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盲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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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盲妃-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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戾与戏谑。
就像嫌弃她的表情太过冷淡,不够痛苦无法取悦到他一般,他突然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前,高挺的鼻子几乎压到了她的,眼底猝然闪过刀锋般的厉色,他一字一顿地道:“你在期待什么,盼着本王把曾经和自己约定三生的恋人与奸夫生下的贱种当成宝贝捧在手心吗?”
他顿了顿,忽然露齿一笑,透出森森的意味,“不对,本王确实因为看在你的面子上把他捧在手心了,但他一个才生下来的早产儿竟然不皱巴巴也不丑,长得像极了你的奸夫,还冲着本王笑,骇得本王一个手抖,不小心,摔死了。”
不小心,摔死了。
她辛辛苦苦怀了八个月的孩子……最后的结局,就这么,六个字吗?
大风大浪,刀锋血影中打磨而出的璃王,会因为一个婴儿的笑便手抖吗?
或许痛到极致就是麻木,她扬起眉,看人的眼神似也带着钝钝的痛,“上官昭璃,为什么你一定要逼我去恨你呢?”
男子抓紧她衣领的修长手指颤了颤,原来……我们都是这么想的,原来你也觉得在被我逼着去恨吗?如果我们不是互相喜欢,为什么会不得不恨,如果我们互相喜欢,又是什么让我们走到了这一步?
上官昭璃的心似被一只手狠狠攥紧,莫名的哀伤不断冲撞他的胸腔。但他面上却冷冷一笑,嗤之以鼻,“本王曾经说过‘若负你,我自戕’,本王信誉一向很好,既然本王还活生生站在你面前,秋荧王后是否该好好想,是谁先负了谁?”
霏霏缓缓摇头,然后向后又退了一步,扶住了冰冷的城垛。她以为自己会颤抖,会痛苦地哭,会反复否认这个现实,会陷入可怕的疯魔状态甚至要上官昭璃偿命。
但事实上,她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接受了这六个字,她很平静也很清醒,甚至还成功地扬起了一抹灿若明霞,媚如芍药的笑,然后苍白着脸对上官昭璃说,“原来,你和宫南傲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凶残暴虐,狠如禽兽。
就算是彼此从来没有过感情的人,她为他付出的所有,难道就只配得到他亲手扼杀她亲子的回报吗?
她其实一直从下意识中认定他会伤害她的孩子吧,上官昭璃的眸光梭然熄灭,但他什么都没有再说。他向远处望了望,一望无垠的平原上出现了两个快速移动的黑点,宫南傲来了。
一切,都将要结束了。
他忽然将身上的黑色大氅解下,将霏霏的身体包了个严严实实。她抗拒他的靠近,见几次替她系好的系带都被她随手扯散,上官昭璃犹如乌木般的英挺眉宇不由气得跳了跳,低吼一声,“不要命了?你才早产完,月子里若是受寒,以后多的是等你去受的苦。”
霏霏果然不再挣扎,她不知道自己该觉得可笑还是可悲,他在她的心口刺了一刀并用力翻搅戳刺,现在却来关心她,这样又有什么意思?那件大氅仿佛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却是……
她闭目低语:“暖得了身,暖不了心。”
两人周围的一切仿佛在飞快碎裂崩裂,时光漫溯,瞬间回到了三年前。雷霆峰上霜重雪寒,却见证一段暖如春日的岁月。日日追逐于黑裙女子之后的玄衣男子,日日响遍山峰雪崖却从不重样的情话:
丫头,嫁了我吧,再嫁我一次,我宠你。
丫头,相信我,只有我能让你从里到外都暖起来。
丫头,你是我的人,从你小小年纪跟我住一个屋檐下起就是命中注定。
丫头丫头……
恍惚又是客栈之中决定克服万难,一起回到羽陌的时候。
她说,无论去哪,在你身边,我便如倦鸟归林。
她说,一心一意往宫里钻的都是蠢女人,但既做了七八年的蠢女人,也不介意再多做几年。
她叹息一般轻喃,昭璃,什么都比不上你。
他只说了一句话,你放心,王宫再冷,有我一直这么暖着你。








163 惊喜

昨日繁花昨日谢,
相思如缕刻人间。
无法否认,却必须否认,就算我们都记得。
上官昭璃的动作顿了顿,依旧沉默如铁。他继续替她整理大氅,然后像是不经意一般环住了她的腰,停顿了片刻,终于按着她的背将她用力拥进怀里。
她撞进他的胸膛的时候,他闭上了眼,身体好似被一束电流瞬间击中,每一块肌肉都不由缓缓紧绷,仿佛下意识在抗拒在抵御——抗拒抵御一种把他变得和往常不在一样的变化。有什么在裂开,有什么在松动,有什么在沸腾,有什么空寂了三年的东西,在这一刻圆满。
“呵。”怀中的女子没有反抗也没有迎合,任由他近乎粗暴地将她抱住,她只是抬起头,目光越过他的肩膀,抵达遥远的天际,然后落下——
落在停留在数里外模糊的千军万马上,落在于射程之外勒马驻足的两道人影上,落在手上的青筋都隐隐绽出的宫南傲身上,落在他泛着妖紫杀气的狭长眼眸上。
霏霏已经连自嘲的笑都已经扯不出,近乎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如果她真的什么都看不到,就算他杀了她的孩子,或许她依旧会在这个三年来的第一个拥抱之中,很投入很沉醉吧?
