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寨内,半边天夕阳似火,半边天白雾飘渺。
唐七七发了疯似的冲进大堂,那里,今日是作为宫风墨单纹惜拜堂之用,大红的绸子满屋挂。
宫风墨一身大红喜服,衬得他焕然耀眼。
在一群粗鲁汉子中,更是鹤立鸡群一般明显而格格不入。
想都没想,唐七七便直冲到宫风墨面前,抬手指着他鼻子。
话还没说出口,便被点了|穴道,再无法动弹。
唐七七的眼里,慢慢都是愤怒,那熊熊怒火几乎要将面前一脸温柔微笑的宫风墨烧出个窟窿。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的气愤。
按理说,宫风墨娶了单纹惜,自己得到段柳晏的几率会增加。
只是,脑海里似乎有个声音在不断回响——
单纹惜,决不能嫁宫风墨!
天际,火烧云缠绵辗转,姿态妖娆。
就连浓郁的白色雾气也被夕阳染上了淡淡的红。
何菱纱萧紫尹眉头紧蹙,额上汗水满布,手指不断掐算,口中念念有词。
牙关紧咬,上官谨枫立于两人中间,握着折扇的手,青筋暴涨。
面无表情的段柳晏倒提长剑,站在三人前方,屏气凝神的摸样似乎在分辨着什么。
“噼噼啪啪、噼噼啪啪……”
细碎的声响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而来,段柳晏眉端微蹙,沉吟片刻,修长的手一挥。
“跟我走。”
一直以来都在骗她(4)
冷沉的声音吐出三个字,他当先而去。
萧紫尹伸出手想拦下段柳晏,说那个方向不是出阵的,却被何菱纱拉住袖口。
“相信他。”
何菱纱朝萧紫尹微微一笑,放开手,追着当先的段柳晏上官谨枫而去。
多日来心中所聚的阴云被她那一笑驱散,却有一丝莫可名状的情绪浮上心头。
然,萧紫尹此时也没多想,快步追随而上。
菱纱说可信,他便暂时相信好了。
风动四方,白雾寥寥,彷佛永远没有尽头般,连脚下的土地都看不见。
只有白雾。
目之所及,都是纯净而诡异的白色。
然,段柳晏一行四人,轻功大展,悄无声息地一路行来,却发现越往前,橙红越浓。
相对的,白色雾气则越来越淡,逐渐能看到自己,看到另外三人从模模糊糊的影子逐渐现形。
听到前方那噼里啪啦像是鞭炮的声音,也知道了段柳晏为何突然找对了路。
何菱纱顿时大喜,说不定,今日,这玄月花杀阵,就让他们四人闯了出去。
能够突破如此高级的阵法,对于专研此项的人而言,简直就像得到了金山银山一般。
让她如何不喜!
一路疾行,不说兴奋的何菱纱,就是萧紫尹上官谨枫脸上紧绷的神色都微微有些舒展开来。
只唯独一马当先的段柳晏,听着那鞭炮声越来越近,眼,却渐渐的沉了下来。
脚下步伐越来越快。
让另外三人明显地感觉到,段柳晏非但没有半点放松或喜悦,反而是心绪更加沉重。
脑筋一转,何菱纱萧紫尹上官谨枫齐齐反应过来,当下统统暗沉了脸色,加快脚步。
只希望,他们越来越接近的,不会是单纹惜的噩耗,否则,段柳晏……
后果,将会难以想象!
这一条路上倒是几乎没什么机关阻碍。
四人身形电闪,速度几若奔雷,朝着那鞭炮声源处,疾奔而去。
一直以来都在骗她(5)
金乌渐渐隐没于西方地平线,银月高挂,夜色降临。
红布盖上头,一直处于迷茫中的单纹惜被那些为她梳妆打扮的女人中一个年老之人扶起。
低着头盯脚下,在他人的搀扶下行走。
单纹惜不明所以,大家这是在做什么?
三天来,几乎每个人见到她都会道一声恭喜。
也不管她有多么不解,说了就走。
也有几个女人满怀敌意地跑过来,结果离近了一看见她,那怨气就散了大半。
多数是摸摸脸,十分哀怨地走掉。
偶尔有几个,仍旧雄纠纠气昂昂地走过来,叉腰指着她,每次都是被几个大汉拉下去。
总之,这三天来,单纹惜过得好生莫名其妙。
完全不清楚状况,想找唐七七询问,对方又在床上熟睡,怎么都不醒来。
一天前,宫风墨解释说,这是个仪式,以后,她就是狼牙寨的女主人,他的妻。
单纹惜想问什么是妻,一时间,心里却莫名烦躁——
想起的是,段柳晏偶尔会唤她……爱妻……
被头上的红布遮住视线,她只能听到很多人都在笑闹着,很多人说着恭喜。
中年女人牵着她走过大厅的台阶,一路,璀璨的红色火光透过红布映入她的眼中。
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中年女人放开单纹惜,将一块红绸递到她手里。
“一会儿我做什么,惜儿便跟着做什么,就像前日我教你的那样。”
宫风墨的声音,充满了喜悦。
大红盖头下的脑袋微微动了动。
因为被挡着,分不出是点头还是摇头。
就像单纹惜的心。
那莫名的滋味,说不出道不明。
她只知道,在这一刻,自己满脑子都是段柳晏的影子。
却不懂得为什么。
看单纹惜不出声,宫风墨当她默认。
笑着牵过紧紧抓着红绸的手,来到堂前。
恭喜声连绵不绝。
一直以来都在骗她(6)
“吉时已到——新人行礼——”
赞礼声高高的响起,厅堂外,鞭炮震耳欲聋。
“一拜天地——”
就着宫风墨的搀扶,单纹惜与他转身朝外,双膝微曲,便要跪下。
却有一股力量托住她的双膝,怎样都弯不下去,只能直直在那里杵着。
“什么人?!”
