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张嘴说些调笑的话,镇命却急急拦住我。
“有人。”
我一听,心想莫非是山上的仙鸟?可当我从巨石后伸出脑袋,却看见白衣翻飞,银发随风。
白泽已轻笑着站定在梧桐树下,我再看,树下还站着个人,是阿九。
阿九还是一袭红衣,正笑得灿烂,他对着我,甚少这样笑。
“那是凤王和。。。白泽?”镇命轻声道。他竟然认识他们?也是,同为九天上的,自然是相识的。
阿九同白泽,始终是我心里一道坎儿。他们。。。拜过堂。。。
我听力差了些,听不清二人的谈话,却见着白泽伸手摸了阿九的脸,我震怒,却无能为力。
阿九手上,拿着一把折扇,想来是白泽送的,因着只有白泽才会用折扇。
“镇命,你认识他们?”我低声问胖狐狸。
胖狐狸诧异抬头,轻声道:“你在栖梧山,你竟然不晓得凤王同白泽神尊的暧昧关系?”
暧昧关系。。。
我摇摇头,表示我并不晓得。于是镇命开始替我普及九天八卦。
说是白泽神尊和凤王早有暧昧,若不是因着天帝要替凤王做媒,这二人早就该成亲,和和美美,举案齐眉。
年纪和身份都很相配,所谓门当户对,便是如此了。
听完我便低头沉默,或许,该是如此吧。
“走吧,回岚凤居,一会儿凤王就该回来了。”我戳戳镇命,提示道。
岂料镇命不肯走,小声同我讲:“好不容易见着一对儿有情的,我得看看人家如何相处,也好学习学习,日后追求帝君,也有些底子和经验不是?”
一对儿有情的?他们有情,那么我呢?我算什么?到底只是一个凡人罢了。
既然镇命要看,我只能陪同,于是我继续看,却见阿九主动吻了白泽。
本以为心中会痛,然,其实没有痛。
却原来,当真正心痛的时候,是无法用言语和疼痛来表达的,能够说出的委屈和痛,便不算得什么。
说到底,只是自己太矫情,又太看得起自己,以为他爱我,却不想,他也爱别人。
我转身,默默抱了胖狐狸,也不管他是挣扎还是怎的,捂着他的狐狸嘴,便往回走,走着走着,却发觉自己迷路了,再低头问几近晕厥的镇命,他摇摇头,意思很清楚,他也认不得路。
“你不是有几万年修为么?怎的连路都不认识?”我如是问他。
他狐狸眼眯虚着,有些委屈的模样。
“我路痴。”
我放下他,单手拍脑门,有些郁闷,道:“那你是如何寻到岚凤居的?”
镇命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却终于说出叫我震惊的话。
“我,我在山上迷路迷了一年。。。”
果真极品!
我正想说什么,却发觉手里头空落落的,好似少了些什么?对了,是少了那坛镇命送的酒。
“镇命,酒丢了。”
我本以为镇命会生气或是无所谓摇摇头,却没曾想,他竟然一搓爪子,几十坛和先前一样的酒坛子在他身周排开。
“无妨,你瞧,我还有很多。”
果然是一只贪吃的狐狸,想着他不会只单单带酒,便又问道:“你不会还随身揣着下酒菜吧?”
他嘿嘿一笑,又一搓爪子,饼饵果品,干肉凉菜。。。
额,果真对得起他的体重和腰围。
顺风顺水,我们席地而坐,开始喝酒吃肉,镇命不肯化出人形,只肯以狐狸的模样吃喝,于是这些酒肉,大都进了我的肚皮。
这一吃喝,又是黄昏,我竟然未醉,还能头脑清醒。镇命却喝得醉醺醺的,倒在一旁,嘴里念叨着帝君什么的。想来在梦里,他同他的帝君,正花前月下。
从前我不胜酒力,总爱喝醉,今次却如何也不肯醉。我不晓得缘由,只在脑子里重复阿九亲吻白泽的画面。
那二人,果真相配。
天色渐晚,有月光穿过梧桐,投到镇命身上,那一身白色皮毛熠熠生辉,散发出夺目光芒,好似一块美玉,又好似天边一朵云彩,有夜明珠的柔,又有宝石的艳。我想我晓得他因何而美了。
却原来,有一身价值连城的皮毛。
镇命到底是幸运的,至少,他的暗恋是美好的,得不到,不一定心痛,得到却发现不是自己的,才会心痛。
这酒,一坛的量虽少,但胜在精致,酒和坛子如出一辙的精致,甚是不错,只可惜不晓得酒名。
从前喝过寒山雪,便以为不会再爱旁的酒,却不想,伤心之时,何种酒,都是爱的。
都说一醉解千愁,醉不了,又算什么?
