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素淡淡睨他一眼，又看向轩辕玥，挑眉问道：“五皇子，您怎么看？”
轩辕玥冷清的桃花眸子一直看着窗外，好似对房间里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可听到方若素的问话，他很快就接口道：“此事并不难，既要保证每个村民能够喝上水，又要保证井里用水的量，那就限水好了。
以个人或者家庭为单位，规定每个单位每一日的用水量，超出的就用钱购买，这样一来，你们双方就没有意见了吧？”
方若素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在她的记忆里，这场旱灾还要持续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万一那口井里的水真的数量不足，或者在大家伙儿没有节制的使用下干枯，那大家的日子就又要回到从前喝水需要花钱买的日子了。
方大宝不甘心地咬咬牙，刚想要反驳，却见轩辕律轻笑着拍掌，赞同道：“不愧是五弟，这个法子好，既能保证村民的用水，又不至于让井在短期内枯竭！”
方若素面无表情地看他，粉唇勾起讥诮笑意：“敢问两位皇子，具体的实行办法是什么？这个单位到底是按照人算还是按照家庭？每个单位的用水量到底是多少？最重要的是，这个监督执行之人是谁？”
她不反对在这个决策，却也要问清楚这些最基本的注意事项，而且还要确保这项决策能够贯彻实行，免得到时候有人浑水摸鱼，又或者利用职务之便大开方便之门。
一听她的问题，方大宝就迫不及待道：“井是在我方家的地盘上，自然是由我方家出人监督执行了！”
“我不同意，方叔你但凡对那些村民有半点仁慈之心，他们也不会对你恨之入骨，由你派人监督执行，我坚决反对！”
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看着方大宝，方若素自到达保州以后第一次露出强硬之态。
方大宝面皮一抽，愤怒地瞪着方若素：“三小姐，你到底是不是方家之人，老奴虽然只是一个管事，却是处处为方家着想，你为何要与老奴作对？”
方若素耸耸肩：“说句不敬的话，就连方叔自己都承认了你只是方家的一个管事，本小姐有什么理由要与你过不去？本小姐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方叔你别忘了，本小姐是奉了父亲的命令来收租的，若是方村的百姓都渴死饿死了，那这租子由谁来出？”
方大宝语滞，他隐隐觉得这话不对，却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轩辕律听的嘴角一抽，暗暗替方大宝叫屈，可怜的方大宝，被那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绕进去了还不自知。他刚想说话为方大宝辩解，轩辕玥却在看到他的动作后沉声道：“这样吧，方家出一人，我和大哥各自出一人，至于用水么，每家每户为一个单位，一个单位每日的基本用水为两桶，若是有超出的部分，以一桶五文钱的价格来购买，你们看如何？”
五文钱？
方大宝的心在滴血，他买水的价钱可是二十文啊！
奈何，方若素和轩辕律都同意了这个建议，他一个小小的管事实在没什么说话的余地，只能不甘地咬牙应了下来。
方若素斜睨着方大宝那一脸不甘愿的模样，淡笑着补充道：“我还要加上一个人，薛麒，让他也来负责监督执行好了。另外，我还要加上一条，若有监守自盗者，轻则杖责十大板，重则……在村中搭个露天求雨台，让那人连同他的主子一起为保州祈雨，不下雨不许下台，你们看如何？”
好狠毒的丫头！
轩辕兄弟同时在心里感叹，面上却不露声色，点头赞同道：“好。”
方大宝见状只能也含泪点头。
除了暂时充当会议室的房间，方若素率先出了房间准备去对村民们知会一下此事，免得他们出什么乱子。
轩辕律快走了两步追上她的步伐，背负着双手走在方若素身侧，他斜睨着她不耐烦的脸，装作没看到她对他的不待见，淡淡问道：“有时候本皇子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方大人的女儿，方大人是多么精明不肯吃亏的一个人，为何作为他的女儿，你却对眼前的利益置若罔闻？”
方若素白了他一眼，皱皱眉冷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大皇子若是觉得小女子傻的无可救药，大可以大大方方追求大姐去，没必要一方面死抓着大姐不放手，一方面又做出一副好好相公的模样。
大皇子，脚踩两只船的后果，通常是船毁人亡，您可要悠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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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无耻