同一时间,一人大喝出声。
听言,单纹惜顿时抬头看向大门,却因为头上的红布遮盖,看不清。
“啊,是你!”
刘三的大吼声愤怒异常,瞬间,刀剑相撞的声音传来。
单纹惜刚要抬手去掀开头上红布,一只手却蓦地抓住她的手。
那触感,好生熟悉。
同一时间,红盖头落地。
狭长的凤眸里愠怒似火燎原。
段柳晏的脸色沉得几乎可以滴下水来。
修长的手一握,但听啪的一声,红盖头整个碎裂开来。
红色碎布片打着旋儿落地。
段柳晏的身后,何菱纱萧紫尹上官谨枫各自应战数个大汉。
宫风墨站在一旁,没有出手,也没有说话,面带丝丝微笑,好整以暇地看着。
温柔的摸样委实不似被抢亲的新郎。
“纹惜,可有受伤?”
因惊讶而微张的嘴尚来不及合拢,单纹惜只是愣愣地摇摇头。
黑压压的脸色阴云稍稍散开一些。
段柳晏牵过她的手,转身便走。
一只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段柳晏斜睨了一眼拦在身前,一身喜袍的男子。
“王爷何必如此急躁。”
宫风墨笑得阳光灿烂。
一边手一挥,内力破空,齐刷刷分开了与众土匪交战的何菱纱萧紫尹上官谨枫三人。
段柳晏一手提剑一手牵着单纹惜。
斜睨着宫风墨的眼神中明明白白地表达:知道我是谁,还敢拦?
“在下宫风墨,是这狼牙寨的首领。还请王爷看在宫某的薄面上,不要滥杀无辜才好。”
一直以来都在骗她(7)
“你算什么东西。”
这般蔑视的话一出,狼牙寨众人齐齐面色一白,愤怒地大吼一声,就要冲上来。
反观宫风墨却仍然淡定从容,悠然得很。
只稍稍抬手,示意土匪们稍安勿躁。
“老大,他们欺人太甚!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以后我们狼牙寨尊严何在?”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齐齐呼应。
宫风墨却微微抬手,止住他们的叫嚷声。
“众位兄弟,今日这事,说白了,是风墨的私事,还望大家给我个面子,不要插手。”
还有人要说什么,却被几大当家瞪眼。
“大当家的,我们……”
“闭嘴。”
“打不过的。”武功最好的二当家摇了摇头。
“不说那个王爷,就是那个使双手剑的小姑娘,功夫都比我高。”
二当家脸色暗沉,声沉如冰,“就凭你们,上去,白白送命。”
“怕什么,他们不过是四个人,我们兄弟这么多,还怕抢不回夫人?!”
二当家送上一记瞪眼。
“你他娘的是猪脑子!老大这么说,就是不想因为个女人,害兄弟们丢了性命!”
小土匪讪讪然缩了头。
后面的人叫道:“那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老大看上的女人被抢走吧!”
几大当家面色纠结了。
他们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但是功力不够,又能怎么样。
大厅中央,宫风墨笑容淡淡,直视着段柳晏不屑的目光。
“王爷要带惜儿走,宫某的意见自是不管用。难道王爷就不问问惜儿愿不愿意跟你走吗?”
此言一出,段柳晏的眼顿时冷了下来。
夜风拂过,整个大厅,温度骤降。
宫风墨悠悠淡然矣。
被寒风冻得一抖,单纹惜这才回过神来。
看到段柳晏紧紧拉着自己的手,顺着望上去,便撞进段柳晏看过来的视线。
“夫……”
一字出口,嗓子突然一哑。
一直以来都在骗她(8)
一字出口,嗓子突然一哑。
骤然想起三日前,宫风墨的话。
“他骗你。”
“夫君不是叔叔的意思,那个人,也不是你的叔叔。”
垂下头,单纹惜缓缓从段柳晏的牵制中抽出手来。
段柳晏一怔,眼神顿时锐利起来。
放开单纹惜的柔荑,长臂一展,将人拉进怀里,“看着我。”
口吻霸道,声音沉冷。
单纹惜一惊,头低得更深。
“纹惜。”他摇了摇她的身子。
“我,我到底是谁?”
单纹惜抬眸,眼中有泪花涌动。
段柳晏一怔,随即瞳眸中波涛汹涌,转过头,冷冷怒视宫风墨。
“你,做了什么?”
宫风墨笑容悠然,很无辜地一摊手,望向段柳晏的目光却似冰冷的利剑一般。
“宫某只不过是说了实话,好让惜儿认清,有人在欺骗她。”
单纹惜想要挣开段柳晏的怀抱,却被抱得越发紧。
那种力道,像是要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耳边传来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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