“镇命啊镇命,你好歹还有暗恋之人,我却连爱的,都快要失去了,到底是得不到好,还是得到好?”我摇摇头,看着醉酒的胖狐狸,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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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甘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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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狐狸艰难翻了个身,露出胖乎乎肉嘟嘟的肚皮。狐狸这种动物,肚皮是弱点,不会轻易暴露在旁人面前,镇命喝醉酒,轻易将肚皮露了出来,也算是对我的一种信任。
明日,再带他见阿九,阿九即便无心教他瘦身,我也是想帮他一把的。
若是能够帮镇命一把,也是好的,他日他若能和那位帝君过得幸福,也算一桩好事,这也算是成人之美。
罢了,今日我也以地为榻,以天为被,就地梦一场春秋。
有微风,更有梧桐清香,恍惚间,却见有个人影,站在我面前,正含笑看我,我一惊,猛然睁眼。
本以为是阿九寻来了,却不是阿九。这人一袭金色华服,发冠上一颗偌大的宝石,却是帝君东华。
我立马翻身,跪在了他面前,恭敬道:“见过东华帝君。”
东华颔首,命我起身,我便也不矫情了,站起来,斜眼瞟着一旁的镇命,他还在酣睡。
“怎的在此处?不是说回凡间了?”东华面上,挂着和煦笑容,不似一位高高在上的帝君,倒像是个偏偏佳公子。
他问我如何在此处?难道我要说自己同这只胖狐狸迷路了?这万万不能,实在是丢男人的脸。
于是我嘿嘿一笑,礼貌道:“帝君有所不知,小人是来栖梧山做客,遇上了胖狐狸,一见如故,故此在此处饮酒。”
东华低眼扫过地上的狼藉,又扫过还酣睡的胖狐狸,低声道:“嗯,果真是喝了许多酒。”我颔首,表示应答,然,东华帝君只是顿了顿,又继续道:“可惜酒不算得好酒。”
不算好酒?是了,东华帝君岁数和辈分都长,这酒虽好,可在他眼中,不过尔尔,堪堪一壶清水罢了。
“帝君说得是,可小人一介凡人,能有幸喝到此酒,已是荣幸。”思索过后,我如是回答。
到底,我比不得天上的神仙,配不得琼浆玉液。
东华继续微笑,却蹲下将胖狐狸抱起,而后轻声道:“不如去我的府邸,共饮一杯如何?我府中好酒不少,只是独独缺了个陪我喝酒的人。”
神仙多寂寞,东华缺一个陪酒的,也在情在理。
可我总不能抛下阿九,跟着东华去喝酒不是?于是我礼貌拒绝道:“多谢帝君好意,只是稍后我还得回凤王居所,怕他寻不得我,着急,所以,只能多谢帝君美意了。”
他仍旧笑得和煦,只伸手抚摸着镇命的皮毛,轻声道:“噢,如此便是拒绝了。”
“这。。。”我无言以对,本就是拒绝。
“凤王今夜宿在他处,想是回不来了,你去我宫中,他也不会担心。”东华继续道。可他说这句话,勾起了我心中伤感,阿九宿在他处,除了白泽,再无别人。
既然阿九不回来,我回不回去又有何差异?于是我决定随东华去喝酒。
陪君共醉三千场,只是我希望的那个人,不是东华,是阿九。
东华瞬移之术高超,眨眼间我们已在一处宏伟宫殿中,我不晓得宫殿名字,只晓得富丽堂皇。
东华帝君早已安排了酒水菜品,他将镇命安置于一软垫上,坐于桌前,倾壶倒酒,酒出壶口,带起荧光,入了玉杯,更是如一团月光般美丽。果真好酒,唯惜共饮的人,不是阿九。
“你叫,什么名字?”东华推过盛满酒水的玉杯,开口问我。
“奈渊。”我轻声回答。
东华举杯的手,忽然一颤,似有惊讶。
或许真是惊讶,毕竟我的名字,同某一位帝君,一模一样。
“奈渊,真是个让人充满回忆的名字。”东华抿嘴一笑,举杯便饮。
回忆,回忆如流水,虽匆匆,却是细水长流,活得越长,回忆便越多,东华帝君算是与天同壽,难免生出这许多感慨。
于是我拱手礼貌道:“帝君说笑了,我只是小小凡人,与您回忆里那位,并非。。。”我话未说完,东华打断我的话。
“你如何不认为,你就是他?”
这。。。我想,即便我是曾经是他,现在却只是我自己,只是苏州府里的苏平安,师傅门下的道士奈渊。
“帝君莫开玩笑了,师傅常常说我愚笨,我若是那位,如何还会愚笨?”我尴尬过后,如此回答。
东华继续饮酒,却声音清晰道:“解,比结更难。”我不明所以,只呆愣看他。他却只是笑,举杯对着窗外的圆月,似敬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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