他的声音温温柔柔，让人如沐春风，根本听不到他心里的厌烦和不耐，方小玉胖嘟嘟的小脸儿一红，两根食指绞在了一起扭捏道：“大公子，前几天五公子路遇我们家，我还特意盛情款待他来着。”虽然他不领情。
轩辕律眸光幽深，有笑着问道：“哦？此地距离京城甚远，五弟之前也没有来过保州，他怎么会造访？莫非，他与你们家方老爷关系很好？”
方小玉并不知道这位在她看来温温和和的大公子已经在不着痕迹地套话了，满脑子都是轩辕律如沐春风的笑容，方小玉晕晕乎乎道：“五公子与我们家方老爷关系好不好我不知道，不过他与那边院子里的小贱……哦不，那边的三小姐关系好像很好，那天我设宴盛情款待他看也不看桌上的饭菜一眼，反倒巴巴地跑过去陪她一起吃青菜，哼！”
心无城府的方小玉不知不觉就把自己的糗事说出来了，说完后才惊觉失言，生怕轩辕律以为自己是那种见到帅气的男子就眼直的姑娘，方小玉两根手指几乎绞的断了，斜眼偷偷打量着轩辕律的脸色。
好在，轩辕律好似并没有发觉什么的样子，依旧笑的温和：“是五弟太不识好歹，我在这里替五弟请罪。”
方小玉的小心肝儿扑通扑通乱跳，简直迷失在了轩辕律的温柔和善解人意里。
方小玉走后，常磊从黑夜中回来，瞥了一眼门外晕晕乎乎险些找不着北的方小玉，他暗暗摇头，暗道又一个迷失在大皇子的伪善和温柔下的可怜女子！
“大公子，他们的防守太过严密，属下无法靠近三小姐的房间。树下无能，无法探听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五公子进去了两刻钟左右。”
“啪！”
一只酒杯猛然碎裂，轩辕律若无其事地甩了甩手上的渣滓，满手的碎渣落地，他捏裂茶杯的手竟然完好无损。
两日后，小树林里的井挖出了第一滴水，而后“咕嘟咕嘟”向上冒的地下水就像脱了缰的野马，止也止不住。在村民们的欢呼中，方若素被激动的村民簇拥着扔上了天，虽然被甩的七荤八素的，可是方若素心里高兴，那被扔起的小小的恐惧也被她死死藏进了心底。
“真的出来水了吗？我看看，让我看看！”
在家里藏了两天的薛麒听到村民的通报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冲出了家门，一路小跑到树林里，当他看到七八米深的坑里“咕嘟咕嘟”往上冒的水后，激动的浑身颤抖。
神情激动地看着井中的水，他蓦地转身，忽然死死瞪着方若素，性感的嘴唇一张一合的，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若素了解那种久旱逢甘霖的感动，别说是这些饱受旱灾折磨的可怜百姓们，就算是她，在井中涌出第一滴水的那一刻心中也狠狠震撼了一把。
“什么也不用说了，让大家伙儿来打水吧！”
上前两步拍拍薛麒一颤一颤的肩，方若素轻笑一声，化去了喉咙间酸涩的感觉。
薛麒忽然一把握住方若素的手，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一咬牙，重重道：“大恩不言谢，今后只要你三小姐一声令下，我薛麒就算上刀山下火海，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说完，不顾愣怔的方若素，他狠狠摸了一把湿润的眼眶，一路狂奔着回到村子里，通知各家各户拿出闲置已久的水桶来接水。
方若素还没从愣怔中回神，忽然听到耳边响起“噗通、噗通”的声音，方村的村民们一个个双膝跪地，齐声爆发除了震天的声响：“三小姐大恩大德我等无以为报，今后但凡小姐有令，我们愿意上刀山下火海！”
“呃……你们快些起来吧，我不需要你们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们今后都好好的就行了。”
方若素没想到，自己只是举手之劳，这些朴素的村民们就愿意以性命交托。瞥了一眼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轩辕兄弟，她水眸中精光一闪，将胸口暖暖的感动压下，笑道：“其实，这一次挖井，我这两位朋友帮忙不少，反倒是我并没有出多少力气，你们应该感谢他们才对。”
村民们面面相觑着，见方若素说的笃定，他们二话不说朝着轩辕兄弟重重拜下去：“谢谢两位公子！”
不一会儿，薛麒就叫来了村里的老弱妇孺们，众人拎着水桶，欢呼着打了一桶又一桶水，那欢快的笑声一直传出去很远，惊动了庞然大物的方家大宅里的方大宝夫妇，也惊动了不远处一直在搜寻薛麒的人。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都给我让开！”
接到消息的方大宝心里狠狠一惊，听说村民们在村中挖出了水，他震惊之余也开始盘算起来。
在村里原有的井水干涸了的时候，村民们挖出了新的水井自然是好事一件，虽然一口水井不一定能浇灌整个村子的土地，却能保证所有人的日常用水。
大旱这几个月，水价漫天的长，现在已经涨到了二十文一桶，光维持整个方家大宅的用水每天就要花费至少一两银子。要是有了这桶水，不就可以省下这笔钱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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