要是什么都看不到……多好啊。
上官昭璃终于很慢很慢地松开她,她没有察觉出其中告别的意味。按照他和宫南傲的约定,他和雁落玄过来,他亲自带霏霏下去换。他再次叫那两个侍卫过来,命令他们带霏霏下城楼。
“慢!”一声响亮的冷喝突然从城下传来。
上官昭璃转回身,皱眉从城头往下看,却见宫南傲不知何时已经抽出了佩刀,一道流光闪烁的晶红,静静横在身旁男子的颈上。雪白长衣的男子被人用白绸覆住了双眼,但那晶莹的肤色,澄澈的气质,赫然就是雁落玄。上官昭璃搁在城垛上的手不由微微攥紧,怒道,“傲王,你想做什么?”
宫南傲这几个月来也算是人生之中第一次焦头烂额,总是披散的如绸青丝以嵌玉金冠束起。由于日日往来于烈日下军营中,赛雪容颜晒黑不少,减弱了五官间的阴柔,却依旧眉眼风流,魅色不改。
“本王在考虑是否要违约呀。”他妖冶一笑,目光之中是毫不掩饰的狂怒之色,倏地敛去笑意,森冷道,“叫那个女人过来,本王有话要问她!”
他这样的口吻近乎发号施令,上官昭璃挑了挑眉,挥手让侍卫把已经在下楼梯的霏霏带回来。
女子果真回转,长长的金发随风飘舞,明丽而高贵,身上黑色的大氅偶尔翻卷,露出里面暗金的缎面。她就在那里静静地立着,金色的凤眸对着他的方向,无悲无喜。明明知道她看不见的,但不知为何,他总有种其实她正在看着他,甚至看透他的不适感。
人回来了,宫南傲却收敛了身上阴沉凉薄的怒意,放下了佩刀。他的唇角动了动,似乎想笑,最终却没有。狭长的眸子极为深邃,目光沉沉地望着她,有一丝恳求,很淡很淡,淡得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霏霏的指甲刺破了掌心,血流出来和指甲上的鲜红花汁融在一起,看起来颇为诡异。对于宫南傲这样一个冷心冷清,无论是谁在他眼中都只等于一个利益的数值的人,这么一丝恳求,意味着什么?
她不敢想。
风在此刻忽然停了。
他启唇,声音沙哑含涩,“小菲儿……”
霏霏望着这样的宫南傲,在这一刻她竟觉得他很可怜。那样的神情,那样的语调,那样的心情,她也有过,感同身受。看来,他是真的很想要她的这个孩子。
佛说: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天若有情天亦老,就算他们都有情,天无情,他们依旧求不得。
她第一次认真地和宫南傲对视,几番犹豫,最终开口,“宫南傲,我尽力了,但他和我们的缘分太浅,强求不得。”
宫南傲浑身一僵,黑眸之中猝然冰封千里,不过瞬间却有滚烫岩浆冲破冰层,那种冰与火在他眼底碰撞的奇异感觉仿佛让人看到了地狱长河。良久之后,一阵低沉的笑从口中溢出,他蓦地后仰,束发的金冠无声裂开,墨黑长发呼啦一声散落满身。红衣张扬如同蔓延的血火,袍角衣襟齐齐无风自动,“哧哧”绽开数道裂痕。
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城上城下静默无声,唯有那一道红色的身影几近颠狂地仰首长笑。笑得苍天也似摇摇欲坠,厚土也似簌簌崩裂,笑得所有将士都更紧地攥紧了手中的武器,不寒而栗。
那艳绝天下的王恣意狂笑,却无人欣赏他的绝代风华,只觉得惨淡而疼痛,撕心裂肺。霏霏苦笑,原来宫南傲也不是无情的魔,他同样会痛。可她很担心他痛过之后,会要求天下都陪他一起于地狱深处行走一遭。
“尽力?缘分太浅?强求不得?”宫南傲的笑声终于停下,嘴角一线艳紫血痕,如同融化的名贵口脂,衬得他的面容魅得惊心动魄。他眼眸幽邃,却仿佛看陌路人一般看着霏霏,那一声声如同质问的反问刺痛了她。
讥诮,不屑,讽刺,失望……最终,宫南傲却什么都不曾再对她说,他深吸一口气,殷红嘴角噙一抹宜喜宜嗔的笑。
然后他手臂一横,继续将佩刀割在雁落玄颈上,“上官昭璃,你这笔交易本王不做了。当着你的面,本王在此立下休书,从今以后你的王妹上官紫萱和本王再无任何关系,他日相见,以叛国罪格杀勿论。”
他邪惑一笑,“若是当真想要换回雁落玄,三日后,鎏尊台,本王等你来。”
说完之后他再不曾多看她一眼,制住雁落玄一同回驰,直到回到他的军队之前。晶红流溢的长长佩刀缓缓高举,即使隔得再远,仍然在阳光下反射出熠熠的光,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随着长刀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直指向前,宫南傲闭上眼,用尽所有力气大喝,“攻……”整装待发的千军万马立即向前冲出,掠过他的身侧,他们裹挟的风扬起了他如墨的发,遮住他所有的表情,滔天潮水一般狠狠拍向紧闭的城门。
宫南傲没有看眼前的战况,他勒马转身,佩刀无声地跌入尘埃之中。刚刚那一刀到底是发出进攻的指令,还是决然斩断他对她全部的执着和情意,他不知道。
不知这么走了多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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