曾知道的隐秘。(未完待续)
第101章 悟秘密两头难好矛盾 (上)
    房间里很安静,刺竹轻轻地摇着扇子,脑袋里却转得异常活络,依琳的生日?刺竹使劲地,想把脑海中那些散碎的片段联系起来,一点一点,他费力地思索着,终于,找到了线索……

    四月!

    他记得,清尘说过,祉莲生下她没多久就去世了;他记得,每年清尘都会去归真寺,她曾经故意说是去等依琳,实际上是去拜祭祉莲,而清尘每年去的月份,都是四月间,依琳的生日也在四月间。四月该是祉莲的祭月,清尘每年四月来归真寺,是来为母亲扫墓,而依琳恰巧是四月的生日,她也就,顺带给她带盒胭脂做礼物。这从他上次去看过无字碑,看过碑前的荷花就可以确定。所有的,都是符合的。

    他记得安王说过的故事里,祉莲最后一次回娘家喝药的场面;他记得上河村,二娘见到清尘时候那怪异的表情;他还记得,沐家对清尘身世的讳莫如深……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指向了真相。祉莲想喝的,应该是堕胎药,但是在江母的阻止下,她的心愿落了空。为了隐瞒身怀有孕,祉莲不愿看御医,一直到苍灵渡重逢,她其实,就是想死在沐广驰剑下,既不愿意让安王知道有这个孩子,也不愿意生下这个孩子……可是,她完全没有料到,沐广驰舍不得她死,一招瞒天过海,她死里逃生,也生下了清尘。

    想到这里,刺竹的心口渐然发紧。

    祉莲,死对于她,或者才是真正的解脱,可是,她却不得不还活下去……沐广驰本是想以假死来了断她跟安王的孽姻。重新回到自己的怀抱,甚至不惜将安王的孩子视同己出,他的爱是那么深。可是,她的心伤是那么重。到底。还是撒手人寰……

    从未见过这么让人心痛的女子啊,岂止是一个可怜可叹……

    刺竹终于明白,清尘为何会对安王那样深的成见,只因为她在母亲身体内孕育的十个月中,每一天,都被祉莲浸透在内心的痛苦和仇恨里。祉莲把她对安王的恨,根植在了清尘的骨髓里,把她对生命的不甘心。根植在了清尘的血液里。清尘,不是祉莲对人生的眷顾,而是祉莲对命运的痛恨。

    可是,不应该是这样啊,她是安王的女儿啊。尽管从来都不知道她的存在,但是安王是那么希望有个她,那么爱她。刺竹甚至能够确定,如果安王知道这一切,会是怎样的欣喜若狂,他一定会象他曾经允诺的那样。毫无顾忌地把她捧在手心里,把所有的爱都给她,把整个的世界都给她!

    清尘。不仅仅是沐广驰的生命,也是安王的生命啊。

    刺竹此刻一点也不欣喜,想到沐广驰,他心头就像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

    发现真相,禀告安王,其他的,自有安王处理。这是刺竹一贯做事的原则,只讲职责,不讲感情。可是。这一次,他犹豫了。

    沐广驰是条汉子。爱得痴心。爱得坦荡,也爱得无私。为了义气。他舍弃了祉莲,那是怎样的愧疚?安王夺走了祉莲,他何其无奈?亲手刺向祉莲一剑,那是怎样的心痛?包容下安王的骨肉,那样贴心的疼爱着清尘,你能说他不够深情,没有真情,不够大度?刺竹终于明白,为何沐广驰当时迟迟不肯归顺,为何他跟安王解开了心结却还无法热络,为何要急于带着清尘离开,他只是害怕,害怕象当年失去祉莲一样地失去清尘。

    刺竹无法不动容,命运对于沐广驰,真是太不公平。他的一生光明磊落、大义凛然,上天却要残忍地,一次又一次夺去他的珍爱。如果刺竹说出真相,安王不会放手,说到理,亲生的骨肉当然归亲爹,沐广驰留也留不住;说到情,祉莲早已故去对安王是个多大的打击,刺竹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知道祉莲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孩子,安王绝对也是要用命来争夺的,何况这个孩子还是安王一贯喜欢和欣赏的清尘!

    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来,刺竹的内心陷入矛盾和纠结,他多么希望,这不是真相!

    愁肠百结中,又想起肃淳那一句质问“世事已经够无情的了,你还要这么残忍?!在你的心里,原则和职责,就真的那么重要,一点都不可以通融么?”刺竹不由得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一抬眼,却看见清尘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看着自己。

    “醒了?”刺竹敛去心事,微微一笑。

    清尘坐起来,漠然道:“赵将军犯难了,无计可破回头关?”

    “不是……”刺竹正色道:“我绝计不会欠你人情的,别老想着拿这个说事。”他匆忙将眼神避开,只怕精明的清尘从中发现什么隐情,赶紧转开话题:“你是先洗澡,还是先吃饭?”

    “洗澡吧。”清尘说着,一摸小腹,倏地红了脸。

    刺竹当然知道她为何尴尬,连忙转过背去,小声说:“我也没当你是女孩子……”话一出口,横竖觉得怪异,没当还说出来干什么?梗了梗脖子,半天接不上下句来,就这么噎红了脖子。

    清尘瞥他一眼,取笑道:“大男人的,被我制住了?丢脸不?”

    “唉,”刺竹心思一转,没奈何地叹一声:“我活了二十多年,被你一个小毛头欺负……”他嘻嘻一笑,探头过来:“清尘,你到底多大了?”

    “十七啊。”清尘偏头想想:“你二十二了吧,比我老了五岁呢……”摇头道:“真是老呢……”

    刺竹强自按下心中的波澜,轻描淡写道:“我哪有二十二,我二十一零九个月,还要三个月,才满二十二,现时还不能算是二十二岁。”他呵呵地笑道说:“我只大你四岁多,别说我记性不好,你好像才满十七不久……”

    “你怎么这么计较?还扳着指头数月份……”清尘不屑道:“我四月份已经满了十七了。就算你减掉几个月,横竖也还是比我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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